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輕輕地鬆了下領帶,脫掉了緊身的上衣。他從身後衣架轉身迴到座位時看到窗戶玻璃外麵一張女人恐怖的臉龐。


    那是不同於當地女人的常見的精致地貼著頭皮編成的小辮子,她試圖用飄逸的長發遮擋臉上無數個芝麻粒大小的顆粒,反扣烏龜殼似的膚色塗抹了不少粉底,看起來更是一種心悸的感覺。


    她半靠著窗外那株長時間沒有人修葺的綠植,風吹樹枝她的頭發也在飄動。


    她看著他,是那種望穿秋水的眼神,是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見慣了無數癡謎自己的球謎,知道她醜陋無比卻沒有惡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他們話題還在美酒在初次相識的暢談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看到的情況,再說距離地麵既高又小的窗戶隻有站在自己這個位置才能看得清楚。


    他邁步向著窗口走去。他不想趕走她,也不想和她交談,隻想走到窗口看清她的模樣,包括胸部以下是否健全,還有能看清她的衣著搭配好判斷她的身份,或者她手裏有沒有拿著一把手槍。


    她閃開了,是那種驚慌失措的眼神往他看了最後一眼之後。她奔跑的速度很快,瞬間在叢林中留下了上衣飄動的影子。


    他對麵的孟大察覺出他表情異樣時,迴頭看了一眼略帶水氣的玻璃問他:“怎麽了?”


    “沒事,我還是把窗簾拉上吧,畢竟讓外人看到州長喝多了酒不是件體麵的事。”說著,他輕輕地拉上窗簾,就在那藍色的條紋布還沒完全拉上時,他往樹林深處留戀地看了一眼。


    夏青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手表,正是夜間第一次查哨時間。


    格雷格裏沒有忽略這個細節動作,再說桌麵上的人已經喝得略有醉意,哈桑又觸景生情和孟大提起了接生婆的事,任宏傑應邀給索羅門講述糧食釀酒燒酒的妙處,包括止痛、消炎、活血,還有泡酒的秘方,聽得索羅門正和他商量著送自己一壇子研究一下。


    “言歸正傳吧,”夏青半是幽默半用規範的工作詞匯地說,“你這個特戰隊的顧問認定了,但是不工作我們也不會單純來會朋友,還望您多指點謎津。”


    “業務上我會協調好!”格雷格裏表情開始嚴肅起來,“布特、加邦的三股強敵務必防範好,他們會在國際社會調停前趁你們沒站穩腳跟打壓你們,這樣好爭取更多談判資本。”


    “這個您放心。泰達雷這些惡貫滿盈的戰犯由我們收拾,審判由國際社會。”夏青看著神情凝重的格雷格裏想更多地知道他的擔憂,“還有呢?”


    “和人打人仗,很多看不到的東西不可大意。”格雷格裏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剛才的觀點代表戰區指揮官的意見,剩下就是我這個周遊各任務區的老頭晚餐結束時的瘋人酒話了。”


    “兵家詭道也,他們會使盡一切辦法防範的。”夏青悄聲告訴他,“這方麵的事我聽您的意見。”


    “別,別,我這老頭子就是一張嘴!很多時候耳朵聽的東西不能說,就是說了人家也不一定能信。”格雷格裏打著哈欠說,“蓋隊長,剛來這裏,會夠你忙乎……忙乎……一陣的,今天就到這裏吧。”——“‘忙乎’這個詞他說了兩遍,都是很重的口吻。”出門時穀小玥提醒夏青說。


    第七十章升級是有代價的


    新任國家電視台主管新聞頻道的副台長卡德裏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那晚他從西非酒店逃到附近叢林後,端坐在車頂棚上觀看了裏麵發生的一幕幕驚險場景。


    “閹貨賣春藥的行當,太他媽的壓抑!”他高聲叫罵著,“鮑利森我就是幫你印刷選票的托,啥時候看到過扔進票箱的鞋墊什麽樣。”


    還有喬安娜這朵正在凋謝的交際花,膚色雪白,性感的閃著亮光又細膩無比的那種,暫不要說她有不同於一般女孩的觀點。


    他身邊蒼蠅般圍攻的女孩說起話枯燥無味,沒完沒了,幾乎都是:搖滾明星、時裝和春藥。喬安娜每次從黑暗中的床上走下來,總是套上一件休閑t恤,下穿緊身牛仔褲,上衣短小的幾乎遮不住不大不小的豐ru充滿著無比誘惑。


    “這對ru峰海拔一百五十米,我不用費勁都可以在山腳和峰頂遊覽它的每一處聖境。”每次他接過她遞過來的紅酒時手會順著她袖口伸進去邊放蕩地說。


    “諾貝爾新聞獎的得主就連被窩裏甜言蜜語都有六w要素,那些戰地新聞愛好者也是聽著槍炮聲思考著和平曙光在哪裏,”她盡管沒有像甩掉鹹豬手那樣的無情,顫抖的……也會停止起伏的狂風,“餘溫是瘋狂的延續,持續的巔峰你這艘小船和後麵的發動機遲早會吃不消的。”說這話時她總會拍拍他的……處。


