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東先生你身為樞密院律師,必須要挺身而出,替奧爾良公爵打這場官司,不關乎決鬥,而在乎猴子和鸚鵡孰對孰錯,反正隻要奧爾良公爵需要你,你也會趁機揚名立萬的。”菲利克斯對此鼓動不已,而丹東也欣然接受。

    接著菲利克斯很隱秘地將“GR”和王冠號角水印的紙片拿出來,問丹東是否知道這代表什麽?

    丹東作為香檳省來巴黎底層混了五年才出頭的村炮,抓耳撓腮,隻能說自己不認得,但似乎紙張很精美,不像是一般人寫字用的。

    看這位沒法給出合理解釋,菲利克斯便大步流星地走入包間,抖抖紙片,詢問醉醺醺的喬納森先生,“您長期遊走在法美英三國間做生意,這個紙張上的水印你能認得嗎?”

    “當然!”出乎菲利克斯意料,喬納森毫不猶豫地說自己認得。

    他本來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啊!

    喬納森用手指指著“GR”字母,說這是“GeRex”的縮寫。

    難道是喬治.華盛頓,但這位是總統,不是Rex啊,Rex是國王的意思。

    那答案隻有一個了。

    “英國瘋瘋癲癲的喬治三世大王。”這便是喬納森的答複,然後他又指著王冠和號角,稱“這便是英王的盾徽......”

    這種紙張,通常是英國王室專用的,有水印,與眾不同,一般不流入民間。

    可是沒理由啊,喬治三世貴為英王,日理萬機,閑著沒事幹,摻合法蘭西王後買賣項鏈的事情?太過陰謀論了。

    於是菲利克斯失望地喃喃自語,“既然是英國王室專用,怎會出現在法國小冊子中呢?”

    但喬納森仰起頭,酒精的刺激反倒讓他久遠的記憶被激活,“也不是不可能,那時候還在打仗,富蘭克林博士所信任的船長瓊斯,曾指揮‘和藹的查理號’私掠艦俘獲過艘載運GR紙張的英國商船......”

    “然後呢!”菲利克斯急忙又給喬納森倒了滿滿一杯香檳酒。

    “當然是通過戈爾塔勒斯公司,把這批印刷紙帶往你們法國,給銷出去了。”

    “能買這些紙張的,想必是印刷所吧!”

    “好像是......我迴去查查貨物單,公司都有備份的。”雖然還是十八世紀末,但西歐各國的商業公司模式都很成熟發達,整體要比東方先進得多。

    菲利克斯便邀請喬納森先生務必查到。

    眾人好奇地問所為何事,菲利克斯便說很喜歡這種印刷紙的精美,他參與的俱樂部有批小冊子要印刷,裏麵有插畫,用這種GR紙最好不過。

    “什麽俱樂部啊?”

    “胡格諾俱樂部,是唿籲流亡世界各地的胡格諾信徒迴歸法蘭西,重新建設祖國的。”菲利克斯麵不改色地忽悠起來,提及自己的爺爺當年是怎麽在路易十四的王家艦隊甲板上服苦役的雲雲,讓美國人都很感動,約翰.菲奇提議為菲利克斯的爺爺幹一杯,大家都欣然同意。

    “也為那笑話般的黑鬼之友俱樂部幹杯!”喬納森端起高腳杯,嘲笑杯底的銘文來。

    “吾非人乎?吾非他人之兄弟乎?黑人亦非吾之兄弟乎?”周四下午,聖路易島,傑縵.內克爾小姐住宅沙龍裏,菲利克斯立在穹頂下,深情閱讀了自己創作的“解放黑奴陶瓷勳章”上所要鐫刻的銘文,淚珠在他的眼中打著轉。

    傑縵小姐,赫爾維修斯夫人,安德萊依娜夫人,艾格尼絲夫人,還有塔列朗主教,都坐在沙發上,為他有節奏地鼓掌。

    特別是赫爾維修斯夫人,眼神裏充滿了欣賞。

    “反對巴巴多斯(英國在西印度群島上的一個清教徒移民建立的小共和國,種植園經濟的天堂,島嶼上生活著富裕優渥的白人,和大批帶著鐐銬的黑人,1700年黑奴數量有5萬)!

    反對牙買加(黑奴數量足有40萬)!

    反對南特的船隊(法國最大的販奴據點城市)!

    反對桑格號(英國一艘販奴船,曾把一百多患病黑人扔入大海,換取保險金賠償)!”這幾位夫人將手舉高,熱情地齊聲練習口號。

    完畢後,塔列朗主教鼓著掌起立,接著他舉起了幅速寫畫,“是赫爾維修斯千金勞馥拉創作的,描繪了桑格號把黑人扔給鯊魚的可怕事件,我們準備把它印入到小冊子裏,當然文字部分還需仲馬先生來完成。”

    “非常榮幸,主教閣下。”菲利克斯慨然應允,然後對赫爾維修斯夫人讚美了她女兒的藝術才能。

    “為何不讓西哀士來負責文字呢?”傑縵小姐詢問,她倒不是貶低菲利克斯,而是認為菲利克斯應該去做實務,喉舌發聲交給隨時都像快昏死過去的西哀士更合適。

    “我的朋友對黑人不感興趣,他現在隻對法蘭西的人馬和民族絕對的公義感興趣。”塔列朗主教解釋說。

    “那太可惜——不過諸位太太,隨著各位俊傑加入,我們的沙龍影響愈發大了,拉法耶特侯爵和托馬斯.傑斐遜大使的波士頓俱樂部,及拉瓦錫先生的九姊

    妹俱樂部,都開始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我們才是黑人之友俱樂部的正統所在。”傑縵小姐逞強鬥勝的性格不改,黑人之友俱樂部現在分為兩個派別,以傑縵.內克爾為首的聖路易島派係,及以羅蘭夫婦、布裏索為首的拉普拉蒂爾(羅蘭夫婦在裏昂郊區的莊園名)派係,當然傑縵小姐認為自己這裏才是“中央”,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確定下個沙龍議題了。

    “其實我很想討論的是,王後的項鏈事件。”菲利克斯語出驚人。

    塔列朗和艾格尼絲夫人都露出不安的神色來。

    但傑縵小姐素來大膽,她覺得議題實在不用搞得那麽平庸,她當即展開扇子,讚同了菲利克斯,“仲馬先生的想法很好,項鏈事件是次再典型不過的由騙局導致出的政治危機,如果在英國,會如何處理?另外太太們和先生們,我們現在還應把目光投向大洋彼岸的美國去,它馬上要製定國家憲法,它究竟會給法蘭西帶來什麽借鑒?抑或是法蘭西該采取英國式的憲政?這些都是極好極好的話題,不用像拉普拉蒂爾鄉村裏的那位夫人般整天寫盧梭主義的詩歌,我們得直指政治核心!”

    於是傑縵小姐很快就敲定了下次沙龍的議題。

    隨即眾人告辭,走出了她家的宅第,菲利克斯抬頭往北望,巍峨的巴士底獄那標誌性的塔樓宛然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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