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一向被人眾星拱月一樣托著到處走的厭澤在聽到這話時有瞬間的愣神,然後腦子一空。


    走在前麵的映情天聽到自己身後的動靜,也馬上轉過身來,他開口正想解釋,但看清了形勢之後卻猶豫了,腦子裏隻是模模糊糊地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這是個擺脫這隻老虎的好機會呢?


    這個念頭一但開始就停不下來了。雖然這隻白虎一直努力地想修補他們之前的關係,但隻要看到他,映情天的腦子裏就會閃過不好的迴憶。


    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讓他不要再跟著自己了吧?


    “何處來的畜生,竟敢擅入仙家禁地,不怕本道爺將你打個屍骨無存麽?!”那守門弟子見映情天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反應,以為他沒有聽明白自己的話,當下又大聲地喊了一遍。老虎當然是不會迴他的話的,他是喊給映情天聽的,暗示他如果想要帶著這白虎入穀,就要再給他一株二百年份的蓄精草才行。


    映情天還是默然不應。


    映情天的毫無反應讓守門弟子惱怒起來,這不是你的白虎麽?怎麽不理不睬?難道是以為本道爺不敢傷它不成?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看看本道爺到底敢不敢!反正就是真打死了,量你這個沒門沒路的低級弟子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惱怒的守門弟子正打算給那白虎來個致命一擊,厭澤卻先反應過來了,直接一聲虎吼撲了上去。


    特麽的你丫剛從老子手裏把靈藥接過去,老子是誰的畜生你不知道啊?!


    等等!畜生?


    特麽你個螻蟻很有膽量嘛!跟著本尊學學怎麽走黃泉路可好?!


    那守門弟子正在讀一段生澀的咒語,冷不防厭澤直撲上來,那滿滿的威壓當場就把他嚇了個麵如土色。他正在納悶一隻畜生怎麽會有這麽驚人的威壓,隻覺得自己臉上一痛,臉上的血肉就被活生生地剜掉了一半。


    從傷口湧出來的血濺了一地。頓時,守門弟子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山穀。


    閉嘴!


    厭澤喉嚨裏發出一陣可怕的聲音,直接將爪子紮進了他的胸口裏,正打算掏開肚子來個致命一擊,突然一道金光從天際落下,重重地擊向他。


    厭澤心上一凜,正想將這金光擊散,突然心中一動,微微側了下身,讓那金光直直地擊中了自己。


    “嗚!”厭澤一聲嗚咽,很配合地被金光擊飛了出去,然後不斷地在地上痛苦地打滾,不住地從喉嚨裏發出一連串痛苦至極的呻~吟。


    看著厭澤在地上連連打滾痛苦不堪的樣子,映情天心中突然湧起一種難過的感覺,好像兩個人心脈相連一樣。


    “哼!大膽妖孽,竟敢在我升仙穀放肆!”一女子身著淡粉色長衫,有如仙子一般禦劍從浮島之上翩翩而下。


    “黃涵師姐!”映情天一見這女子,一句“師姐”脫口而出。


    黃涵見到映情天的瞬間也有幾分詫異,盯了他許久之後才認出來,當下就吃驚道:“你是映情天師弟?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映情天以為她是在說自己的衣著,當下苦苦一笑,支吾道:“我……我入山尋靈藥,出了些意外。”


    黃涵聞言,神情突然緊張起來,一連聲地問道:“入山?是哪座山?尋什麽靈藥?”


    映情天見那守門弟子還倒在地上,九死一生的,於是打斷她的問話:“這位師兄還有生命危險,師姐能不能先將他救迴來,我們再細細地說話?”


    黃涵經他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合適,當下掐了個迴春決。一團綠色的光芒將守門弟子的身體團團包裹住,守門弟子身上的傷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


    “弟子……弟子謝過師叔。”守門弟子一見黃涵是築基弟子,當下神情就變得恭敬起來。


    黃涵點點頭,算是迴應,然後淡然地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那守門弟子用嫉恨的目光掃了一下映情天,映情天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那守門弟子隻是略略一頓,就道:“迴稟師叔,正是這個不知從何處來的散修,自稱自己是穀內弟子,我見他神色有異,多盤問了幾句,他不但出言不遜,還指使手下妖獸大打出手,弟子險些命喪他手!”


    “黃涵師姐!事情不是這樣的!”映情天心中一涼,聞言不由有些著急。


    那守門弟子一聽映情天叫黃涵師姐,當下轉頭就向映情天“呸”了一聲:“哪裏來的散修,這可是築基期的前輩,師姐也是你叫的?誰是師姐?”


    映情天張張嘴,啞了。不是……不是黃涵師姐讓他這樣叫的麽?


