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皮特痛苦又惱怒地說,我該怎麽辦,我又能怎麽辦?現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約克公爵領著漢諾威獨立軍團,盡快把戰火引到敦刻爾克,這樣還能讓奧地利軍隊留在比利時,至於那個和小販子般的普魯士,再打給它一筆款子,叫他盡快增援對法的戰爭,普魯士必須要履行安特衛普會議的承諾,必須!

    不過幾乎同時,法蘭西的外交密使塔列朗已在美因茨城,說動普魯士國王腓特烈,腓特烈此刻認定:本國的主要利益在東線,而非在西線,必須要趁俄軍徹底攻占波蘭前,優先將波蘭西部的起義火焰給撲滅。

    對此,腓特烈國王召集所有大臣舉行緊急會議,“波蘭人在華沙、克拉科夫都掀起了暴動,遵照先前瓜分波蘭王國的協議,普魯士有權力在波蘭政製產生變化時使用武力迫使其就範,所以朕即日起要率領五萬軍隊火速趕赴東麵的波茲南,並盡快進入克拉科夫,會同俄羅斯女皇攻陷叛軍占據的華沙城,鎮壓這次無政府主義暴動——莫倫道夫元帥。”

    “在此,我的陛下。”

    “由你統率剩下的三萬部隊,留守在這座美因茨城。”國王發號施令道。

    “遵命我的陛下,不過我有個疑問,那就是我的軍團到底該以什otg2ntc=麽作為行動的目標呢?”

    於是普王即對自己的元帥表態道:頭腦要冷靜,不要衝動,不要隨便接了筆英鎊津貼就到西邊對法戰線上去充英雄,你這支留守隊伍最根本的職責是充當朕的預備隊,也即是說,如果朕在對波蘭的戰事裏有任何不利,你就跟過來!

    “這下我就完全明白啦,陛下!”莫倫道夫元帥恍然大悟。

    “法蘭西和普魯士的友誼萬歲。”隨即,旁側的小房間裏,塔列朗和普王腓特烈熱烈握手,“之前舊製度時代,法蘭西和哈布斯堡聯手被證明是件多麽愚蠢的政策!而今一切障礙都已不複存在,以後荷蘭、比利時和瑞士歸我國,波蘭一部和漢諾威理應歸您所有,將來兩國甚至可以共享波羅的海的咽喉,即丹麥和瑞典。”反正塔列朗也不憚於畫餅,畫的越大越好。

    可當塔列朗離開普魯士軍營司令部後,又秘密地聯絡上美因茨潛伏的親法分子,之前法國軍隊攻陷美因茨後,這座城市和周圍鄉鎮裏的民主分子曾建起個“美因茨共和國”來,但現在早被普魯士軍隊反攻倒算鎮壓掉了,大批雅各賓分子被殺被捕,少部分則躲藏起來。

    “你們安心,現在法國革命政權依舊蒸蒸日上,早晚會打迴來的江浙湖漢北,領頭的便是‘美因茨人軍團’(特指菲利克斯麾下的第四軍,骨幹就是美因茨圍城裏投降普軍的官兵)。”塔列朗又開始畫餅,同時又在這群親法分子裏擇選幾位機靈的,給他們活動經費,“你們就假冒市民代表身份,安插在普軍統帥莫倫道夫身邊,這位將軍比較親近我國,是能爭取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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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美因茨市民團體就一改前態,多次熱情犒勞莫倫道夫的司令部,時而是美女歌舞,時而贈送醃肉和葡萄酒,某次微醺的莫倫道夫對部下和“市民代表”們吐了真言:“我們普魯士占著這裏算什麽啊?早晚要走的,決不能讓俄國女沙皇吞掉波蘭啊,因為吞完波蘭下步遭殃的就是普魯士,必須要在波蘭組成道屏障。我一撤走,你們這座城市就能投降法國人啦,因英國和奧地利是沒法抵擋得住法國的力量。”

