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悄然過去,別說書冊,連陳武通自己的都跑沒了影子,整個大廳隻剩司安一個人。


    明眼人都知道對方是在拖,甚至是放他鴿子。


    可奇怪的是,普通新任官員麵對這樣的挑釁…甚至可以說是侮辱,早就大發雷霆要拿人問罪了。


    可司安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抱著膀子靠在書案後觀景品茶。


    泡茶的熱水是他跑了好幾圈才找人要到的,景也是窗外花壇中再普通不過的一棵小樹苗。


    樹苗高度隻到大腿,周圍長滿雜草,它卻沒有半點想要屈服的意思。


    相反,迎著中午的陽光,它正撐開為數不多的幾片綠葉,昂頭努力向上望。


    司安明白,要不了幾天,樹苗周圍的雜草就全得枯死。


    雜草看膩了,司安迴過頭來,大堂還是空空蕩蕩,沒人過來,更沒人搭理他。


    不過他對此一點都不在意,陳武通也好,那些對他陽奉陰違的千戶也好。


    甚至包括再往下那些狀如強盜般,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吮油的百戶、總旗、小旗,緹騎。


    錦衣衛這一整套腐爛的人員體係,司安根本就沒打算將其留下。


    這並非他癡人說夢,事實上作為一個半軍事化的組織,錦衣衛講究的向來都是團隊配合,並不太看重單體的作戰能力。


    像羅網那樣動不動就一堆八九品甚至九品巔峰的高手,在錦衣衛是見不到的。


    剛才那堆人司安已經探查過,即便修為最高的陳武通,也不過堪堪突破七品。


    這種貨色,他甚至全程都不用動手,光張雲海帶兩個人就能收拾了他們。


    而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動,甚至之前他還要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實際就是為了收集證據,到時候一巴掌打成鐵案,將他們徹底拍死!


    枯燥的等待中,半個時辰又悄然過去,杯裏的茶水也見了底。


    司安取下被蠶絲套包裹嚴實的金龍刀,在書案上放好,自己則背著手,閑庭信步跨出了堂門。


    其實那些書冊並不是立刻就非要不可,錦衣衛每年都會將自身工作進展、開支狀況、人員和財產信息做好匯總,登記造冊後呈報給大內審閱。


    這是祖製,為的就是限製錦衣衛的權柄,防止其一朝做大後無人可治。


    可惜陸瑾於皇帝這一職業而言,實在沒什麽天分,根本分不清那些書冊中信息的真假虛實,也沒人能幫她。


    長此以往,司安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些呈報給皇宮的書冊中,究竟注了多少水。


    而這,就是他要找的突破口!


    張雲海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取到書冊,正在整理吧……司安心中想著。


    他剛才已經傳音給他們,讓他們把調查重點放在這幾個千戶,以及他們培養的親信身上。


    至於其他人,包括陳武通,司安這次都不打算牽扯進來。


    一是牽扯過甚容易搞得人心惶惶,讓他失去人心。


    與此相比,縮小打擊麵增強打擊力度才是更好的選擇。


    二是他培植自己的勢力也需要時間,這段時間錦衣衛要維持要運轉,剩的這幫人也還能用上。


    所以司安能靜下心等,但在等待的時間中,他也絕不會讓這幫人過得太舒服。


    司安出了堂門來到衙中,隻抬眸一掃,眼睛便眯了起來。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陳武通在官署裏養姘頭,他的這些心腹手下也不是省油的燈。


    前麵一整排十幾間脂肪,在裏麵辦公的最低都是個百戶,此刻卻沒有半點官署該有的樣子。


    喂鳥、唱戲、走雞、鬥狗……一座服務於皇帝的最強特務機構,硬生生讓他們整成了勾欄瓦舍兼動物市場。


    甚至隔著上百米,都能隱隱聽到那邊傳來的喧囂。


    司安抿著唇,悄無聲息來到一間職房前。


    錦衣衛兇名赫赫,這裏又是內署,所以沒有設置崗哨,顯然包括陳武通在內,所有高層都不認為有人有那個膽子敢闖到這裏來。


    至於司安……他們從來都沒把他當人看過。


    當然,也可能是他們知道自己在幹職房的事情實在擺不上台麵,所以不想讓外人看到。


    因為此刻,司安清清楚楚的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靡靡之音,那唱腔中的狐媚,隔著門板傳過來都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心中默默為陸瑾哀歎,如果自己沒來,那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不消數年,錦衣衛要麽被這些人玩廢,要麽逐漸做大,甚至反過來控製皇帝。


    無論哪種情況,對此刻的陸瑾來說都是致命的。


    司安吸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也更加堅定了自己整肅的意誌。


    千戶吳貴靠在躺椅上,在他對麵,一個身著戲服,身姿傲人的花旦正捏著蘭花指,嘴裏咿咿呀呀的唱著任何正規書局都不屑售賣的豔本。


    她時而以手掩麵,時而眼波流轉,傲人的身段隨著唱腔輾轉紛飛,看得吳貴心頭一陣火起,笑嘻嘻的起身,就要將對方抱進隔間行那齷齪之事。


    卻不想正在此時,粗壯的門閂哐的一聲被震斷,房門大開,屋外火辣的太陽照了進來。


    隨之一起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襲白色錦衣。


    “不長眼的狗東西…滾出去!”心火變成怒火噌噌往上竄,吳貴抄起書案上的硯台,舉手便朝對方砸了過去。


    即便在看到白色錦衣的一瞬間,他心裏的某根弦就本能的動了一下。


    但常年累月養成的驕橫跋扈,讓吳貴根本沒有考慮對方是什麽人,他也不想考慮,本能的直接動手。


    而直到硯台在半空中翻了幾圈,最後被對方穩穩抓在手裏後,他心中才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這位大人好雅興啊,青天白日,官署之內,職房之中…在下佩服。”


    將手中的硯台輕輕放迴案上,司安擺出那副標誌性的人畜無害的笑容,但落在吳貴眼中,卻格外滲人。


    “司…司大人。”


    不過想到對方隻不過是個從周國逃過來的死囚,無權無勢,聽說還被周國女帝廢了修為。


    而自己可是從小生長都在大魏,少年便承襲父親職位進了錦衣衛,根基不知道比對方深厚多少,而且上麵還有陳武通陳副指揮使罩著,吳貴心中的膽氣便壯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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