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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會懷疑仲馬先生新作《戴先生》的成功。

    喜劇院老板當即做出加演五十五場,一齊演出七十場的決定。

    這場次安排,比《費城小姐》和《瑪戈號上的苦役犯》還要轟動。

    著名記者布裏索在報紙上評價說:“也許盧梭主義者看完後,會覺得受到冒犯,但不妨礙它成為新近最優秀的諷刺喜劇,也許當什麽時候我們將反基督的盧梭目為新上帝,那樣才是對良知和秩序的不負責任。”

    而歐坦主教塔列朗則喜形於色,他在小冊子裏熱烈捧了菲利克斯的場:“我早就期盼著有人能扒下這位反宗教哲學家的畫皮,謝天謝地,仲馬做到了!”

    法蘭西文學院的首席弗洛尼安先生態度則是溫和的讚許:“我看了這部劇,覺得反盧梭主義和盧梭主義間的界限似乎並不是那麽明晰,相比這些爭論,我更希望大家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你身上有沒有戴先生的影子,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是戴先生,戴先生沒死,他就活在普世靈魂間。”

    可出乎人們意料的是,狂熱的盧梭主義追隨者,卻並未對菲利克斯大加鞭撻,個中緣由應該是:菲利克斯對“戴先生”這個人物嘲諷太過辛辣,塑造太深入人心,以至於盧梭主義者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和形形色色的“戴先生”切割開來。

    “我能看懂這劇,仲馬所針對的,其實是位‘偽盧梭主義者’,沒錯。真正的盧梭主義,就在<苦役犯>主角歐米爾.塔隆和他妻子露易絲身上,這應該就是仲馬要告訴我們的。”激進危險的記者卡米拉.德穆蘭對此評價道。

    就算是讓.保羅.馬拉,對《戴先生》也持善意的態度,他有時還會對無套褲漢們開玩笑說,“我像托馬斯.戴嗎?”

    當大夥兒說根本不像時,馬拉就補充句,真正的盧梭主義者都要以戴先生為鏡鑒,當然是反麵的。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菲利克斯私下地,將兩部成功的劇作所得分成報酬,大概共有一萬七千裏弗爾,捐給了巴黎的“牛痘基金會”,用於貧苦兒童的疫苗接種,這讓馬拉對他頗為欣賞。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傑縵.內克爾,即斯塔爾夫人,這部《戴先生》同時諷刺了英國和盧梭,她便單獨給菲利克斯送了四千裏弗爾的紅包。

    但不久斯塔爾夫人家庭的不幸傳出:她的丈夫,即瑞典的斯塔爾伯爵,果然如塔列朗所預料的那般,出軌法蘭西喜劇院裏扮演《戴先生》裏有錢寡婦的女演員,這個女演員已六十多歲了......

    堅強的傑縵在沙龍裏,對朱斯蒂娜、艾格尼絲和安德萊依娜流淚,她說要是丈夫的情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可人兒,她還能理解,但卻是個年近古稀的老太婆,她不知道是丈夫有什麽精神疾病,還是有意要對自己進行最慘烈的侮辱。

    不久,在宮廷建築畫師米克.法朗士主持下,聖母橋上的雜亂建築也被拆除幹淨,取而代之的是石頭和鐵為材料的,堅固美觀的橋梁,在兩側各有座排樓,剛剛搭好了腳手架,漲水的塞納河上,運送物資的船隻熙熙攘攘。

    菲利克斯插著口袋,立在聖米歇爾廣場上,看著壯觀的工地場景,“金和鐵啊,這世界永恆的主宰。”

    勞馥拉這段時間,前去孔泰斯公寓的拜訪也日益頻繁,有意思的是她還專挑師父不在時去,如果艾蕾沒有強硬拒絕的表示,她便留宿下來,和艾蕾同床共枕,有時她會問艾蕾,我倆算閨中密友嗎?

    “如果不那麽刻意的話,我倒是能認可這樣的關係。”艾蕾也不軟不硬地迴敬著。

    勞馥拉便摟住艾蕾的脖子,吐露心聲:“其實師父沒那麽愛他在魯昂的未婚妻吧?”

    “對我哥哥來說,動真感情便是輸掉了整場戰役,所以我也奉勸你好自為之,我的勞馥拉姑娘。”艾蕾這話雖然直來直去,但倒是不假。

    她曉得勞馥拉在走“小姑路線”。

    隨著在丹東先生事務所實習時間越來越長,歸鄉的日子也越來越緊迫啦。

    對已迴到魯昂妙逸莊園的艾米莉.德.拉夫托而言,家中的變化讓她大吃一驚。

    艾米莉站在莊園庭院中央,整個城堡從大廳到塔樓,都在翻修,幫工們扛著梯子和工具進進出出,昂貴的石膏、瓷磚、木板成車成車地運來。

    她找到父親,問為什麽要大費周章?

    “現在我已是法蘭西新晉的邊境侯爵,居所和排場怎可再因循老舊?”父親振振有詞。

    隨即艾米莉看到,使女又多了兩個,都穿著漂亮的絲綢衣服,至於男傭那就更多了,號衣全是新的,一問,全是管家科爾貝的老鄉。

    就連母親也置辦了好幾套美若天仙的禮服,還有亮閃閃的首飾,她本就是凡爾賽宮裏下嫁來的,是海軍元帥凱嘉魯埃氏的妹妹,對侯爵夫人該有的衣著款式頗有心得。

    更多的美酒、銀器還有擁有繁複花紋線條的家具,也哐啷哐啷地運進來,增添到房間各個角落,暫且用紗布或呢絨蓋好防止灰塵。艾米莉

    所居住的塔樓,床、櫃子、盥洗架、書櫥還有梳妝台,全都更換了,舊的全被管家科爾貝運去魯昂集市上低價處理掉,所獲幾何,侯爵都懶得過問。

    哥哥雷米薩在海軍的晉升雖然泡湯,但不妨礙他得意洋洋地引著妹妹,看車棚裏的新變化。

    是的,原本拉夫托家有兩輛馬車,一輛輕便且舊的供家人出行,還有輛笨重且舊的,用於管家采購東西,可現在四輛油漆嶄新,掛上家族盾徽的黑色氣派馬車,一字排開,也就意味著侯爵、侯爵夫人及一兒一女,各有一輛。

    “你瞧妹妹,你的可是巴黎最新款式,蝸牛小馬車,如何?是我特意囑咐管家,替你選的。”雷米薩拍著妹妹的肩頭,很是得意。

    “四輛馬車!”艾米莉簡直要擔心死了,尤其她看到車夫們正在給車軸和其他部位塗著貴的要死的車油時,就對哥哥說,你知道這四輛馬車每年得花費多少錢嗎?

    雷米薩咿呀良久,迴答說五百裏弗爾,或是八百裏弗爾?

    “是五千裏弗爾......”艾米莉捂住臉。

    父親在聖德約森林裏多得幾千裏弗爾的年入,宮廷年金又增加七千,合在一起每年也就一萬多一些,可卻喜不自勝地又要翻新莊園,又要增加排場,“這樣每年會增加起碼兩到三萬裏弗爾的赤字,拉夫托家很快便要債台高築的。”艾米莉是家中唯一冷靜做出此預測的人士。

    不行,她要勸阻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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