自打周氏帶著薑寶青去了黃牛村,薑大丫就一直坐立難安的很,手裏頭拿了件小孩的衣裳在縫,好幾個地方都下錯了針。

    薑二丫從地裏送飯迴來,給自己倒了碗水,見薑大丫這走神的模樣,笑道:“大姐,你放心吧,要是你那成遠哥心裏頭有你跟你肚子裏的娃,肯定也不能扯著那五兩銀子的陪嫁不放。不是我說,咱們這十裏八村的,誰家嫁個閨女還得陪個五兩的嫁妝啊……”

    似是沒聽出薑二丫話裏頭的不滿,薑大丫索性將手裏頭那件小孩衣裳放下,重重的歎了口氣:“不怪成遠哥,都是成遠哥他娘,眼裏頭隻有銀子……唉,咱娘這次去,要是能讓成遠哥他娘鬆口就好了。”

    薑二丫眼珠子溜溜轉了轉,也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坐到了薑大丫身邊:“可不是嘛。咱家裏頭剛花了五兩銀子給才哥兒請了半仙,可說啥都沒有五兩銀子再給大姐湊嫁妝了……”

    “什麽!”薑大丫還是剛知道給薑有才請神婆花了五兩銀子的事,她大驚失色,家裏頭不是一直說沒銀子了嗎?怎麽給才哥兒請神婆就有銀子了?!

    五兩!整整五兩!

    薑大丫慪得憋了一口心頭血。

    薑二丫眨了眨眼:“……說起來,才哥兒這病也發的奇怪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什麽東西……”

    薑大丫心裏頭砰砰砰直跳,嗓子眼都有些幹了。

    她甚至不敢抬頭看薑二丫,嘴裏頭含糊的附和著薑二丫的話:“誰說不是呢……”

    薑二丫又似想起什麽,一派天真的問薑大丫:“大姐,你讓我去郭婆子那裏買的到底什麽藥啊?”她又似突然發現了什麽,睜大了眼睛,驚慌的問道,“大姐,別是你讓我從郭婆子那買的藥,不小心讓才哥兒吃了吧……我就說,我就說昨晚上你咋好端端的非要給那傻子送好吃的,那傻子今兒還好好的……”

    薑大丫慌得一下子捂住了薑二丫的嘴。

    因著太過恐慌,薑大丫隻覺得自己小腹都有些隱隱作痛了。她咬著牙,小聲對薑二丫道:“二丫,你,你別胡說,那藥我,我不小心灑了……昨晚讓你給那傻子送冬瓜排骨湯,是,是我想討好那傻子,讓那傻子自願賣身……”

    這番說辭漏洞一堆,薑二丫哪裏會信。不過她本來目的就不是為了揭露薑大丫,她拖長了音:“哦……這樣啊。”

    薑大丫小腹那陣抽痛似乎過去了,她心裏稍稍一鬆,更著緊的拉了拉薑二丫:“好二丫,我讓你買藥那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我怕咱家裏人多想呢。”

    薑二丫滿臉真誠:“大姐你說啥呢,咱們是一家子,我怎麽可能出賣你呢?”

    薑大丫一臉欣慰,去炕上摸了半天,摸出一個麻布縫的錢袋子,從裏頭掏出五文錢,塞給薑二丫:“拿去買糖吃。”

    薑二丫接過,一臉甜甜的朝薑大丫笑了笑:“謝謝大姐……不過我不太想吃糖,我之前在趙貨郎那中意了今年剛出的一款桃花粉,挺好看的。”

    薑大丫一口心頭血差點噴出來。

    那款桃花粉,她也看中了……就是太貴,要足足四十文錢,她一直沒舍得買。

    要知道,這一文一文錢,都是她這麽多年摳摳搜搜才攢下來的!

    薑大丫拿著錢袋子的手差點不穩,她看著笑盈盈的薑二丫,心一橫牙一咬,把錢袋子直接倒在了炕上,手顫著,一枚一枚的數了起來,一共還有三十二文錢。

    薑大丫不忍再看,全推到薑二丫那:“都給你,你拿去,買桃花粉吧。”

    薑二丫笑靨如花,不客氣的把那堆銅板全都撥到了自己跟前,往袖子裏一攏:“還差著幾個呢,不過咱們是姐妹,自然不計較那幾文錢,妹妹我自個兒出上就是了。”笑著出去了。

    薑大丫深深的吸了口氣,攥著手,心焦的坐在窗邊,望著窗戶外頭,等著周氏帶好消息迴來。

    到了日頭快下山時,周氏跟薑寶青迴來了。

    周氏麵色如常,甚至還在薑家的門口,跟路過的村裏人扯了幾句今年的收成。

    薑大丫從窗戶裏頭看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在她看來,周氏這樣輕鬆,定然是親事談妥了。

    薑寶青在院子裏跟窗戶後頭薑大丫那張笑得眼睛都不見了的臉打了個照麵,薑大丫見是薑寶青,笑容斂了斂,嘴角撇了撇,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朝她厭煩似的擺了擺手,像是在驅趕什麽穢物似的。

    薑寶青沒理她,收迴眼神進了自個兒的土坯屋。

    不多時周氏進了薑大丫的屋子,不知道說了什麽,屋子裏頭傳出一聲淒厲的“我不信!”,隻是這喊聲又急又短,戛然而止,像是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再後頭,屋子裏頭就沒了旁的聲響。

    到了晚上,周氏趁著夜色出去,迴來後徑直去了灶房,從懷裏頭掏出個紙包,加水煎熬,熬成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端去了薑大丫的屋子。

    薑大丫屋子裏的動靜響了大半夜,到了後半夜才漸漸弱了下去。

    薑寶青躺在土炕上,身下是幹癟的

    稻草,頭頂是露著泥坯稻草的屋頂。待外頭沒了動靜,她才慢慢睡去。

    接下來的幾日薑家都平靜的很,也沒什麽人來找薑寶青的麻煩。薑寶青難得的度過了幾天平和的日子,每天清晨天還未亮就起來拾柴燒火做飯,然後往深山老林去挖些野菜,一路上的攀爬就當是鍛煉身體。

    有次她甚至還在灌木叢裏誤打誤撞抓了一隻瘦巴巴的野雞,雖然瘦癟癟的,但也算是極為難得的葷腥了,薑寶青感覺自己眼裏的光都快把那野雞給燒禿了。她用鋒利的石頭棱抹了雞脖子,放了血,又就著流經深山的粑子河的一條溪流小分支將野雞洗了個幹淨,生了火,褪了毛,就近找了些有調味功效的野菜擠出汁液把野雞肉一抹,串了木枝,架了個烤架,美滋滋的烤了起來。

    那香味香得,薑寶青這具長年不見葷腥的身子簡直控製不住的流了涎水。

    因著在深山,薑寶青倒是很淡定,抹了把嘴,繼續烤著那瘦柴柴的野雞,到了後頭,她自個兒的意誌也有些太過煎熬,沒等熟透,就忍不住扯了個雞翅膀,大快朵頤起來。

    後頭等薑寶青再也吃不下時,這大半個烤雞都進了薑寶青的肚子。

    剩下的那小半隻烤雞跟雞骨架薑寶青也沒浪費,全都整理好了,拿布包著帶了迴去。

    那點兒雞肉可以加在糙米裏頭做雞肉粥,雞骨架可以用來熬湯!

    這可是難得的營養品啊。

    薑寶青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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