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土廣大,各種宗門聳立。


    周無相一直覺得東土是古嶽宗和竹林寺的天下,直到現在又聽到一個被天下宗門所忌憚的“滅道者”東雲山周家,他才知道自己對天下大事了解的實在太少了。


    除了這個能滅掉大宗門,甚至聽知空的意思恐怕不僅僅是一般大宗門的東雲山!


    是不是還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大勢力呢?


    對他日後找古嶽宗尋仇是否有阻礙或者助力呢?


    未知。


    聽知空的一番描述,大黃恍然叫道:“怪不得你聽說東雲山周家之後,把你們給嚇成這個樣子?這東雲山果然牛逼啊!”


    知空一陣尷尬,幹巴巴的嗬嗬了一聲。


    “老黃我要是能加入進去該多好啊。”大黃向往道。


    知空尷尬道:“東雲山乃是歪門邪道,素來出手狠辣無情,施主若是遇到,還是避讓三分為好。”


    大黃卻撇了撇嘴:“哪有這麽多歪門邪道,隻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我要是遇到了,沒準他們行事風格正符合我老黃的口味呢。”


    大黃無厘頭的話,卻讓知空一陣恍然,愣了一下,看向大黃的眼神都不同了。


    知空對大黃恭敬施禮道:“施主所言,果然有世間真義!一句立場不同,就道盡了世間仇怨繁雜。這一番話讓小僧大有所得。受教了。”


    大黃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捧過,登時有些飄飄然,擺了擺手叫道:“我老黃怎麽也縱橫天下千百年,早已看透了一切。小和尚,你要是還有不懂的,盡管問我老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嗬嗬,一定一定。”知空嗬嗬一笑。“到了,諸位請……”


    言談之間,佛蓮已經停下。


    幾人轉頭望去,幾個人登時都傻眼了,下巴都跌了下來。


    “這……這是竹林寺?”大黃結結巴巴道。


    知空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零零落落的幾個小屋?黃色的牆麵上塗滿了曆史的……時間的……額,曆史的汙漬?


    上麵居然還有小兒信手的圖畫?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敗落的小村落,哪裏有一絲佛門的莊嚴?


    這,就是竹林寺?


    天下佛門領袖?


    眼前敗落的景象,和方才見聽大師的廣大莊嚴的出場,格格不入,嚴重的不匹配!


    大黃感覺自己夢都碎了。


    這和他想象中莊嚴盛大、金碧輝煌的竹林寺,簡直沒有一點相像。甚至連一個普通的寺廟都比不上。


    周無相也傻眼了,腹中準備好的恭維之詞全都用不上了。隻能幹幹巴巴道:“貴寺,果然……嗯……嗯……”


    嗯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好的恭維詞。


    知空見怪不怪道:“敝寺旨在造福天下。並不在乎外物。隻要天下太平,敝寺就算破敗不堪,又有何妨?”


    周無相恭維道:“是啊,是啊!貴寺果然是高風亮節……”


    知空臉上帶起淡淡的笑容,說道:“諸位這邊請。”


    幾人急忙跟著知空往裏走,然後就發生了一陣陣尷尬而又失禮的對話。


    ……


    幾人走在曲折而又幽深的羊腸小道上,一名衣著普通的老年人驅趕著一群羊迎麵過來。幾人急忙避讓。


    知空:“啊,諸位小心腳下,有些羊糞……大黃施主,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羊糞也是至純之物……”


    周無相驚奇道:“貴寺居然還供養神羊?那驅趕神羊的不知是哪位神僧?”


    知空尷尬:“額,那是山下的放羊老翁,這些羊也是那位老翁的,敝寺對凡俗百姓們並沒有太多約束……”


    周無相:“貴寺果然是,嗯,嗯,與民同樂啊……”


    知空:“嗬嗬……”


    走了沒幾步。幾頭牛走了過來,幾人又避讓。


    周無相:“這想必也是山下的牛?”


    知空:“這是敝寺的。”


    周無相一驚:“貴寺吃肉?嗬嗬,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貴寺境界果然高深,不拘於禮法一格,風格坦蕩。”


    知空:“豈敢豈敢?敝寺為了換些日用之物,所以才……”


    周無相尷尬:“啊,貴寺果然……嗯……嗬嗬……”


    知空:“嗬嗬,見笑。”


    走了幾步,一群雞在樹枝椏間來迴撲騰,時不時落下幾根雞毛。


    幾人急忙躲避。


    周無相不敢再多問了:“這……啊,不知還有多遠……”


    知空:“嗬嗬,快了快了……”


    大黃:“小和尚,你確定這是竹林寺?”


    知空,點頭。


    小黑:“看來可以吃到肉了,不用跟著吃素了!”


    知空,尷尬而又不失禮的微笑。


    ……


    如果說敗落的寺廟房屋,還尚且能保留竹林寺的一絲神秘。


    現在雞鴨牛羊來迴穿過,屎糞雞毛隨處可見,滿滿透透的凡俗氣息,已經讓幾人誤以為到了一個普通的農家村舍。


    這尼瑪真的是一個一品奇山嗎?


    這真的是天下第一佛門領袖所在?


    周無相感覺自己恍如夢中,宛若又迴到了當初他和奇叔在的小竹林。甚至這裏還不如小竹林,畢竟小竹林也沒有這麽髒啊!


    他想恭維一番,都找不到詞。最後對著那些雞鴨牛羊幹脆視若無物。


    幾人走了一個小半個時辰才停住。


    知空撥掉了僧袍上的雞糞,笑道:“到了。”


    周無相忙撲騰掉身上的灰塵,大黃撥掉頭上的雞毛,小黑看著手中的雞蛋怔怔出神。


    知空笑道:“住持大師在裏麵等著,諸位請吧”


    眼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農家房屋。


    房屋正門都有些腐朽了,窗欞上接著碩大的蜘蛛網,幾隻蜘蛛來迴攀爬。


    一股腐朽氣息撲麵而來。


    唯有牆麵上的黃漆才能勉強區分出這是一個寺廟的房屋。


    牆麵上的黃漆被雨打風吹隱隱有些變色,漆麵更是坑坑窪窪,這裏掉了一塊,那裏被人抹了個黑手印。


    牆麵正中不知哪個小兒又在牆麵上畫著“一個小和尚怒目逞舌大戰妖魔鬼怪”的塗鴉。


    隻是畫工不夠,小和尚被畫成了尖頭臉,手裏的禪杖是一根粗黑的線條,妖魔鬼怪幹脆就是兩條蛇。


    旁邊還歪歪扭扭的寫著:“我是大神僧,打妖魔。”右下角落筆王小二。隻可惜魔字筆畫太多,王小二不會寫,用黑手掌塗黑了幾次,幹脆寫成了莫。


    大黃見怪不怪了。


    周無相有些吃力的問道:“這是住持大師的住所?見聽神僧住在這裏?”


    這種質疑的問題,已經很多次了。


    知空苦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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