    “再說,這一切都過後,我還想做個女權運動領袖,”她用手掰過他臉龐對視著他眼睛說,“在苦水泡大的女人都有自己最真的夢想,隻是你沒有聽說過。”


    他沒有說話,隻是半信半疑地用溫柔目光給了她一個“點讚”。


    這會,喬安娜就是卡德裏的紅桃a——她若隱若現的坎坷經曆讓他感到一種自豪感;她關於諾貝爾、戰地記者,對,還有女權領袖夢想關鍵詞,同樣觸動他內心深處那汪平靜了多年的夢想之水。


    在他心目裏,她還是不同於一般女人的,尤其那晚她玩了命地追哈桑的個場景,畢竟她不是為了權力和金錢,她是要自己動手殺死添亂的孟大,還是讓他背叛組織加入自己即將崛起的集團,目前還不知曉。


    那晚,他坐在車頂棚上喝著冰冷的罐裝啤酒,吹著清涼的自然風,本來就是等著黑暗燈光裏那個眨眼收屍袋出來後,上去一起祝賀,至少他見證了或者因為運送了吃了謎藥的哈桑,應該得到鮑利森的賞識或者一張進入集團更高層麵入場券。


    喬安娜抱著哈桑重重地摔倒樓下,那團火光接連亮起時他汽車引擎發出了轟鳴聲。他得讓車盡快開到門廳那裏,盡管他還沒判斷出具體發生了什麽情況。


    道路直角、路邊的樹叢、圓圓的花壇都擋著他的視線,他盡量調整視線會向門廳方向望去,畢竟他還不是一個可以伸出半個身子駕駛車輛的賽車手。


    車子穩穩地停在台階邊上時,一臉陰暗的鮑利森打開了後座車門,他剛叫了聲“鮑利森先生,發生了……”,那句“什麽事”還沒說出口,他右腦門已經挨了重重的一拳,“你幹得好事,拉來個災星,引來兩個蠢貨,還有個不識好歹的**。”


    “對不起,人呢?”他強忍著疼痛應承這位發怒的幕後老板,眼睛卻朝著左邊樹林那行腳印看去。


    又一拳打在他眼角的部位,殷紅的血像兩條蚯蚓慢慢流淌下來。


    “吃裏爬外的東西,還給我藏心眼!”鮑利森氣急敗壞的口氣讓他沒有膽量拿紙巾擦幹淨臉上的血。


    “我……我……”他害怕老鮑再打來幾拳自己這張明星臉就報廢了,隻能這麽示弱才能保全自己。


    鮑利森看了一眼209室破碎的窗口,聽著廳堂裏傳來淩晨一點的鍾表鈴聲,想起了還有事情好處理,然後以不容推辭的口吻說道:“去把那個袋子扛下來。”


    “我馬上去。”他仍然是唯唯諾諾的語氣。


    “利索的,弄出動靜的話,今晚還得給你準備條袋子。”鮑利森看著身體發抖的他警告說。


    “這是當然。”他小心翼翼打開門把手時說。


    走進門廳時他勒緊了褲腰帶,因為這樣扛著孟大下樓時才能方便些。他的腳步還得輕,這種體力活對於這個走出校園不久的奶油小生是個挑戰。


    他隔著厚厚的帆布也能感覺出來裏麵是誰?當地人身上味道濃烈,歐美人名牌香水味裏夾雜著汗腺味,隻有東方人才能聞到淡淡的香皂和浴液的味道。當然,孟大健碩的體型那種結實的肌肉塊讓他每走一步都感到吃力。


    他返迴車跟前時鮑利森不在車裏,當然他不能喊叫也不能迴去挨個房間找他,否則他今晚會怎樣自己都不會知道。


    臉頰還得火辣辣的疼,他心裏罵著“變態魔鬼”眼睛卻通過玻璃反光功能看鮑利森是否猛地出現在身後。沒有,鮑利森還沒有出來。


    鮑利森如果坐在了身邊,自己就會成為他暴力施展的活靶子,卡德裏想了一下後,把收屍袋裏的孟大放在了副駕駛座上,用安全帶牢牢地固定好。


    鮑利森提著超高的藤條箱子走來了,他在左右觀察周圍是否有人,目光還沒往這邊看。


    卡德裏看了看後麵鮑利森剛剛拳擊他的位置,立即輕輕落下前後座中間的安全網,隨後心裏多了一絲安慰:他寬大的拳頭伸不過來的,要是扔過一個雞蛋還差不多。


    “走。”鮑利森聲音裏夾雜商量和很友好的口氣。


    “他不拳擊我就好,還好,顴骨位置還有厚厚的肉包著。”卡德裏沉悶的心情好轉了不少,手裏輕輕打開鑰匙開關時後悔自己貿然趕迴來,心裏還想:“誰也沒想到今晚是這種結果。”


    “往山頂走,讓這小子出出汗。”鮑利森繼續用少有的柔和口氣說,“對吧,是讓他過山車上驚魂,還是擰成麻花,看你心情了。”


