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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文員抬起頭顱,不時轉動腦袋,將視線停留在那些火辣的肉體上。

    但方白鹿細看一會公司文員,便發現這其中的不對了:他的目光太過於機械。在同個方向上掃視個約莫三五秒就轉去對麵,不停的循環反複中連一次駐足停留、甚至緩下腳步都沒有。

    正常人在這種街道中,一般會暴露出自己的性癖與審美品位。

    喜歡什麽年齡段、種族與性別?更為鍾意什麽尺寸、形狀的第二性征?還是在項目實踐上有著更為細致的要求?從一個恩客盯著哪家的店鋪與技師,便可以看出來個大概了。

    可公司文員的觀察形式更像是一種生澀的偽裝,想讓自己更融入周遭的恩客們。

    【這家夥看來根本就不是來光顧生意的嘛...】

    而且這其中提供的服務包羅萬千,公司文員竟然絲毫不受觸動?方白鹿甚至揣測他是不是用芯片抑製了荷爾蒙的分泌,壓製了七情六欲。

    原本方白鹿還抱著打發時間與順便測試黃五爺的念頭,但現在公司文員的反常表現愈發激起了他的好奇。

    規律的重複中,公司文員終於穿過最繁華且擁擠的地區,鑽進了那些店鋪旁的自動賓館裏。

    這裏頭是擠滿了常駐的樓鳳,與短居的流鶯--這些個體戶或是達不到店鋪的品控而不能出租肉體,或是沒有執照隻能非法上崗,就隻能呆在這賓館中。賓館的陳設古舊、設備落後,但住宿費用卻頗為昂貴--算是專門針對此類群體的一種變相收稅。

    當然,這些人也可以在[哈芝泰益巷]外單幹--但是大企業的安保部門刑偵能力比吉隆坡警隊強得多,並且對這類[不當競爭]從來都是鐵腕處理。

    那些被永久性切斷意識在店裏作為試用工具的,已經算是有了個走運的下場。

    [跟過去,直接上那家自助賓館的外牆。]

    這次鏡頭的推進倒是快速且平滑。黃五爺用蜘蛛般反屈的關節不停舞動,在樓間奔躍,從一扇扇窗戶之間的縫隙間穿過。

    揚聲器裏傳來激烈的撞擊與嬌喘--黃五爺攀上了賓館外牆的窗邊,拾音器采到其中傳出的靡靡之音。

    “啊!...輕、輕一點...我才剛入行...要來了,要來了!!啊--[購買[金瓶掣簽]彩票,下一個轉世靈童可能就是你]!--啊啊...我從來沒有這麽爽過...”

    肢體的交織中,纏綿的尖叫裏忽然冒出了彩券的生硬宣傳詞--在高潮時彈出廣告說明這窗子裏頭的樓鳳是個老手,甚至都拿到了公司渠道的讚助。

    【據說這樣打廣告能給人留下更深的印象?這營銷部門可以全體下崗了...】

    方白鹿搖搖頭,略過這個小插曲:

    [小黃別聽了,專心點盯住目標。]

    賓館的隱私保護除了帆布窗簾外近乎於零,讓黃五爺總是想探頭探腦。

    公司文員加快步伐走進賓館的大門--

    滴!

    黃五爺眼中傳來的畫麵麵目全非,黑暗中一對對鮮紅清晰的軀體相互交織聳動著,既有捉對廝殺也有多人運動。它將偵查機製切換到了高敏度的紅外成像,還過濾去那些生物之外的熱輻射。

    代表公司文員的紅色人形在大堂的電梯前停下,不時急躁地用傘尖點動地麵。

    方白鹿沉吟了一下,敲擊著全息鍵盤:

    [鏡頭掃一圈,先找找那些空的、隻有一個人的、或者沒有在幹活的房間。]