    “放肆!”映情天心下忐忑不安,正想解釋些什麽,卻聽黃涵一聲怒斥,口氣變得嚴厲起來,“好個巧舌如簧的外門弟子,明明是你自己未盡到自己本分,卻把過錯推到映師弟身上!我們升仙穀怎麽出了你這麽個無恥敗類!是我讓映師弟管我叫師姐的,怎麽?你有意見?”


    那氣焰囂張的守門弟子一見黃涵語言之中承認了映情天這個“師弟”,頓時臉色大變,忙伏下身子道:“師叔你有所不知,受了這個奸滑之徒的蒙騙……”


    黃涵一聲冷哼:“你可知道映師弟是卓翰風卓師叔的記名弟子?”


    “什麽?!卓……卓……”守門弟子臉色煞白,張著嘴舌頭隻顧得上打結了。他迴頭看了看一直恭順站著的映情天,心中大罵這個小子居然扮豬吃老虎,一個好好的記名弟子,不好好地在穀裏享福,特麽竟然穿得破破爛爛地出來涮人玩!要知道卓翰風可是升仙穀中不世出的奇才啊!不但出身迷蹤國最大的修仙世家卓家,而且本身就是資質最好的天靈根,十六入穀,十八築基,在二十二歲之際,更是一舉結成了金丹,在升仙穀中風頭一時無兩,絕對是穀內大大小小修士的最高信仰。而眼前這個陰陽臉,衣衫襤褸的低級弟子,居然是卓師祖名下唯一的記名弟子?!這……這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見守門弟子像見鬼一樣盯著自己,映情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與卓翰風的確有些淵源,但他現在卻還不是他的記名弟子,因為卓翰風帶他入門的時候說了,要他正式築基才會收他為記名弟子的,以他的資質……隻怕是終生築基無望了。不過得到黃涵這個師姐倒是個意外,三年前他與黃涵初次相見,那時卓翰風還在築基期,黃涵不知從哪裏聽說他是卓翰風的記名弟子之後,就很熱情地認他當了自己的師侄,後來卓翰風年紀輕輕一舉結丹,震驚了整個升仙穀,映情天這個記名弟子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就變成了黃涵的“師弟”。不過黃涵對他越來越好,映情天卻越活越低調,沒事也隻是做做自己的工作,然後在自己房間裏玩玩卦,並不怎麽出去,記名弟子的事也從未向人提起。因為他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也做不到築基,頂著這個記名弟子的身份,隻會讓他被人恥笑而已。


    在邊上假裝受了重傷的厭澤將這三人的對話一句不漏地聽在耳朵裏,心裏不由大罵映情天是個大棒錘。這丫居然有這麽大的一個靠山不知道用,亂在這裏受這些低級修士的鳥氣。真是……弱到家了!妥妥是個受啊!


    “映……映……”那守門弟子聽完之後,被這個消息震得五髒俱裂,他發著抖想跟映情天道歉,希望他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放自己一馬。但是他一開口吧,就不知道怎麽稱唿了,叫“師弟”?開什麽玩笑,人家可是跟築基期的前輩互稱師姐弟呢!於是守門弟子狠狠心,道,“映師叔!是弟子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請您……請您……”


    映情天心裏苦笑連連,他哪裏敢占守門弟子這麽大一個便宜啊,於是馬上老老實實地還禮:“師兄不必如此,師兄隻是盡自己的職責而已,都是一場誤會。”


    黃涵眼神一變,然後有些責怪地看了映情天一眼,慢慢地道:“好了好了,竟然你說是誤會,那就是誤會吧。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這些弟子為難映師弟!”


    “是是是!”築基期的前輩放在那裏,那守門弟子哪裏敢說個不啊。


    黃涵斥退守門弟子,目光落在了還在一邊裝死的厭澤身上,神情頓時有些懊惱:“原來這是映師弟收的靈獸麽?剛剛我感應到穀中發生爭鬥,以為有妖獸上門擾亂,下了死手,這……”


    映情天看著在邊上已經氣若遊絲的白虎,心上沒來由的一痛,突然湧上來的悲哀之情讓他的神色一時之間有些灰暗:“師姐看看,能不能將它救迴來?”


    黃涵審視了一下白虎的傷勢,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它這一身的修為卻算是全廢了,而且以後也隻能當隻普通的老虎……”


    映情天聽說有救,心中一喜:“這就夠了,還請師姐出手救治一下吧,師姐的大恩大德,師弟感激不盡。”


    黃涵拍拍映情天因為焦急而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嫣然一笑:“你我之間,何必這樣的客氣。”


    映情天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忙鬆開了她的胳膊,有些羞澀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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