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教我武功,就是我的師父,我爹娘雖然去世的早,但是從小就教導我,正氣持節,尊師重道!哪怕你教我一個時辰,也是我的師傅!”


    陸輕鴻看著他,這小子也算是可教之才。


    “好吧,我就收了你這個徒弟。但是我教你武功這件事,你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姐姐和婆婆,任何人都不許說。


    還有,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才可以叫我師父,有人的時候就堅決不可以!”


    陸輕鴻陰著臉囑咐,因為他不想艾琉璃又誤會他利用她身邊的人。


    “那如果不叫你師父,那我該叫你什麽?”袁成斌不解


    “你不知道嗎?”男人眯著眼問他。


    袁成斌楞楞的,搖搖頭。


    “你叫居天陽什麽就自然也叫我什麽!”男人的聲音陡然增大。


    “啊?”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提到天陽哥哥,不知道為什麽,袁成斌總感覺他的師父這句話裏有那麽些吃醋的嫌疑。


    “好了,從現在開始,收拾好你的心神,你要用心記住我下麵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隻說一遍!”


    “氣至心浮與頂,力沉丹田而下聚,龜息迴轉預反,吞吐納留忘空……”陸輕鴻一氣說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方才停下。


    “現在我已經把所有的內功心法傳授給你了,你且將此心法倒背如流,能融會貫通時再來找我!”


    甩甩袖子陸輕鴻準備走人。


    “等等師父,你這是要去哪兒?”


    陸輕鴻站住,冷臉看他,


    “有事?”


    “我想告訴你,姐姐現在應該在和婆婆學習醫術,你若是想去找她,我看得等一會了。”


    陸輕鴻沉下眼,他的意圖如此明顯了嗎?竟然連個孩子都可以將他看透。再沒有說話,他想了想便走了。


    這邊房間裏。


    “阿璃,這幾天我讓你練的畫老鼠,你練的怎麽樣?”


    “我……”艾琉璃開始扭捏。


    “是不是沒有練好?”


    “嗯……”她有些羞愧的點點頭。


    “你說你的醫書讀的那麽好,非常有天分,讓你練些手上功夫,偏怎麽學也學不會呢!”


    “恨姨,對不起……”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盡力了。本來想讓你學點使毒的本領,既可以防身也可以保護孩子們,可是你誌不在此,我也不勉強你了。”


    “我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可是……”可是作為一個現代人,她真的學不來那種舞槍弄劍的營生。


    “罷了,我這麽做也是因為你沒有一個依靠,擔心你的安危。”


    “恨姨,你對我的好我都明白……”


    “你呢,這段時間有沒有想過天陽。”


    “我——”艾琉璃不想她突然提到居天陽有些愣怔。


    “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他。”


    “……我有,恨姨!居大哥在邊疆抗戰,我怎麽能不擔心他呢?天兒越發的冷了,我怕他凍著餓著,又害怕他會受傷,我每天都在祈求他可以早一點迴來!”艾琉璃衷心的說。


    這時門“吱吖”一聲開了,聽到響聲,艾琉璃和長恨同時迴頭,陸輕鴻正倚在門邊,淡淡的夕陽落在他的臉上。


    女人一愣。


    “你為什麽在這裏,偷聽很不禮貌!”她說道。


    不知為什麽,看到陸輕鴻站在門口,此時她內心竟有些緊張,也許心裏也下意識的不想讓他聽到剛才的談話吧。


    “阿璃,我沒有偷聽,隻不過剛才袁成斌那小子急著找你,我看他那麽著急,就幫著他來找找,走到這,聽到有你的聲音所以,我就進來了。”


    再一次,他的違心的謊話又這樣說了出來,明明就是自己一見不到她,心裏就會莫名其妙的空虛,想見她,可是又怕因為自己過分的舉動令她生氣,所以才拿袁成斌當借口。


    “這樣啊,我馬上去。”


    艾琉璃轉過頭對長恨說,“恨姨我先去看看小斌怎麽了,迴頭再過來。”


    “嗯,我這邊不著急,你先去吧。”長恨說。


    “我帶你去找他。”


    陸輕鴻說是帶艾琉璃去找袁成斌,可走出來後,艾琉璃倒是走在前麵,而男人卻隻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漫漫雪地上,兩人“咯吱咯吱……”地走著,一直沒有言語。路上的積雪很厚,腳踩下去,直接就沒過了腳腕。


    後麵,沒有人發現,此時陸輕鴻的臉色越來越白,他跟在艾琉璃的身後,一直盯著她的背影,而她曾未迴過頭。


    他的耳邊仍迴響著她的聲音:


    她說:居大哥在邊疆帶兵打仗,我又怎能不擔心他呢!


