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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麽讓約瑟夫繼承父親的一切?現在於波拿巴家族裏,我才是中核啊。

    但喜悅還是壓過了些許不滿。

    “我要去丹東的事務所領取國家認可的證書,另外向他表示由衷感謝!”

    晚上的時候,拿破侖在帕爾納斯餐室裏請客,這位平日裏潦倒的炮兵少尉,一下子有了幾千裏弗爾,頓時覺得自己是巴黎城的大富豪了。

    “老爹,necplusultra!”好酒好吃的丹東再次打響手指,對他的嶽父喊到。

    待到菜肴和酒都上來後,丹東神秘兮兮地對菲利克斯、拿破侖說:“少尉父親的撫恤金,也算是財政大臣卡隆對支持他的人,最後一次迴饋啦。”說完,他就歎息不已。

    “他快下台了?”

    丹東點點頭。

    “繼任者是不是雅克.內克爾先生?”拿破侖接著問到(曆史上拿破侖執政時,對卡隆的這份情誼還記得,邀請被流放的卡隆歸國,當卡隆去世後,拿破侖又重用了他的弟子處理國家財務)。

    “反正內克爾是勢在必得,他搞到了六千五百萬裏弗爾的貸款,以三厘的低息借給王室,分十五年償清,這簡直是救了王上的命了,它能填補今年國家財政的虧空。”

    菲利克斯其實早從自己情婦那裏了解到這些內容,並且他還有個內幕消息:“這麽低息的貸款,環繞在內克爾周圍的那群吸血鬼,對不起是金融家們是不可能甘心的,所以他們這次不滿足於王室的信譽抵押,而是要求實物抵押。”

    “是的,王室名下的莊園。”丹東吃了口蝸牛肉。

    待到他咽下去後,舉起餐叉,“內克爾再把莊園地產分割,租賃出去,當然收取租金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聽說他要率先在王室莊園裏將封建特權全廢除掉。”

    “很精明,隻要內克爾這樣做,那就等於給全國做了表率作用。”但菲利克斯隨後就質疑,“但是,想要廢除掉法國貴族和教會的特權,還是逃不開高等法院這一關。”

    “法蘭西的國王太軟弱,他如果強硬些,就像路易十四曾做的那樣,不憚於流放高等法院的法官,然後搞出個‘禦前全能法院’來取而代之,注冊敕令,這樣王意便能暢通於全國,他太害怕鬥爭了。”拿破侖引出曆史教訓來,這不奇怪,因拿破侖的出身就是科西嘉的司法世家,對於法律他的研究可不比菲利克斯、丹東少。

    “高等法院......本身便是對抗王權的最堅強壁壘啊!它有不容置辯的諫諍權和注冊權,如無它,法將非法。”丹東喟歎事情談何容易。

    “怕什麽,你們法蘭西國王有瑞典、瑞士、弗蘭德斯的外籍禁衛軍,還有成群的大炮,難道還會害怕那群法官?敢囉嗦,敢反抗,就用霰彈把他們統統轟上天!就像對我們科西嘉人曾做的那樣。”拿破侖興奮地嚷著,他今天實在太開心了。

    “那樣會引起革命的,丹東先生最害怕革命。”菲利克斯語氣裏,摻雜著微微的嘲諷。

    “那就革命好了!美國傑斐遜說過,自由之花需要愛國者和暴君的血液灌溉,而馬基雅維利也說過,古羅馬城邦裏如無喧嘩和爭鬥,那就不配談共和與民主。”拿破侖的情緒依舊偏激。

    “不談這個了。”丹東急忙說,還是飲酒作樂最好,“誰奢言革命,誰就是自取滅亡。”

    酒足飯飽後,拿破侖依舊興奮不已,且言語開始有些胡亂起來,他對丹東說,你的事務所真好,那兩個女仆的臉蛋紅撲撲的,就像是甜美的蛋糕,丹東先生捏過嗎嚐過嗎?

    “別開玩笑,我的事務所隻雇傭良家的姑娘,她倆工作滿三年後,是能攢夠兩千裏弗爾的嫁妝的。”丹東在這種情況下比較冷靜,何況他還新婚燕爾。

    待到聚餐結束時,丹東便住在餐室上的房間,菲利克斯則和拿破侖走出來。

    這會兒科爾德利埃大街的路燈下,早已有三三兩兩的夏娃、遊鶯閑逛,濃妝豔抹,搔首弄姿,菲利克斯目不斜視,而拿破侖則不斷整著身上藍色的軍服,言語更加放肆:“菲利克斯,你在巴黎這麽久,這麽出色,想必已經脫離了處男的生涯吧?”

    “別開玩笑拿破侖,我心儀的隻有梅.霍爾克小姐。”

    “那我可不信,現在於你身邊的勞馥拉小姐那麽漂亮......”

    “似乎你不是處男?”菲利克斯不但引開話題,還刺激了拿破侖。

    “當,當然。不是對你說過,我在瓦朗斯城駐屯時,和當地一位清純少女戀愛,且我倆已經一切吃過甜甜的櫻桃了,櫻桃櫻桃,你該明白是什麽意思吧!”貓少尉不甘示弱地嚷嚷起來。

    “那我很羨慕你。”

    “菲利克斯,我今晚太開心......我想找個人傾訴,最好是個漂亮可人的姑娘。”

    “你意思是想在巴黎找個賣櫻桃的姑娘?”

    “不,也不是這樣,隻是想分享我的喜悅。你答應我,不要對埃麗薩、伯萊塔,還有你妹妹提及。

    最好你陪我一起。”

    “這樣我可就擔心你啦波拿巴少尉,巴黎的夜可不算多太平。”

    “我在這方麵可比你有經驗。”拿破侖不服氣地反駁,“算啦,你被那個密涅瓦和艾蕾小姐給困住啦,我口袋裏還有剩下的十個金路易,不用你擔心,你要是不願和我一道,那便先迴孔泰斯公寓。”

    菲利克斯想想,便掏出五個金路易,塞到拿破侖軍服內的兜裏,“記住你得穿著這少尉軍服,那樣壞人還是會害怕的,多給你些錢,去羅亞爾宮集市去找,那裏的更高檔更幹淨。對了,什麽時候迴來?”

    “半夜會想法子乘坐馬車迴來的。”拿破侖肯定地如此說。

    最終,兩人在新橋口前分手。

    菲利克斯也懶得去管他,男人有了金錢和權力後,那話兒就會如喝了春藥般勃然怒發,就算拿破侖所獲得的錢財微不足道,也無法鎮靜,更何況他之前過的都是苦行僧般的軍營生活。

    夜風裏,菲利克斯看到新橋上一輛輛用小車連成的鋪位木板上,貼著統一印製的廣告紙,他隨手扯下份來,便看到其上是圖畫配文字,主題是唿籲聖跡區的人民行動起來,因“王室和大臣要拆除掉聖母橋(聖母院和塞納河南岸連接的橋梁)上的房屋,進而準備消滅掉整個聖跡區,卻不談任何補償,理由便是聖母橋上房屋擁堵,容易爆發各種瘟疫”,故而要奮起來抗爭,每份廣告紙上都有特魯朵.德.梅裏庫亞的簽名花押。

    又是稀鬆平常的城市拆遷和反拆遷爭鬥,這群聖跡區的無套褲漢們,還真有自己的宣傳印刷品,不過這倒也不讓菲利克斯驚訝:早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投石黨運動裏,巴黎人民就已熟練掌握了這種鬥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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