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剛才希夢蘭匆匆忙忙的,連話都沒顧得上跟老太太說一句,老太太拄著拐棍就過來,正好聽到兩個人的說話,吧嗒一聲,拐棍掉在了地上,一臉茫然的看著倆人。


    “媽~”


    方雪柔看到老太太,趕緊起來,下地就扶著扶老太太。


    老太太顫抖的抓著方雪柔的胳膊,滿眼是淚的看著她,緊抿著嘴唇微啟。


    “剛才你們說的是真的?”


    老太太的話音顫抖帶著哭腔,看的兩個人心裏不忍。


    方雪柔搖了搖頭,可是眼睛裏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雖然嘴角掛著笑,那也是裝出來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孩子啊,是我們寇家對不起你啊!”


    老太太把方雪柔抱在懷裏,語氣卻比平時堅定幾分,眼神更是多出幾分的怒氣,聽寇峻城說話,以前老太太在寇家也是當家主母說一不二,自從娶了兒媳婦,她就沒有再插手家裏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交給方雪柔,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還幫著打理。


    希夢蘭看著老太太和方雪柔抱頭痛哭的模樣,心裏麵也是酸酸的慢慢的走過去,看著她們兩個。


    “雪柔,蘭蘭,你們兩個跟我來。”


    老太太鬆開方雪柔,看著兩個人輕聲說著,一手拉著一個,迴了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就隻讓兩個人坐好,其他的事情什麽都不用管。


    希夢蘭可是坐不住的人,沒一會兒就開始東張西望的,看著方雪柔那空洞無神的眼睛,她沉沉的歎了口氣。


    聽著外麵有動靜,仔細一聽,是寇峻城他們迴來了,希夢蘭見著老太太沒動,再看一下方雪柔,她的眼神微冷,臉上的淚痕也擦了幹淨。


    “蘭蘭,你坐下。”


    老太太見著希夢蘭要起身,看著她輕聲說著,語氣卻比平時冷淡幾分,她知道,對於寇銘城的審判就要開始了。


    寇震格帶著寇銘城進來,卸了車的寇峻城也後腳跟進來。


    剛到屋子裏,寇震格直接就給了寇銘城一腳,直接給他踹趴在地上,看著地上的寇銘城,誰也沒過去幫他說情。


    “你個畜牲,吃穿不愁的,你不學好,平日裏好吃懶做也就罷了,還好學人偷腥,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寇震格從來沒有發過這樣大的火氣,連旁邊的方雪柔也被嚇到了。


    寇銘城更是一臉懵逼的看著寇震格,畢竟他對自己二叔的印象就是,那個幹一手好活,不愛說話的悶葫蘆,這樣大打出手,還真是第一次見,本來他還覺得,在二叔手裏,還能替他說說情呢。


    “他二叔,你先消消氣。”


    寇家老太太是見過寇震格的脾氣秉性的,也知道他們天外天的事情,自然沒有多少好奇,希夢蘭更不用說。


    寇震格看了一眼老太太,坐到了旁邊的炕上,也沒有提前備茶,就喝了一口涼茶對付,心裏的火氣還是壓不住,騰騰的往起竄。


    “老大,我問你,你跟那個北溝村的姑娘是怎麽迴事?”


    老太太眼神平淡,隻不過語氣冰冷中帶著幾分狠。


    “我倆兩情相悅。”


    寇銘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到了老太太的身邊,仗著有自己的親娘撐腰,他的心裏麵就有了底氣,直起腰板看著老太太義正言辭的說著。


    “兩情相悅,很好,很好,我還真怕你是一廂情願呢。”


    聽著老太太的話,寇銘城好像更加有信心了,跪著走到老太太的身邊,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媽,我是真的喜歡她,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


    寇銘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老太太挑眉點了點頭,瞥了眼旁邊的方雪柔。


    希夢蘭這個時候也看了一眼方雪柔,果然,她的眼淚早就跟斷線的珠子似的,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既然兩情相悅,這是好事,我成全你們。”


    “大嫂?”


    “媽???”


    “媽???”


    “媽???”


