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幾人分頭在武王城轉了一圈,結果不出他們所料,沒有一個活口。


    除了陳書錦——就連他也被從朱芸兒體內驅逐了出來,而原本被他附身保護的朱芸兒已經死的不能在死了。


    現在的陳書錦是宴北舟從未見過的模樣,若不是身體隱隱透明,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人,十八九歲的模樣。


    聽到宴北舟所說的城中景象,陳書錦也罕見地變了臉色咒罵道:“該死的,他竟然用這種陰損的法子!他怎麽敢的!”


    “什麽法子?是那陣法有問題?”宴北舟憤怒的同時心底也升起了疑惑:那陣法不是奪運陣法嗎?


    陳書錦眸子轉動,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那陣法本身隻能奪取氣運,但加上那麽多人的生辰八字可就不僅僅是奪取氣運了,更別說那陣法已經被布下這麽多年,早就已經成了針對武王城百姓而布下的殺陣。”


    “苦無那小人,打的恐怕本來就是這個注意。他本身隻是普通人,但以這個陣法為媒介,或許能有幾分希望生出靈根,成為修煉之人。”


    “嗬,他那種心思肮髒之人,成了修煉之人也不怕雷劫挺不過去,活生生被劈死。”


    陳書錦對苦無的不喜與恨意再次增加幾分,幾乎已經到達了頂峰。


    他沒想到,為了達到目的,苦無竟然能做出這種不擇手段的事。


    一番話讓宴北舟像是被人貼了定身符一般,站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那陣法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簡直聞所未聞!


    若是他能早些知道那陣法還有這種陰邪的用途,他就應該直接將那陣法摧毀掉!


    他正懊惱著,陳書錦卻已經動了。


    “你去哪裏?”


    “當然是去看看那小人成功沒有了。”陳書錦眉眼陰沉。


    傾盡一城人的性命來為他自己逆天改命,看來他之前還是低估了苦無的手段。


    走出朱家,外頭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詭異的畫麵再次出現,衝擊著宴北舟幾人的認知。


    滿是屍體的大街上,再次出現了一個個的人影,他們身形飄忽,幾乎透明,神情呆滯地朝著度靈寺廟的方向,一步一磕頭,緩緩移去。


    “這是怎麽迴事?”


    陳書錦穿過透明的靈魂體,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們在將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給苦無之前,肯定都有像苦無提過要求或是祈求什麽,不論事大事小,這種行為,都被默認是一種交易形式。”他指了指頭頂的那片天空:“也就是說,他們在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將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了苦無。”


    這麽多年來,武王城裏那麽多人都受到了苦無的恩惠,或大或小。有的人——像田多餘那般,則是被他爹田二柱給親手賣了。


    也許是讓苦無替她卜卦,也許是其他的事情。


    池青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明明屍體都和她母親在一起,此時卻同她母親走散了。


    小小的身形一步一拜,像是最虔誠的信徒。


    池青蝶想要伸手拉住她,卻從她體內穿了過去。


    “別試了,你碰不到她的。”陳書錦冷漠地打斷了她可笑的行為:“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了,等到抵達渡靈寺廟,就是他們真正的死期。”等待他們的,將會是魂飛魄散。


    陳書錦眯了眯眼,看向渡靈寺廟的方向。


    那裏烏雲密布,寺廟的上空雲霧翻湧,形成了一個恐怖的灰色漩渦。


    雷電正在漩渦的中心醞釀著,烏雲還在往外擴散。


    明明還是白天,街道上卻昏暗如同夜晚。


    一滴雨水落下,滴在正端坐在雕像麵前的苦無臉上。


    他望著上空,眼底貪婪與瘋狂交錯閃爍。


    此時他的體內充盈著一股力量,那是他從未感覺到的力量,讓他整個人飄飄然,仿佛下一刻便能隨著唿號的風羽化登仙一般。


    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妙。


    那位大人果真沒有騙他,原來成為修仙之人是這般滋味。


    隨著第一個百姓遊魂走到他麵前,衝著他虔誠一拜,他頓時便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滋長。


    叩拜他的百姓,則是化作了灰煙,滿臉麻木地飄散。


    接著便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天空之中雷雲滾滾,轟隆隆的雷聲隨之響起,狂風唿號大作,將他的衣袂吹得肆意翻飛,散落在地上的佛珠被吹得到處都是,一顆一顆滾落下台階。


    看著倒在寺廟中的僧人屍體,宴北舟歎了一口氣,眼底浮現出一絲悲哀。


    原本他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他會放這些朝夕相處的僧人一馬,如今看來真是他想多了。


    若是他能早些認出那陣法……


    “這時候了,你也就不要再想那些沒必要的事情了。”陳書錦瞥他一眼:“人各有命,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命。”也是我的命。


    若是當初沒有心軟,他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苦無站在金蟾雕像前,展開雙臂,閉著眼睛感受狂風,嘴角帶著得意的弧度。


    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四麵八方而來,進入他的身體之中。


    籌劃了這麽久,他終於,終於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了。


    陳書錦那不倫不類的妖物,縱使有一身功德又如何?站在都是他的了!


    一睜眼,苦無眼底的野心暴露無遺,感受著體內愈發充盈的力量,苦無放聲大笑。


    “什麽事情這麽開心?說出來讓我也樂樂。”一道冷漠的聲音猝不及防鑽入耳中,讓苦無的大笑聲戛然而止。


    他看向聲音的來源,清俊的麵容逐漸扭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見陳書錦身後還跟著宴北舟幾人,苦無眼底閃過殺意:“原來是你們?那陣法是你們發現的?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若不是你們將陣法之事鬧出來,我也不至於現在便對他們下手,說不定那些人還能多活個一兩年。”


    他看著宴北舟,眼底升起幾分興味:“你們可是間接害死這些百姓的兇手。”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


    苦無歪著頭,臉上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滿臉的不可置信。


    陳書錦冷笑出聲:“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臉皮還是一如既往的厚啊。你說是不是啊?王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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