    她說:天兒越發冷了,我怕他冷著凍著餓著,又害怕他會受傷,我每天都在祈求他可以早一點迴來!


    男人迴憶著她的話,心髒在痛,是那種瘋狂叫囂的痛。


    她在擔心那個人,可是她卻一絲一毫從未這樣緊張過自己,她恨他自己,恨到想要他死去,甚至親手給他種下問情蠱。


    為什麽,為什麽!他自問,自己的愛一點都不會比居天陽的少,為什麽她就是這麽的狠心。


    而這個時候,艾琉璃心裏也有些糾結,剛才她和長恨的話,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可反過來一想,她又沒做錯,他們之間早就沒有關係了,憑什麽自己要如此心虛!


    明明是兩個人的路程,卻沒有任何溝通,突然空氣都變得悶悶的,令艾琉璃窒息。


    “小斌在哪裏?我自己去找他好了。”艾琉璃討厭這種氣氛,她迴頭問陸輕鴻。


    男人看著她臉上厭煩的表情,內心又是一慟。


    “阿璃,我已經不敢奢望別的了,隻不過和我走在一起,你就這般討厭嗎?”


    “我隻說要去找小斌,什麽時候討厭你了,簡直莫名其妙!”她大聲懟他。


    “阿璃,你先別生氣,我隻是——”


    “一個大男人如此婆婆媽媽,你這樣的大將軍怎麽比得過居大哥,怪不得要被人篡權了!”


    陸輕鴻地話再度被打斷,她話語裏處處維護居天陽,心髒痛得有些直不起腰來,忍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迴去吧,袁成斌沒有找你。”


    “你說什麽?你竟然又騙我,這樣耍著我很好玩嗎?”她生氣地抬手捶打他的胸膛。


    而男人終於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就這樣倒在了積雪上,再也無法爬起身來。


    “喂,陸輕鴻,你怎麽了?”艾琉璃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力量竟能夠把他推倒,嚇得她急忙上前。


    隻見他渾身顫抖的蜷縮在雪地上,雪花趁機鑽到了他的領口袖口裏。他的臉因為白雪的原因,變得濕噠噠的,臉色白的異常嚇人。


    男人雙眼緊閉,眉頭痛苦的糾結在一起,雙手緊緊按住心髒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捶擊著,而他的身體在雪地上左右搖擺,嘴裏卻是壓抑痛苦的“嗚嗚”聲。


    這是陸輕鴻決定隱瞞自己的心意,做朋友後的第一次毒發,也是第一次艾琉璃如此清楚看到他毒發的模樣。


    “陸輕鴻,你怎麽了?”艾琉璃被他痛苦的模樣嚇到了。


    當時男人剛來薩府時,艾琉璃和長恨提及解藥一事,長恨說她已將解藥給了陸輕鴻,所以艾琉璃未曾往自己下毒的那方麵去想。


    “是你身體的刀傷複發了嗎?”


    她趕緊拉過他的手把脈,奈何醫術淺顯,卻怎麽也看不出什麽來。


    “你忍一忍,我去把恨姨找過來。”現在隻有長恨能救他。


    “阿璃,不要走……不要再留下我一個人,好痛,真的太痛了,我真的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疼痛使他的神經異常脆弱,他伸出手去抓她的手,而這一次卻真的抓住了。


    “你先放手,我不是要走,我是把恨姨叫來看看你的病。你太沉了,我沒有辦法把你背去她那裏,我會很快迴來。”


    “不要走……阿璃……我不讓你走……”


    “噗!”一口鮮血毫無征兆的吐出來,紅色迅速蔓延開來,仿佛是在純白的雪地上,作了幅淒然絕美的圖畫。


    “陸輕鴻,你不要嚇我。”他突然口吐鮮血,她什麽都顧不得了,用力抱起他,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裏。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男人喃地說著艾琉璃聽不懂的話。


    當時在望舒園裏,居天陽因為浮生醉疼痛難忍,而那時艾琉璃就是這樣哭著把居天陽抱在她的懷中。


    當時他真的既羨慕又嫉妒,他好想知道被她緊緊嗬護在懷中是什麽感覺。


    而現在他知道了,雖然心髒很痛,但被她抱在懷中,那種感覺很溫暖,很恬靜,就像以前他們開心的日子一樣,原來那感覺就是幸福……


    “陸輕鴻,你撐住啊,你到底哪裏痛!”她哆嗦著擦掉他嘴角的血,竟然掉了眼淚。


    現在,她的眼淚是為了他嗎?


    男人抬起手輕輕為她拂去臉上的晶瑩,“阿璃,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歌?”


