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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伯克就給出了理由,他說組成法蘭西國民製憲會議的隻要就是三類人,一類是鄉巴佬,很多人不會閱讀和書寫;一類是商人,唯利是圖,根本毫無遠見。當然占據實際權力的一類人就是律師,律師是最壞的人群,是搞陰謀詭計的好手,這樣三類人組成的集團,是根本不會為國家利益考慮的,他們千方百計要做的,就好像股票商人那樣,把攝取到的各種權力變現:大肆占據土地資源。

    伯克還對下院的議員們說:“法國的這個議會,在推翻了最寶貴的王權和等級製度後,就沒有遵守過任何根本法,因為他們是一院製度,不,我更願意稱其為獨院製,這一千二百名頭腦、心靈和氣質都非常劣化的人物,是如何敢肩負起製訂一部神聖憲法的職責來?簡直就是‘笨蛋闖入連天使都不敢落腳的神域’......我們英國下院,是的,有些人可能會認為我們的下院和法國國民會議有類似地方,但我在這兒還是要誇誇我們的下院,雖然它理論上是對任何等級的人開放的,可最終坐在席位上的,由於各種適當原因的確實運作才如此的,下院議員在地位上、在出身上、在世襲的和後天的財富上、在有教養的才能上、在軍事的民事的海事的和政治的卓異上充滿了這個國家所能提供的一切輝煌的東西......”

    沒錯,伯克雖然算半個愛爾蘭人,但他骨子裏還是個“盎格魯主義者”,傲慢自大,虛偽專橫,到處都是自以為是的雙標和高人一等,他可以為印度殖民地的人,可以為當初參加獨立戰爭的美利堅人,可以為效忠派難民,也可以為種植園的黑人在下院裏說話,但這種仗義執言的姿態,是高高在上的,是持一種施舍的姿態,是充斥著家長製的風格的。於這點上,效忠派難民的底層,如簡.斯坦豪斯女士,如黑人懷特卡夫、漢德利和弗曼,絕對是深有體會。

    伯克將下院和法國國民會議相提並論,然後自吹自擂,本來就是混淆概念。

    法國國民會議雖然也有準入門檻,將普羅大眾排斥在外,但它在那個時代,是最具“民選色彩”的,也是最能體現平等和民主理念的產物。

    英國下院是什麽?在1789年,這個英國的立法機構甚至連名目上NDTA=都沒想掛個“民選”的招牌,沒錯,它和上院一樣,全是貴族或等同於貴族的鄉紳所把持的,任何矛盾那也隻是上院貴族和下院貴族間的事,和普羅大眾沒任何關係。並且,整個18世紀,英國下院根本就是被上院貴族們所操控的,差不多有一半的下院議員,是靠上院大貴族的讚助才有了入院的資格,英國八個大貴族德文希爾公爵、紐卡斯爾公爵、諾福克公爵、拉特蘭公爵、赫特福德公爵、達靈頓公爵、菲茲威廉公爵和朗斯代爾伯爵,控製了下院五十名議員的席位。據統計,五年前英國下院558名議員成分是這樣的,上院貴族之子和愛爾蘭貴族有107人,84名從男爵,還有16名從男爵之子,18名從男爵的外孫,11名從男爵的女婿,外加其餘各級貴族的親戚,占據總數一半。其他的一半不要認為就是平民了,基本都是地產在2000英畝到10000英畝的大地主或大地主的親戚,都有“鄉紳”稱號的。至於這時英國的民選,那完全可以用辣眼睛來形容,選區裏人口最多的是蘇格蘭愛丁堡區,20萬的人口,卻隻有100名具備資格選舉人......更別談選舉過程裏徇私舞弊的嚴重了。

    菲利克斯算是法蘭西的後浪,但英國政壇全乎是前浪在玩罷了。

    伯克嘴裏的榮耀帝國和榮耀下院,本質就是“貴族寡頭製”,連遮羞布都沒有的那種。

    所以他對法蘭西革命攻擊到這裏時,連部分正直的下院議員都聽不下去了,主張廢奴的議員查爾斯.福克斯大聲嘲笑台上的伯克:“這個法蘭西國民會議雖然被你嘲笑為鄉下粗人,但他們起碼還在致力於搞出部成文憲法來,可我們的帝國卻隻有憲政,卻從來都沒有部成文的憲法呢!”

    伯克當即長篇大論地反駁起來,他特談大談英國製度的合理性和優越性,並說憲法並不是最終的東西,盎格魯祖先某些“神秘特權”才是我們的光榮。

    “您到底在怕什麽,好像談到巴士底獄時,您的神情就好像在保武北北漢成護自己不被謀殺似的。”另一位議員謝裏登的話,引起片笑聲。

    “我在害怕,法蘭西的革命,它就像條匍匐在泥土裏不斷噴射毒液的蛇那樣,是場最可怕的瘟疫,它會給鄰國帶來最糟糕最腐化的野蠻主義思想,如果這種怪異、狂熱的思想在歐洲人的腦袋裏紮下根,那麽不管是有限王權還是無限王權,甚至是舊式共和國,都無法幸免於難,可怕的危險正對著我們衝過來!”

    “危險隻存在於您腦袋裏的幻想裏。”俏皮的謝裏登用手指點點自己的太陽穴,引得整個下院哄堂大笑。

    “秩序,秩序!”槌子聲伴隨的如此的喊聲,讓在旁的小皮特首相也啞然,他心裏的想法其實也是:“伯克議員實在是過分警惕了,英法現在的衝突,主要還是商業和關稅層麵,至多也就是馬斯科吉這樣的原住民

    代理人的戰爭。”

    伯克有些難堪,可他還在吵著,他指著外麵,說也許就在此刻,一些被法國毒素汙染的帝國臣民,就在圖謀顛覆我們的王室和政府,“類比下吧,當之前法國暴民在那個國民會議的唆使下,對凡爾賽王室做出那般暴行時,我聽聞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還有這樣野蠻褻瀆王權的國度......”

    “哈哈哈哈。”許許多多的下院議員真的沒忍住,捧腹大笑起來。

    其實他們笑什麽,所有人心裏都明白,台上發言的伯克難道不明白嗎?

    天底下,隻有英國沒資格這樣指責法國。

    不過伯克起碼有一點沒有說錯,這時候就在法國駐英大使館的院子裏,一群傾向自由的英國貴族或布爾喬亞,正簇擁著大使奧爾良公爵,大家手把手,在泥土裏種下了一株“自由樹”,等到奧爾良公爵鍬完最後一抔土後,所有人抹了抹汗,開始熱烈地鼓掌。

    人群裏還有位嘉賓,那便是領導過科西嘉民族解放運動的英雄保利,拿破侖的教父級偶像。

    “現在歐洲國家主權,不在君主權杖,隻在芸芸民意。如比利時民意讚同,它就可以加入法國,反之如科西嘉民意讚同,它也可以脫離法國獨立。這就是自由,這就是平等,我是最追求平等的。”說到這裏,奧爾良公爵特意和上前鞠躬的保利握手,“您馬上前往法國,可以先加入革命的海峽俱樂部,然後再於國民會議提出自己的想法,別害怕,隻要科西嘉有了憲法,它在地位上便與馬上同樣有憲法的法國等同,國民會議是會支持您的。”

    “我立刻動身前往。”保利也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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