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久不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杜玉握著艾琉璃的手激動的說。


    “玉姐真是好信譽,我又怎能不來道聲謝,我現在可是小富婆了呢!”


    多日不見,她與這杜玉卻未見生疏,那感覺反倒像多年不見的老友。


    “這原本就是你應得的,對了,你要辦的事可辦好了?”杜玉問她。


    “都辦好了,我真的要替那二十多個孩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不會有錢收留他們,更不會讓他們過上如今的日子,玉姐,真正救他們的是你!”艾琉璃反握住杜玉的手真誠的感激她。


    “我一風塵女子,哪裏會有妹妹你這種胸襟,你我一見如故,便是緣分,以後這謝字,萬不必再言說,”杜玉拍了拍她的手。


    “你怎這樣子就來了,難道是有要緊事?”往日,她就算再急,也會化了妝來的。


    “我想登台!”艾琉璃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打扮,笑著說:“從今天起,我自由了,不必再顧忌任何人了!”


    ————————


    先前經過艾琉璃的改革,春怡樓的變化非常大,首先就先說說這一樓的大廳。


    大廳非常寬闊,四周一圈圈的擺放著桌椅,為置辦酒席所用,也做看台用。


    中間位置留出一塊空地,建了高台,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姐妹,總會每晚排著班次在這裏表演,或撫琴,或吟歌,或弄舞,美景無限,分外妖嬈。


    廳裏,居天陽白衣翩翩,孤身一人坐在桌子上,低頭喝著悶酒。


    他身邊圍繞著的各色女子早已不見蹤影,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方法趕走的,而此刻,他陰鬱的臉上,明顯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進”!


    而在他的正後方,隔著兩個位子處,陸輕鴻一襲黑衣,輕然落座,陳權,源夜緊隨其左右。


    這時,不知什麽原因,廳裏通明的燭火頓時齊齊熄滅,同一時間,中間的高台上微光浮現。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光亮而去。


    光影緩緩移動,原來是六個穿著白色輕紗的女子,她們懷抱明黃色的燈籠,緩緩從後麵的帷帳走出,三人一排,踱著舞步,分向兩邊。


    慢慢的,從二樓的欄杆處,橫空飄下一個特大號的燈籠,火苗輕跳,微光暗攏,垂直映下一片燭光,一個女子從這亮光中,緩緩而出。


    微弱的橘光下,男人們看見此女上下一片豔紅。


    她穿著極其大膽,上衣隻到肚臍之上,緊緊貼在身上,廣袖琳琳,隻到達手肘。


    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肚臍下是紅色半身長裙,裙裾拖地,兩側開叉到大腿,在這忽明忽暗的燈火下,顯得嫵媚至極。


    原本還喧鬧不休的大廳,頓時沒了聲響,全被台上那刹那芳華所吸引。


    在下麵的賓客,無不想看看這風韻女子的模樣,可是,抬眼間,目光盡處,卻是一塊深紅色的輕紗,她竟以輕紗覆麵!


    但這並沒有掃了各位看客的興致,若有若無間,若隱若現處,反倒因為神秘讓這些男人們更心癢難耐。


    從不沾染風塵的居天陽,本就是為了等艾琉璃才在這坐下,看到這裏,更坐不住了,起身便想離開去尋她。


    誰知,高高一聲琴音,劃破了這寧靜,也頓住了居天陽的身子。


    琴聲如高山流水般傾瀉而來,是所有人都不熟知的音律,而高台上的人終於動了,一開口便是狂野和嬌媚。


    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


    燃燒了整個沙漠


    太陽見了我也會躲著我


    它也會怕我這把愛情的火


    沙漠有了我永遠不寂寞


    開滿了青春的花朵


    我在高聲唱你在輕聲和


    陶醉在沙漠裏的小愛河


    你給我小雨點滋潤我心窩


    我給你小微風吹開你花朵


    愛情裏小花朵屬於你和我


    我們倆的愛情就像


    熱情的沙漠


    艾琉璃搖臂擺臀,腰肢嫋娜,動作及其煽情。


    台下,居天陽被那率性的嗓音所震懾,這聲音,仿佛是……是……


    陸輕鴻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茶杯,那盞茶已涼透,卻未入喉。他眸色深沉,緊緊鎖住台上那抹鮮紅。


    一曲將畢,艾琉璃蓮步輕移,微甩羅袖,跳著舞走下高台。


    她衣袖落在一位看客臉上,輕輕滑下,身體一轉,又到了另一位男人眼前,如此反複。


    這時全場沸騰了,所有的男人都站起來,拍手的拍手,敲桌子的敲桌子,全朝她起哄,妄想一親芳澤。


    艾琉璃沒想到自己竟會引起如此騷亂,她原本不過想捉弄一下居天陽罷了。


    快步走到居天陽跟前,手輕觸他的肩頭,她能感覺到這男人的身體一顫。


    從耳後輕銜麵紗一角,緊貼在男人耳邊,戲謔又頑皮地說:“居大哥,是我,給你的驚喜,生日快樂!”