    “對,就像你那天給居天陽唱歌聽一樣。”


    艾琉璃抱著他,現在自己的心裏全是他痛苦的模樣,她怎麽還能唱出歌來。


    “唱歌給我聽,我想聽你唱歌。”陸輕鴻一張嘴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好好好,我唱,我唱。”艾琉璃哭著大聲說。


    “風停了雲知道


    愛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來時躲不掉


    他走的靜悄悄


    你不在我預料


    擾亂我平靜的步調


    怕愛了找苦惱


    怕不愛睡不著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


    路埂的野草


    當夢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飄渺


    啊愛多一秒恨不會少


    承諾是煎熬……”


    艾琉璃一邊哭著一邊唱,哽咽地讓人心疼。


    一曲周迅的飄搖,道出他們的顧慮與心酸。


    慢慢地,疼痛逐漸過去,男人的狀態好一點了。


    他們都在地上,雪打濕了他們的衣褲,兩人卻無動於衷,而陸輕鴻的頭仍舊靠在她的腿上。


    “你,為什麽會突然痛成那樣?”艾琉璃問他。


    陸輕鴻卻以為她是在明知故問,便苦笑著說:“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我什麽時候希望——”


    “姐姐,師,哦不,哥哥,你們怎麽在這裏,我到處找你們,大家都在等你們吃飯呢!”


    袁成斌奇怪的看著他們坐在一起,那地上通紅一片,竟然是血。


    “怎麽會有血!”他擔心的大聲詢問,趕忙上前檢查艾琉璃的身體。


    “沒事。”她尷尬的說。


    陸輕鴻掙紮著站起身,用腳扒過些幹淨的雪將那片紅色覆蓋住。


    “我們還是讓恨姨給你看一下吧。”雖然她剛剛給他把過脈,可是就她的醫術而言,隻能探出他的症狀,卻探不明病因。


    袁成斌大吃一驚原來這血是他師父的?


    “不用了,我現在沒事了,不必叨擾恨姨,你是知道的,我這種病,誰看都沒有用,疼過就好了……”男人輕聲說著。


    她知道的?她知道什麽?而什麽又叫做疼過就好了?艾琉璃被弄得一頭霧水。


    “要不你迴房間躺一會吧,我讓小斌給你把飯送房間去,這樣你也舒服些。”艾琉璃實在不放心,剛才他痛苦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我不想在房裏吃飯,我想和你一起吃。”陸輕鴻嘴角微揚,因為艾琉璃不經意的關懷。


    飯廳裏,大家都在等他們。


    落座後,艾琉璃暗自偷瞄陸輕鴻,他靜靜地吃著飯,仿佛剛才那場撕心裂肺的痛根本不存在一般。


    自從這次來到薩府後,他的臉上總帶著些病態的蒼白。艾琉璃總感覺不對勁,可是直到今天,她終於明白了這種不對勁是什麽,那就是陸輕鴻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有了初見時的高傲,冷漠。從前他的臉上總帶著一種目空一切的自大和強勢,而現在竟然多了分憂鬱,甚至是委曲求全。


    再比如說,他竟然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吃她最鍾愛的油潑鯉魚。


    因為她愛吃辣,所以老畢就從集市上買了變態的辣椒迴來,可陸輕鴻吃的神態自若。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認識他時,這男人是丁點辣都吃不得的。


    艾琉璃趕忙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陸輕鴻竟有些受寵若驚。


    “我吃這辣椒都要就著很多飯,你這樣空口吃不辣嗎?”


    男人的手一顫,抬起臉笑著說“不辣,我喜歡吃辣,真的!”


    他要努力逼自己,向她心中完美的相公準則靠攏。


    “那~好吧,隻是你,這辣椒這麽辣,還是少吃一點吧,容易胃痛。”


    飯後,長恨把陸輕鴻叫到她的房間裏。


    “根本就不是什麽小斌要找阿璃,真正找她的是你吧。”


    陸輕鴻沒有作聲。


    “陸幫主,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到底是要做什麽?難道才不過幾天你就忘了向老身保證過什麽了嗎?”


    “我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守著她,我不會逼她的。”


    “朋友的身份?不覺得這麽說很可笑嗎?你根本無法對她忘情,人是最貪婪的了,尤其是對於感情,隻要阿璃稍微對你好點,你便根本無法把持自己!”


    “我會盡力做到!”


    “你走吧,這段時間你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而你的內傷,自己不調理,我也沒有辦法治,你走吧。”


    “不,我不走!”男人異常倔強的說。


    “為什麽你非要這樣糟蹋你自己呢?你又不是個女人,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拿的起放的下。”長恨的話不免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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