    此刻原本代表科希丘什科將軍的一名波蘭信使,趁機對莫倫道夫稱(這也是塔列朗秘密交代的):“此次波蘭起義,我們並不願恢複所有故土,隻要普國和奧國不參與對起義的鎮壓,或是不積極參與,那麽科希丘什科將軍將承認兩個德意誌大國於第二次瓜分時所占有的所有外省領土。”

    “如果能以此為談判和議的基礎,那是很好的!”莫倫道夫元帥慨然應允。

    就在莫倫道夫在司令部舞會上推杯換盞時,塔列朗則又迅速開辟另外道戰線,他化裝假名,乘坐馬車閃電般抵達哈布斯堡的美泉宮。

    這座宮殿處於哈布斯堡皇朝的心髒地帶,是座奢華的消暑行宮,兼具莊嚴壯麗之勢和安然享樂之逸,當初特蕾莎女皇執政期間,為其增添許多豔麗顯眼的裝飾,並營造了間歐洲最大最時髦的浴室,當塔列朗走出馬車,立在殿外的庭院中,看到丘陵上的園林鬱鬱蔥蔥美不勝收,心中之前的壓抑和疲累便一掃而空啦,他便在數名頭戴假發穿著刺繡長衫的侍臣冷淡又不失禮貌地引導下,穿過讓人嘖嘖稱奇的動物園,在那兒長頸鹿和犀牛都悠然自得,洛可可風格的咖啡室及涼亭琳琅滿目。

    “這讓我想起法蘭西王權時代的凡爾賽宮,足以能與你們的這座殿堂媲美。”塔列朗假惺惺地恭維說。

    最終,塔列朗順著陡坡,來到美泉宮最高處的凱旋門,此處能俯瞰整座行宮,視野極佳,這個耗費好幾噸石雕的建築物,是為了紀念奧地利軍隊在三十六年前的科林戰役裏重創腓特烈大帝而建的,它的落成標誌著普魯士對哈布斯堡政權的威脅徹底結束。

    弗朗茨皇帝和他最親近的大臣們在這裏接待了塔列朗。

    這位皇帝剛從前線督戰迴來,從他虛弱的臉色來看,心情應該不是很樂觀。

    尤其是外交大臣圖古特,始終對皇帝灌輸著“哈布斯堡帝國的重心放在西線,完全是為英國火中取栗,帝國應將重心放置在東麵,尤其是防備普魯士或俄羅斯的威脅上。”

    寒暄了陣,弗朗茨皇帝便對會談興趣寡淡,他很快將處置權委托給圖古特,自己則去動物園飲用橘子水,並觀賞來來去去的動物以資消遣。

    接著,塔列朗便和圖古特並肩走在凱旋門背側的林蔭道上,坦誠而深入地交換了意見。

    “放棄吧,哈布斯堡的軍隊是沒法抵擋我們法蘭西的。為了維持在西線的軍費,奧地利是負債累累,全靠皮特首相施舍的錢財苦苦支撐,整個尼德蘭自從被貴國占領後,這麽多年對貴國而言全都是負資產。”

    圖古特竟然表示讚同,他微微揮動手臂說:“事實確實如此,我是個務實主義者,光從地理上來看,哈布斯堡的核心領土處在多瑙河,和萊茵河流經的尼德蘭完全不相依靠,其間的航運我國完全收不到任何利益,更何況在英國打壓警惕下,連航運自由權都不敢開放。大使先生,其實我非常羨慕法國,因法國是個共和國,是個民族相對單純的人口大國和軍事強國,你看你們覺得旺代和布列塔尼的少數族裔有分離叛亂傾向,立刻就把軍隊開過去,想怎麽屠殺就怎麽屠殺,而神聖羅馬帝國就不行啊,唉,德意誌人參政,波西米亞人繳稅,匈牙利人參軍,波蘭人天天暴動,意大利人貌合神離,尼德蘭人得寸進尺,一切爭端還必須要哈布斯堡作為共主去仲裁,帝國所有的病症都在我們軀體上浮現,真的是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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