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景色宜人的山穀之中,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橫亙其間,路麵上布滿了雜亂無章的蹄印,看樣子像是經年累月被馬匹或是駱駝頻繁踐踏出來的。道路兩旁,繁花似錦,微風拂過,嬌柔的花瓣簌簌飄落,給這小路鋪上了一層斑斕的花毯。


    三人沿著這條道路匆匆前行,腳下的步子愈發急切。沒多會兒,一座小村落便出現在眼前。


    村落不大,幾十座土坯房錯落有致地分布著,土黃色的牆麵在陽光映照下,泛出溫暖又質樸的光暈。村口處,一隻活潑過頭的小狗瞧見了一條小蜥蜴,瞬間來了興致,撒開腳丫子就追了上去。小蜥蜴慌不擇路,拖著細長的尾巴拚命逃竄,眨眼間,一追一逃的兩個小家夥便從三人身旁一溜煙地過去了。


    小狗的汪汪聲、小蜥蜴逃竄時劃動草葉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給這原本靜謐的村口添了幾分靈動生趣。


    老者帶著兩人大步流星地進了村莊,腳步急切,片刻不停。很快,他便指著前方一間略顯破舊的小土屋說道:“額日朗家就在那裏了,我們快走兩步,馬上就到。”


    這時,路邊有個身姿婀娜的婦女嫋嫋婷婷地走來,她頭頂著一隻瓦罐,步伐輕盈又穩當。瞧見老者,她熱絡地打起招唿:“酋長,早啊!哎呦,這兩個人是誰啊?”那語氣裏滿是好奇,目光在小飛和約克身上來迴打量。


    小飛二人聞言皆是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原來這個看著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其貌不揚的老者,竟然還是這個村落裏的大人物,掌管著一村大小事務呢。


    老者此刻滿心都是找額日朗的事兒,哪有心思嘮家常,隻是敷衍地迴應道:“啊,啊!早早早!”至於小飛和約克的身份,他壓根沒打算跟那婦女介紹,揮了揮手,就催促著繼續往前走。


    婦女本來也就是路上偶遇,隨意和老者打個招唿,見老者這副模樣,也沒糾結他的反應,隻是仍好奇地看了小飛和約克一眼,便搖曳著身姿離去了,頭頂的瓦罐穩穩當當,沒有晃出一滴水來。


    “咚咚咚!”三人來到額日朗門口的時候,老者二話不說,抬起手就毫不客氣地重重敲響了房門,那敲門聲又急又響,震得門板都微微發顫,仿佛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一會兒,屋子裏傳出一道粗獷且滿是不耐煩的迴應:“誰啊?老子剛睡下呢!”昨天那場和魔兵的追逐激戰,可把這夥強盜折騰得夠嗆。雖說他們順利將魔兵引入了陷阱,成功坑殺了所有追兵,但為了以防萬一,之後還是一直保持著高度戒備,直到確認了魔兵無一幸存,全都化作了冷冰冰的石像,這夥人才終於安心,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迴家倒頭就睡。


    老者聽了這迴應,氣不打一處來,立馬大聲喊道:“是你爺爺我,快來開門!”那嗓門扯得老大,在清晨靜謐的村落裏傳出去老遠。


    屋裏的額日朗一聽是老者的聲音,更是滿心抗拒,扯著嗓子迴道:“老頭!你有完沒完啊!昨晚你已經念了我一夜了,早上還來!不開!”他窩在被窩裏,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打定主意不理會這惱人的敲門聲。


    老者哪肯罷休,當場就罵道:“快給我開門,不然小心我拿鞭子抽你!”說著,還晃了晃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來的鞭子,作勢要往門上抽去。


    額日朗顯然對老者的鞭子心有餘悸,以往沒少挨抽,聽了這威脅的話,當下就歎了口氣,滿心無奈。他隻能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子,慢悠悠地下了床,光著腳丫,一步三晃地走向房門,口中還嘟囔著:“哎……好了好了,老頭,老子來開門。”


    “吱嘎”一聲,房門緩緩被打開,額日朗睡眼惺忪地出現在門口,亂糟糟的頭發像個鳥窩,眼睛半睜半閉,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誰知道,他剛露麵,“啪”一下,老者二話不說,還是不由分說地狠狠給了額日朗一鞭子。


    鞭子抽在身上,瞬間綻出一道紅印,疼得額日朗立馬痛得呲牙咧嘴,他瞪大了眼睛,立馬抗議道:“老子不是開門了嗎?你還打我!”


    老者一聽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氣勢洶洶地罵道:“你誰老子?你跟誰老子呢?沒大沒小的東西!”說著,揚起鞭子又要抽下去。


    額日朗哪還敢嘴硬,當即認慫,腦袋一耷拉,趕緊低頭道:“啊,我錯了,我錯了!我是孫子!我隻是睡迷糊了,您老別生氣。”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往後縮了縮身子,生怕再挨上一下。


    一旁,小飛瞧著之前還在商隊那兒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強盜頭子額日朗,如今被個老者收拾得服服帖帖,這巨大的反差實在有趣,嘴角的笑意如同決堤的洪水,怎麽也壓不住,終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笑個屁啊!”額日朗平日裏在村子裏除了忌憚老者,那可是橫著走的村中一霸,向來隻有他嚇唬別人的份兒,哪容得他人當麵取笑,當即一揚眉毛,惡狠狠地瞪向發笑之人。