    而在他們後邊,雖然光線微弱暗淡,但畢竟是練武之人,從這個角度,陸輕鴻清楚的看見了那麵紗下的嬌容,手裏的杯子應聲而碎,血從指尖悄然流下。


    不僅是他,在一旁的陳權和源夜也同樣看見了,剛一揭開麵紗,看到女子竟是夏之柔時,二人都十分震驚,紛紛看向陸輕鴻。


    而此時的男人盯著前方的位置,已是震怒不已,當看到那女子在居天陽耳邊巧笑嫣然的美態時,他們幫主的神態已經不能夠用言語而敘了。


    而居天陽著實驚呆了,沒想到真的是她!


    她剛剛軟軟的在自己耳邊說什麽?給自己驚喜?


    帶他來這種煙花之地,大冬天的,穿著如此暴露,扭腰擺臀,讓這些男人色眯眯盯著,他還哪來什麽驚喜,有的全部隻是驚嚇!


    思至此,便要伸手拉住她,不料此時台上的燈又一齊熄滅,大廳再次落入無邊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燈籠才被點燃,而眼前的人兒早已不見。樓裏所有的燈都點起來了,就如出來時那樣明亮灼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四處尋找那抹動人心魄的紅。


    偏偏的,又是二樓憑欄處,挽著垂下的絲帶,一抹白色纖影,隨著眾人的驚喝聲,緩緩從高處翩然飛下。


    這一次,艾琉璃沒有覆麵。


    黑色長發挽起,發上沒有一絲裝扮,額間點一抹朱砂。


    眉如翠羽,純色的眸子裏流動著清澈瀲灩的光。


    不知道她是什麽時間換的衣服,此刻,眼前的她,一身肅靜的白衣,臉上略施粉黛。


    剛剛在後台,艾琉璃看著鏡中的自己,還玩笑的說了說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雖然不是極致的美,但清新淡雅間,讓人忘了這是什麽地方。


    總之,現在的她純情至極,舉手投足間,已經全然沒有了剛剛的嫵媚妖嬈,卻同樣的動人心魄。


    沒有任何的樂器伴奏,艾琉璃清澈的嗓音徐徐響起。


    那歌聲,天真中透著純粹,純粹裏含著憂傷,憂傷間帶著懷念……


    仿佛懷念那些,最初的,因為生存,被迫遺忘、轉變的人類的本性。


    艾琉璃此時唱的正是那一首《心願》。


    湖水是你的眼神


    夢想滿天星辰


    心情是一個傳說


    亙古不變地等候


    成長是一扇樹葉的門


    童年有一群親愛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滄海桑田的擁有


    那些我愛的人


    那些離逝的風


    那些永遠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愛我的人


    那些沉澱的淚


    那些永遠的誓言一遍一遍


    ……


    我們都曾有過一張天真而憂傷的臉


    手握陽光我們望著遙遠


    輕輕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長大間我們是否還會再唱起心願


    長大間我們是否還會再唱起心願


    ……


    ……


    隨著歌聲的連綿起伏,不止是看台上的人、春怡樓的姐妹、雜役、看守,他們都忘了撩撥逗弄,忘了搔首弄姿,此刻都寂靜無聲了。


    倒水的小廝,甚至察覺不到茶水已滿,被燙的看客也察覺不出疼痛,仿佛隻要是輕微的聲響,就會震碎這絕處安寧。


    他們中間有的是布莊茶莊的大老板,也有衙門的差爺,但不管是誰,今夜,在這紙醉金迷的煙花之地,他們聽到了這輩子不曾聽過的天籟之音。


    歌曲已唱完好久,眾人皆未反應,包括居天陽和陸輕鴻。


    而艾琉璃再次開口:“在座的各位,不管你們來自何種家庭,生活是怎樣的,不管富貴與貧窮,不管高貴與低賤,不管是善與惡,正與邪,但我相信,在名利浮華的背後,在追逐權錢之前,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幹淨而純潔的,每一個人都曾擁有過無法釋懷的心願……”


    接著台下竟然響起了抽泣的聲音,仿佛是說在了誰的心坎上。


    “今天是一個人的生日,我把他叫作恩公都不為過,所以,我準備了這些,今晚,帶著最初的夢想,我要把所有的祝福都給他!”


    她隨即把目光飄向居天陽,如果沒有他,也許自己早就已經死了!


    思至此,女人緩緩向台下走去,眼睛隻看著居天陽,根本沒有注意到全場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自然更不會注意到人群中的陸輕鴻。


    “我要告訴他,不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願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都會擁有穩穩地幸福!”


    這一番話,讓台下的兩人一震。


    艾琉璃越走越近。


    四目相對,居天陽的胸腔一滯,凝著女人的眼,有片刻的緊張。


    而陸輕鴻就坐在了居天陽後兩位的地方,從他的方向,看到的正是艾琉璃朝他的方向走來。


    男人有些倉促的按住心口,看著一月未見的容顏,那裏正在狂跳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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