    【如果這公司文員不是來賓館裏找工作者消費,那就是將他嘴裏那些[能持續供應]的皮屑儲存在這了。】

    如果公司文員是正常來紅燈區裏休消費假,完全沒必要做出之前那些粗糙生澀的偽裝。

    方白鹿想在公司文員上來前,就先確定他儲物的位置--可以的話,最好再讓黃五爺先檢查一遍。

    【覺得人多眼雜的地方,就好藏東西嗎?還真是沒接觸過街頭的生活啊...】

    確實很多時候,陌生人根本不在乎你在幹嘛:各人自掃門前雪,本已因生存而忙碌到極致的生活根本沒有管其他人的閑事。加之信息流通冗餘龐雜,確實能擋住一些人的眼睛--好比之前福義勝在論壇上聯係方白鹿。

    可一旦遇到有心人的手腕,就派不上用場了。這種[公司人],往往對街頭智慧缺乏想象。

    黃五爺的視線不停地掃動--此時正是紅燈區生意最旺之時,整棟樓都被都被占得密密麻麻,竟然連一間空房都沒有。

    它在賓館外牆上高速攀越,向寥寥幾間沒處於激烈運動中的房間爬去。

    鏡頭一路掃過:那些沒在交易狀態中的房間要麽在互相爭論,似乎在砍價;要麽在做著運動前的準備。

    隻有處於頂層角落旁的一間房裏,紅外成像中的人形呆立原地、一動不動,連點聲音都沒有。

    【好像就是這了?】

    方白鹿望著鏡頭裏毫無曲線,

    看不出性別的人形,向黃五爺發出指令:

    [讓我看看房間裏麵什麽樣。]

    撲--

    黃五爺義肢尖端輕聲沒入牆壁,鑿出狹小的圓洞。它關閉了熱成像,鹵素燈的昏暗光線從牆洞裏透出。

    [墨家子弟]的畫麵裏,光芒逐漸放大:黃五爺的眼珠可以從眼框裏向外延展,現在直接沿著鑿開的孔洞探了進去。

    ...

    房間狹小且逼仄,滿是破洞的床墊上蓋著一層防水帆布。但在那之上,卻是一副[壁畫]--

    那是一層暗黃色、皮膚也似的東西,牢牢地覆蓋在整麵牆壁上。它上麵密布著細密的血管與青筋、間或穿插著一條條規整且筆直的紋路,不時像通電般亮起。

    [壁畫]緩慢地一漲一縮、像是正在唿吸;正中心伸出一根細且長的圓柱體,每隔著些許距離便有塊凸起的骨節與橢圓形的亮片,向前延伸--

    像是許多根指節縫在一處,做成繩子。

    奇怪的是,這一團生物似的東西卻沒有在紅外成像上有任何顯示。

    那[繩子]垂落在床墊上、延伸過房間,黃五爺的眼珠找到繩索的盡處:是之前被紅外成像識別出的“人”--

    那是一具像是將無數指節用嚴格的規律堆砌在一處,構造出的軀體。指節們像是毛線織出的細密針腳,相互垂直編成了這個“人”的軀幹、四肢與頭顱。

    “人”呆立著,指節之繩連接著它的小腹,像是某種臍帶。

    它體表那怪異卻隱含某種複雜排列的指節們交疊在一起,莫名給方白鹿以那是文字的錯覺--

    [想做嗎?]

    方白鹿忽地覺得有隻手抓住了他的心髒,往下狠狠一拉。熱流從他的小腹湧起、燒穿胃部隨後直直衝上了腦袋--方白鹿的雙頰與耳垂感到無匹的熱意。

    望著這個“人”,讓他無比地想要滿足自己無底洞般的[生理需求]:那身軀是如此優美且性感,像是世上的一切肉欲合於一處,吞噬了方白鹿的視線--

    【我操...操...做、做...】

    交歡與發泄的欲望像煙花般在腦內爆炸:他的荷爾蒙與睾丸素像開閘的洪水似地在體內卷起狂潮。

    方白鹿鼓起意識中的最後一絲清明,一把打翻架在櫃台上的[墨家子弟]。他因為用力過猛而失去平衡,滑到在地上。

    冰涼的水泥地讓他奔湧沸騰的血液略微冷卻,方白鹿蓋住自己的眼睛,劇烈地喘息著:

    “那他媽的是什麽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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