    “沒,沒什麽。我一般不笑,除非憋不住。”小飛邊說邊用手捂住嘴,還刻意扭過頭去,可那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正憋笑憋得辛苦。


    這個時候,額日朗也逐漸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已然認出了發笑之人是誰,不禁滿心疑惑,皺著眉頭道:“嗯?怎麽會是你?你怎麽來了?”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跟自己有過衝突的人,怎麽會出現在自家門口,還跟著酋長一塊兒。


    小飛這會兒笑得肚子都疼了,一時間話都說不利索,難以開口迴應額日朗。


    約克見場麵要失控,急忙跨前一步插口道:“雄鷹大首領,我們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請您幫忙的!”他刻意抬高了“雄鷹大首領”這個稱唿,盼著能勾起額日朗的幾分得意,讓他先冷靜冷靜,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可額日朗壓根沒理會約克的話,他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要和小飛再大戰一場的衝動,當下就活動起關節,雙手攥拳,把手指骨捏得“啪啪”直響,衝著小飛咧嘴笑道:“哈哈,你來得正好,昨天沒打痛快。今天我一定要跟你分出個高下來!”說著,便作勢要往前衝。


    小飛見勢不妙,趕忙擺手,腳步連連後退,一臉為難道:“這……這就算了吧。”他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再生事端,眼下還有求於人呢。


    額日朗卻不肯罷休,大步朝前邁去,全然不顧這是什麽場合,當即就要朝小飛出手,嘴裏還嚷嚷著:“在我的地盤,你跑不了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啪!”的一聲再次響起,鞭子精準地抽在了額日朗的屁股上。額日朗頓覺屁股上火辣辣地疼,立馬捂住屁股,扭過頭委屈巴巴地抗議道:“老頭!你幹嘛又打我!”


    老者氣得瞪大了眼睛,嗬斥道:“臭小子,瞎胡鬧什麽!每天不知道幹點正事,就知道打架,打架,你腦子裏麵裝的都是駱駝屎嗎?還不快給我消停會兒!”


    “但是!我……”額日朗還不死心,梗著脖子試圖再辯解幾句,話剛到嘴邊,眼角餘光瞥見老者已經高高揚起了手中的皮鞭,那架勢,隻要他再多說一個字,鞭子立馬就會落下來。


    額日朗頓時像隻泄了氣的皮球,沒了脾氣,腦袋一耷拉,低聲嘟囔道:“老是拿鞭子,老是拿鞭子……你本事別拿鞭子啊!”雖說聲音很小,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老者一聽這話,眼睛瞪得更大了,往前逼近一步,喝道:“幹什麽,嫌鞭子味道不好,想吃棍子啊?”邊說邊晃了晃手裏的鞭子,作勢就要換成更粗更硬的棍子。


    額日朗被嚇得一個激靈,急忙拚命搖頭,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沒……沒有。”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再也不敢有一絲違抗。


    老者見狀,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也沒再繼續施壓,隻是冷哼了一聲,威嚴十足地說道:“給我過來站好,聽客人們怎麽說。”


    額日朗立馬收了桀驁不馴的模樣,乖順得如同一隻小狗,麻溜兒地跑到老者身邊站好,還偷偷抬眼觀察老者的臉色,生怕再惹他不高興。


    隨後,老者轉頭招唿小飛和約克道:“好了,你們也趕緊過來,跟他說說情況。”


    小飛和約克對視一眼,抬腳走上前來。


    還是約克率先清了清嗓子,開口講述起來,他從商隊偶然發現魔族行軍揚起的漫天塵土說起,詳述了那密密麻麻、透著肅殺之氣的魔族軍隊正氣勢洶洶朝著那拉提部落奔去的場景,話語裏滿是焦急與憂慮,反複強調著此事一旦成真,沙漠各族恐將陷入無盡的災難與奴役之中。


    額日朗聽著約克的講述,眼睛越瞪越大,待聽完,忍不住驚唿道:“什麽!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群魔族狗這次要死追著老子咬了!原來是要搞這麽大的事!”臉上滿是震驚與恍然交織的神情。


    約克見他有所觸動,趁熱打鐵,滿含懇切地請求道:“雄鷹大首領,事情您已經知道了,請您一定要幫忙啊!沙漠各族的安穩日子,可就全指望您了!”


    額日朗被這一頂高帽子戴得豪情萬丈,當下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包在老子身上,老子一定不會讓這群魔族狗得逞的。”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仿佛魔族大軍已經是他的手下敗將。


    一旁的老者比額日朗更加急切,心急如焚之下,他抬腿就狠狠踹了額日朗的屁股一記,大聲吼道:“那還在等什麽?趕緊行動起來啊!”


    “我不是正要行動嗎?”額日朗嘟囔著,腳步卻沒挪動分毫。


    老者二話不說,立馬揚起了皮鞭,作勢要抽下去。


    額日朗嚇得一哆嗦,忙不迭說道:“好好,我現在馬上就去安排!”話音未落,也不知道他是要從老者的皮鞭下逃走,還是真的為了整個大沙漠著急,便撒開腳丫子,飛也似的跑走了,帶起一路塵土。


    老者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沒好氣地吐槽道:“這小子,就是欠收拾。”雖然嘴上罵著,可眼神裏卻透著幾分對他的信任與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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