    “需要我嗎?”車子剛起步還在低速行駛,卡德裏雙腳還在油門、離合上忙活,專心往上坡開然後再進入行車道。


    “開你的,”鮑利森對話的“人”顯然不是他,“對吧,前麵這個多嘴的車夫。”


    卡德裏瞥了一眼反光鏡頓時感到後背一片冰涼。


    盤成端坐人型的“阿寶”坐在自己後麵,它伸出長長的脖子繞著彎翹著頭,緊閉著蛇嘴,凸出兩顆花生豆大小的眼睛望著他,它體內拳頭大小的圓形東西前後遊動,隔著肚皮放著紫色的光亮。


    “這小子也是滑頭!”鮑利森像個掛著籃子逛街的農夫,手臂始終插在它的“腰間”,手掌如同把玩一塊絕世美玉盡情地讓彼此肌膚接觸摩擦。


    他沒有拽住它或者根本就沒有控製它的想法。它對著卡德裏後麵的安全網撞了過去,狹小方形網孔碰地一聲把它彈了迴來;它應該是懂得助跑原理的高手,甩魚竿一樣將扁平的腦袋晃到車廂後玻璃位置後對準鋼筋網再次撞去。


    這一下子比鮑利森的拳擊力量毫不遜色,一個拳頭大小位置凹了進去,它的頭緊貼著他的後腦勺,連它憤怒的唿唿聲帶出的寒氣都吹到了卡德裏前麵風道玻璃上,讓他最近的觀測位置被一片霧氣檔上了,車子開始左右晃動起來。


    他隻能憑借感覺把住方向盤徑直往前開,當然他身體絕對不能大撒把撲倒前麵或者向左邊逃命躲閃,那樣的話氣囊巨大的威力會把他彈到它那裏。


    “阿寶”像個西瓜皮顏色的水袋,正在急劇地充氣,它粗壯的尾巴在成團的身體中間翹了起來,發出刺耳的響聲。砰地一聲,它靠近頭部的身體像個彩虹門一樣架了起來,後麵頂住車座靠背形成強大的衝力向鐵絲網衝去……


    鮑利森像是無關的看客,抽出手來稍微往旁邊挪了一下身子,助威似的發出了“吼吼”的聲音:“不和你玩毒的都嚇成這個孫子模樣。”


    卡德裏雙手把方向盤軟皮套攥出了深深的手印,額頭拚了命地往方向盤空隙裏鑽。


    他像駕駛老爺車躲避炮彈的逃兵,“阿寶”更像隨時擊中他的超音速戰機,一陣劇烈撞擊後靠近他身後的防護網成了強風吹過的破籬笆,身旁昏謎的孟大身體往前衝了一下又被安全帶彈了迴來,發出了痛苦的**聲。


    他低頭躲避的速度處於臨死本能的,但是它更是吸取了上次教訓,微微張開嘴巴伸出來的一尺長的芯子,像彈性無比的柔韌皮帶,前麵分叉的肉戟由右向左抽在他臉上。


    這一記“蛇頭”耳光震得他腦子嗡的一聲,一道燒火勾形的印子滲出的血和它肉戟上的黏液站在一起。


    卡德裏雙腿緊緊地夾在一起,一股滾燙的尿液瞬間濕透了褲腿;他緊閉著右眼用半睜的左眼看著前方,腳下的油門被踩得發出轟鳴聲。


    如果再這麽下去他會朝著路邊高大的樹木撞去,讓前麵油箱燃起烈火燒死後麵這對狠毒的家夥。


    “好了,停吧。”鮑利森輕輕地抓住了“阿寶”越來越響的尾巴。


    他的手掌如同控製蛇王進退的命門,它膨脹的身體在慢慢地縮小,嘴裏仍然發出氣唿唿的聲響,那條穿過防護孔衝鋒的肉戟隻留出細條在外麵伸縮著。


    “尿都嚇出來了,還值得你動手嗎?”他的手摸著它扁平的頭部像哄著淘氣孩子入睡,“養你這麽大不是對付車夫的。”


    它頭低了一下,貼著他的手掌往上又翹了一下,顯然這是對主人命令的信服。“噢,他還是在舞台上幫咱吹牛造勢的幹將。你聽懂了嗎?”鮑利森“噓噓”幾下後說,“這種說話的聲音也能殺人尤其嚇唬人。”


    升級是有代價的,卡德裏沒有駕車自毀,心驚膽戰的他把“阿寶”和孟大送到比任何刑場都危險的樹林裏,清涼的風吹掉了滿頭冷汗後,他全身濕透的衣服冰冷地貼在皮膚上讓他冷靜了不少:鮑利森手下不光是“阿寶”,隻要他一個動作或者發出一種聲音,就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東西讓自己丟掉小命,不,隻是簡單地短期死亡還好,隻怕是生死之間無休止的折磨,還是和最恐怖的幽靈在一起。


    “先生,是我不好……”“我還是等在山下接阿寶迴去吧,先送您迴去休息!”類似這種討好的話卡德裏反複說,鮑利森先是微笑不語,看著他絲毫沒有逃走還安心待在車裏聽候安排的樣子,說了聲,“你還算有點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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