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我一覺醒來,卻發現又躺在屋裏的涼席上,外麵驕陽似火,蟬鳴聲此起彼伏,正是酷夏時分,我也不知什麽時候脫了棉襖、棉‘褲’,又光著屁股了,涼風習習,從窗戶上吹進來,讓我感到非常愜意。


    我當時還問爺爺,我們不是剛才去了冬天嗎?現在怎麽又變成夏天了,爺爺隻是微微笑了笑,撫著我的額頭說,是我剛才做夢,我們哪裏也沒去過,一直都在屋裏。


    那時因為年齡太小了,也就沒多想,覺得可能就是個夢。


    一直等我到了十八歲那年,爺爺得了重病,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那時正好放暑假,就日夜守候在爺爺‘床’邊,因為我父母從小在城裏做生意,我是由爺爺帶大的,所以和爺爺的感情非常深,才堅持要照顧生病的爺爺。


    有一天深夜,昏睡了兩天的爺爺忽然醒了,說是要吃東西,那時,我父母住在不遠處的另外一所房子裏,所以,屋裏隻有我們爺倆,我給他熱了碗粥,然後他喝了幾口,我當時還很高興,覺得爺爺的病情終於好轉了。但爺爺說,這是迴光返照,他恐怕很快就會死掉了,但臨死之前,他想告訴我一個秘密。


    而那個秘密,他本應該告訴我父親的,因為那是我們家代代相傳的秘密,但到他這代,他想破例一下,不告訴自己的兒子,而是直接告訴孫子,算是隔代相傳。


    我知道,爺爺平時非常不喜歡我父親,他總覺得我父親隻知道賺錢,而且有點薄情寡義,不像是我們家的人。


    那我爺爺要告訴我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呢?


    他指了指房間裏的一個大箱子說,在箱子的下麵,有一個地道入口,進入那個入口之後,就算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而我幾歲時的那次奇怪經曆,其實並不是夢,而是一次真實的經曆——是爺爺背著我,從屋內的那個入口進去,而進入了那個奇異的世界。


    但聽完這些時,我覺得肯定是爺爺意識有點糊塗了,那時我不再是個小孩了,覺著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我反而覺得那次所謂的經曆,其實真的就是一個夢而已。


    爺爺見我不信,就讓我移開靠牆的那個箱子。那個箱子很大,也很陳舊,不知傳了幾代,並且還很沉,我費了好大勁,才把那個箱子移開。


    可是當我移開時,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在那個箱子的下麵,果然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我還特地端起桌上的油燈,往‘洞’裏照了照,發現在圓形的‘洞’壁上,嵌著一梯梯的木頭橫梁,就像是梯子一樣,可以攀著下去,可那個‘洞’口好像很深,根本看不到底,黑‘洞’‘洞’的,看起來非常恐怖。


    我怎麽也沒想到,在我從小到大一直生活的房子內,居然還有這麽一個神秘的‘洞’口,但這個‘洞’口究竟又通往哪裏呢?裏麵又藏著什麽樣的秘密?等我又費了好大勁,把那個箱子重新移過去,把‘洞’口蓋住,剛要問爺爺這些問題時,卻發現他老人家竟然安靜地與世長辭了。


    而關於那個‘洞’的秘密,我隻能靠自己去探索了。


    我爺爺去世後,我每次迴家,都會住在那所房子裏,我對他老人家的感情,遠遠超過我對父母的感情,但不知為什麽,對於那個神秘的‘洞’口,我卻沒敢再動過,可我在那個房子裏住時,也從沒感到過恐懼、害怕過,我隻覺得那個‘洞’口,是房子的一部分,就像我們的那個村莊一樣,有很多詭異的秘密,可對於我們這些生於斯、長於斯的人來說,那些詭異的秘密並不特別可怕,而不過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這種心態對於你們來說,也許難以理解。


    就這樣,一直等我到五十多歲時,我父母都在城中定居了,而孩子們也都成家立業,遠離了村莊,我反而搬迴來,又住進了那所老房子裏,心中卻有了一種特別的寧靜,那時對人生的心態,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有一天的深夜,我忽然有了想再次進那個‘洞’口看看的衝動,於是,我使勁把那個箱子移開,那個箱子好像比我十八歲移動時、又重了很多,到底是什麽木頭的,怎麽這麽重呢?於是,我就仔細看了一下那個箱子的材質,這才發現,那箱子竟然是用石頭做的!難怪那麽重。


    過了好久,我才把那個箱子移開,當時我已經是大汗淋漓,氣喘噓噓了。而過了幾十年,‘洞’口卻沒有任何變化。


    我拿著手電,沿著‘洞’壁上的橫梁,小心翼翼的往下爬,為了安全,我在向下爬之前,還特意找了一根長長的繩子,一端拴在屋裏的‘床’‘腿’上,一端拴在了我腰上,以防失足掉進那個黑漆漆的‘洞’內。


    當我攀著‘洞’壁上的橫梁時,我才驚奇的發現,那些橫梁也不是木頭的,而是冰冷的石頭。


    但當我就往下爬了幾梯之後,忽然就失去了知覺——那種突然失去意識的經曆,我之前還從來沒體驗過。一般失去意識,都是因為身體受到了某種傷害,但這種失去知覺,卻沒有任何的痛苦和先兆,瞬間就什麽不知道了。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等我恢複知覺後,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個大山裏……”


    “您是不是說,等您恢複知覺後,來到的地方就是這裏?”王同忽然驚唿道。其實在王同說出這句話前,這種念頭也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溫秀清的二伯長長地歎了口氣說:“是的,你說的沒錯,當我恢複意識後,發現來到的地方,就是這裏,而且和你們兩個一樣,是躺在地上,渾身無力,四肢癱軟。”


    我和王同都嘴巴大張,吃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我忽然想到,鄭旭曾經推測出老頭的那所房子裏,應該有地道之類的,沒想到果然有,而且竟然是如此詭秘的地道。


    老頭的表情倒是很平靜,他緩緩地接著說:“我當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怎麽會突然到這裏來呢?我不是在沿著那個‘洞’口往下爬時、突然失去感覺了嗎?如果是失去知覺,那應該掉下來的,可又怎麽會掉到這裏呢?


    我還特地看了看腰上的繩子,發現繩子的一端,仍拴在我腰上,隻是繩子已經斷了。當時我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便狠狠掐了自己幾下,才確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當溫秀清二伯說到這裏時,我腦海中突然出現四個字——“模擬空間”。


    難道這裏也一種“模擬空間”?


    而這種“模擬空間”,我們之前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了,在那個小縣城的石縫裏,還有風凱生活的那個地方,都是一種 “模擬空間”,這種“模擬空間”,幾乎和外麵的自然環境完全一樣——大樹綠草,陽光微風,都非常‘『逼』’真,難道這裏也是那種“模擬空間”?


    尤其是老頭剛才說的那種情況——村子裏是夏季時,這裏卻是寒風凜冽的冬季,聽起來這裏就更像是那種 “模擬空間”了,可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在和溫秀清二伯接下來的談話中,卻完全否定了我們的這種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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