    老太太此話一出,寇震格和寇峻城,希夢蘭和方雪柔幾個人滿臉詫異的看著她。


    老太太抬手打斷他們,看著寇銘城,嘴角微微勾起,抬手就把他扶起來,寇銘城拉著她的手就坐在老太太的旁邊。


    “在你和那個姑娘成親之前,你把你欠下的債都還了,以免日後脫離大家,這樣誰都不會去打擾你們的生活。”


    老太太說完,這次就換成了寇銘城一臉懵逼,滿臉疑惑的看著老太太。


    “欠債,怎們家怎麽能有外債呢,我也麽不知道啊?”


    寇銘城看著老太太問著。


    老太太抿嘴淺笑,一下,摸了摸寇銘城的頭發,看著他的頭發,老太太的眼裏露著笑意。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的這身皮肉是我給你的,冠寇家之姓,做了這等傷風敗俗,敗壞門風的事情,你娘我怎麽在村子裏抬得起頭做人,所以你得把你的皮肉還給我,以後出門不再是寇家之人,沒臉沒皮沒名沒姓的做人。”


    老太太此話一出,寇銘城的身子一個激靈,趕緊從炕上滾下去,跪在地上滿臉驚恐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還是剛才的那個表情,抬手叫方雪柔坐在她的身邊,她拉著方雪柔的手,繼續說道:“這雪柔,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進門的,可是你也曾經山盟海誓過,真心真情的對她,既然你現在有了兩情相悅,拿不出來真情,那就把真心掏給雪柔,這兩樣債還完了,我們準你成婚。”


    老太太的話說完,希夢蘭才明白過來,這才是殺人刀,刀刀不見血,果然以前寇家的當家主母不是白給的,就憑這兩句話,就把寇銘城咬的死死地。


    “這是你的債,你得還,還了債,出了門,天高海闊的,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我不管你。”


    “媽——”


    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寇銘城就直接一頭磕在地上,再起來的時候滿臉都是眼淚,看著老太太的時候,眼神都是慌亂的。


    “媽,我是你的兒子啊,你這麽做就是在要兒子的命啊媽!”


    寇銘城似乎還沒意識到老太太的意思,執著在剛才的話上,看著老太太哭著說著。


    “你的命是我給你的,當初生你不指望你光耀門楣,也不是看你丟人現眼的,現如今,你自己非要做著沒臉沒皮的事情,與其外人戳我脊梁骨,還不如我自己動手,你的臉皮我給你揭下來掛在你爹的牌位前,我得讓他看看,他的大兒子是何等的本事!”


    老太太的語氣還是四平八穩的,看著寇銘城說話的時候,眼神都透著一種溫柔,可就是這種溫柔才是最讓人頭皮發麻的。


    “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寇銘城被嚇得臉色慘白,抓著老太太的手不停的搖晃,頭磕在炕沿上,都出了血了。


    “唉……”


    老太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寇銘城,眉頭也慢慢的舒展開。


    “雪柔,雪柔,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沒有做出格的事情我就是幫他們家下地幹了活。”


    寇銘城轉到方雪柔這邊,拉著方雪柔的手不停的求饒著。


    方雪柔甩開寇銘城,連連的往後退了幾步,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沒有原諒他的意思。


    希夢蘭打量著方雪柔一番,轉念一想,也正常,她現在正是氣頭上,怎麽能因為這三兩句話,就能原諒的呢。


    “老二啊。”


    老太太看著寇峻城喊了一聲,寇峻城二話沒說,趕緊朝著老太太走過去。


    老太太沒說話,指了指地上櫃子的第二個抽屜,寇峻城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把裏麵的東西拿過來,是一個木頭盒子,交到老太太的手上。


    老太太打開盒子,在裏麵翻了翻,拿出一張紙看了一眼,又把他遞到寇峻城的手裏。


    寇峻城看了一眼,眉頭猛地一皺,又把那個紙條遞給了寇震格,旁邊的希夢蘭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這一看愣住了。


    紙條上麵隻寫著幾個字:兒子不孝,送他們來見我,我親自管教!


