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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到師父果然被尾隨而至的警察被銬住雙手,勞馥拉什麽都信了,她認定師父就是被巴巴魯的叔父陷害的,而當初父親落難時不也是師父挺身而出前去救援的嘛,是自己不好,是自己的眼裏摻入了妒忌的惡念,她哭著衝過來,牽住菲利克斯的手。

    “請讓開小姐,請讓開。”武朗警督將她給攔住,不讓她上前。

    “勞馥拉最後再聽我一次,別上巴巴魯的馬車,你帶著埃麗薩和伯萊塔,上我帶來的馬車,去找你的母親求助。”菲利克斯大義凜然地喊著這樣的話,然後被嗚嗚嗚——被警察用黑布頭套給套起來,往庭院外推搡。

    “天主啦!”埃麗薩嚇得臉兒煞白,而伯萊塔則氣得攥緊拳頭。

    “請聽我解釋赫爾維修斯小姐......”巴巴魯焦急萬分,他現在完全是滿頭霧水。

    可傷心欲絕的勞馥拉卻伸出手來,將他“阻絕”在外,然後噙著淚,哽咽但絕然地對他說,對不起,現在你和我應該劃清楚陣營。

    “叛徒,去死吧。”年紀不過十歲出頭的伯萊塔,憤恨地抓起地上的石子,對巴巴魯奮力砸去,然後她對同伴們喊到,“這個年輕人和他叔叔,是國民會議的叛徒!剛剛讓警察逮捕了名為民請命的議員。”

    孩子的話激起很大的反應,原本還以為兩位青年隻是為爭奪所愛而拔槍的人們,現在眼睜睜看到菲利克斯被警察給蠻橫帶走,於是“密劄”、“告發”及“構陷”等不好的字眼,都從他們口中爆發出來,巴巴魯是被接踵而來的密集石子給砸出去的。

    接著勞馥拉自己提著行李,和埃麗薩、伯萊塔肩並肩,上了馬車。

    在裏麵洛戈隆先生帶著濃濃的諾曼底腔調,和勞馥拉笑眯眯握手,自我介紹了下,說“小姐您不用擔心,他們不敢把高丹男爵如何的。”

    “先生,請您護送我們前往馬萊區星辰街2號朱斯蒂娜公館。”勞馥拉不再落淚,很鎮定地要求洛戈隆。

    警察離開聖西爾小城的馬車裏,武朗和撤下頭套的菲利克斯,還有其他警察互遞了雪茄,親親熱熱,勾肩搭背地吸了起來。

    “幸虧我眼尖,我可是警察總署裏槍法最好的,否則要是讓克羅斯納中將對著你,就有些難辦。”

    “就算中將來也無所謂,不過還得謝謝你們,我是國民議員,此後你們就包在我身上,聽我的建議就成。”菲利克斯愜意地叼在嘴裏的雪茄,隨著說話語氣上下抖動,然後名警察很恭敬地遞來打燃的火絨。

    “這是我在巴黎最好的朋友,魯昂的大產業主。”武朗介紹說,接著對菲利克斯說,進了巴黎,你就走,我們裝不知道。

    可菲利克斯吐了口煙霧,卻說:

    “沒關係,幫我關去巴士底獄。”

    兩名警察拔出雪茄,激烈地咳嗽起來。

    “你瘋了?”

    “沒發瘋,我得靠這個博取名聲,聽我的沒錯。”

    “但巴士底獄幾乎沒有犯人了。”

    “有這城堡就行,我進去吃幾天牢飯,成為新時代的英雄,你們也穩妥了。”

    武朗也沒什麽可說的,最後點點頭,說行的。

    那邊,克羅斯納中將和麾下的一路警察們,喝了農民招待的冷水和劣酒,肚子是滾圓的,加上車輛在失修的道路上顛來晃去,各個都覺得腹部和膀胱要炸裂的感覺,沒一會兒就陸續有三人蹦噠下去小解了,到了帕西區的城關處,又有兩人臉色蠟黃地“減員”,嘔吐得滿身都是,然而進了巴黎,全然沒有追蹤馬車的影子。

    中將七竅生煙,正在惱怒時,武朗派來的人報告說:“叫菲利克斯.高丹的已抓到。”

    這下中將才稍微緩過來,愣了下,然後就對報信的說,讓武朗警督不要自己處置,送到總署辦公室來,我再來聯係巴黎檢察官。

    “警督的建議是,不要送去總署......因為這是顆燙手板栗,害怕愛國黨會煽動民意來圍攻我們要求放人。”

    中將一聽也有道理,就說那直接送監獄?

    “交到德.洛內伯爵。”

    “行,交完後我們直接溜人。”克羅斯納就這樣對部下說,讓大夥兒都吃驚不已。

    於是中將歎口氣,說你們看看巴黎這個鬼樣子。

    眾人不由自主地立在城關,往遠處的街區張望:

    焚燒稅卡、稅局的煙霧彌漫,富人們遮人耳目地坐上車,在大群仆役保護下倉惶在街道上流竄,麵黃肌瘦、蓬頭垢發的婦人們瞪著深深凹進去的眼睛,提著空空如也的籃子、口袋,成群在街上遊蕩咒罵,男人們麵色不善地提著酒瓶,醉醺醺地在商量著什麽。沿街的店鋪皆成為聚嘯的場所,到處都充斥著危險激進的演說和煽動......

    四周的鄉村更是混亂不堪,剛剛聽說有個鎮子暴動——當主教來到集市,當眾要將什一稅的包稅權拍賣給位商人時,農民們卻拒絕再繳任何稅務,雙方發生衝突,商人在混亂裏被殺。現在巴黎是

    糧食運不進來,金錢也散不出去,任何裝貨的車輛出現在路上,都會被農民攔截乃至攻擊,哪怕是載客的馬車,農民也會盤問道“你支持不支持三級會議,你支持不支持第三等級,你支持不支持貴族陰謀?”據說有次,一位坐在馬車的女仆不耐煩地探出頭來說我反對第三等級,結果可想而知——她和主人被農民硬生生拖下來,打了個半死,吊在樹上示眾。

    “和高等法院一樣,留個假日值班室,每天輪流排兩三人,在警察總署裏看守著就好,其他的人,等凡爾賽那邊有了確切消息,我們再做定奪。”中將如是說,然後他歎息道,“舊的房子要被拆毀,新的房子還未被建成,住客們怎麽辦?他們也隻好散落野外了。”

    矗立在巴黎城東聖安東區的巴士底獄,氣勢恢宏,暗黃色的磚石造就了八座雄偉的炮台,之間用厚實的城牆相連,其中六座連成的外壘和兩座連成的內壘,之間有道可通行的樓房將其橫著隔開,外壘有座城門和石橋和外麵的街區相通,城門是吊橋,一旦遭到外敵侵犯,便會拉起,這樣整座城堡就徹底隔絕在水中,在中古時代它是絕不可能陷落的,哪怕而今到了火器時代,如果沒有強有力的火炮,也很難撼動其分毫。

    這座幾百年前築就的堡壘,後來成了關押犯人的地方,也成了法蘭西君主專製的象征物。

    曾有不少人處心積慮,想把菲利克斯送到這裏來,都沒有成功,有的反倒被他給算計死。

    可今天,菲利克斯自個進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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