    這是寇峻城的爹寇震勳的遺書,再往盒子裏麵看的時候,老太太從裏麵掏出一把手槍。


    寇銘城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可是看到老太太拿手槍,他一下子就害怕了,直接躲到方雪柔的身後,渾身發抖。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老太太用絲帕擦了擦槍,看著盒子裏的看照片,暗暗的歎了口氣。


    “你爸年輕氣盛走的早,他囑咐我好好的照顧你們兩個,長大成人光宗耀祖,我倒是沒多大的盼望,隻求你們健健康康的,可是你爸臨終前有遺言,誰要是壞了寇家的名聲,那是不允許的,你們寇家十幾代,在這裏代代有名,真要是誰出了錯,那就是以死謝罪,我看你也別挖心,別扒皮的了,來個痛快地。”


    “媽——”


    方雪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抬手就把寇銘城護在身後,看著老太太冷麵無情的樣子,她是又感激又害怕,鼓足了勇氣跪下來。


    “媽,我原諒銘城了,我原諒他了,以後隻要他痛改前非,我就給他一次機會,你千萬別殺他。”


    寇震格看著方雪柔,挑眉看了一眼老太太,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出了房間。


    希夢蘭看著二叔走了,也就不在旁邊愣神了,說真的,老太太的這一套操作真給她整蒙了,又是扒皮掏心,又是拿槍的。


    “蘭蘭,我們迴家吧。”


    寇峻城也是和寇震格一樣的反應,拉著希夢蘭就出了家門。


    希夢蘭被寇峻城拽著,一頭霧水的出來,根本就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心裏還是替寇銘城擔心呢。


    “咱們不去求求情,萬一出了事情怎麽辦啊?”


    “沒什麽事,放心吧。”


    寇峻城把握十足的說著,看著他的眼神,希夢蘭越來越覺得奇怪。


    “對了,我聽說爸也是被槍殺的是怎麽迴事?”


    迴到家裏,總覺得露掉什麽的希夢蘭就坐在那裏拚命的想,突然間腦子裏反應過來什麽事情,就看著他問著。


    寇峻城坐在那裏淡淡的喝水,聽到希夢蘭問到這句的時候,手停頓一下。


    “老爺子是怎麽迴事,那個時候你過來了嗎?”


    希夢蘭坐到寇峻城的身邊,看著她輕聲的問著。


    “我不清楚。”


    寇峻城淡淡的說一句,可是他的表情和他的眼神,都在告訴希夢蘭,這件事情他很清楚,似乎就和他有關係。


    “你真的不清楚?”


    寇峻城轉過身,看著希夢蘭還是一臉好奇的模樣,咂了咂嘴,慢慢的湊到希夢蘭的麵前,還沒等希夢蘭反應過來,直接摸著希夢蘭的頭,在她的嘴唇落下深情地一吻。


    “無緣無故吻我?”


    希夢蘭越來越覺得奇怪,這也不是什麽煽情或者浪漫的話題,怎麽還能突然間吻我呢。


    “家裏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說太多,我想你的生活幹幹淨淨的,沒有那麽多汙穢不堪的事情。”


    汙穢不堪????


    希夢蘭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會有汙穢不堪的事情呢,形容自己家裏汙穢不堪,這好像更奇怪。


    “峻城,我怎麽覺得你今晚很奇怪?”


    希夢蘭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她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樣,好像有什麽更大的事情瞞著她。


    寇峻城閉上眼睛,他的側臉輪廓完美,睫毛如蟬翼,在煤油燈的映襯下,希夢蘭的腦子裏隻有幾個字,人美在骨不在皮,這種骨相和皮相都帥的,真是難得。


    呸呸呸,希夢蘭,你這是什麽場合,怎麽能犯花癡呢。


    寇家的水深不可測,你還是不要過問太多,我所經曆的,不想讓你再感受到絲毫,我想讓你開開心心的,不受世俗的打擾,生活在一個幹淨的世界裏。


    ???????


    希夢蘭聽得稀裏糊塗的,世俗的打擾什麽鬼啊。


    難不成我沒生活在世俗裏嘛,我不是養豬了嘛,也沒出家啊,我就生活在世俗裏,怎麽避免世俗的打擾啊?


    “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我不太懂。”


    希夢蘭看著寇峻城說的雲裏霧裏的,直犯糊塗一時間都捋不順自己的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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