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坊是周邊多個坊街裏最熱鬧的,也是人口聚集最多的地方,更是長安城有名的酒坊巷子,不知多少酒鬼在此嚐盡美酒,最終流連忘返、貪圖餘味,就連那些達官貴人、富家子弟也此**夜買醉,享樂不盡。都說升平坊這裏的酒可謂是百裏飄香,巷深聞人遠。

    甚至宮中貢酒也是從升平坊選出的!

    馬夫跳下馬車,站在外頭說:“老爺,到了。”

    林珞輕“嗯”了一聲,掀簾往外看去,街上人來人往,好生熱鬧,他抬頭看了眼車前掛著的兩盞寫著“林”字的燈籠,眉心一皺,說:“將燈籠摘了。”

    “是。”

    馬夫麻溜的將燈籠撤了下來,裝進了車廂裏。

    實在不是林珞麻煩,而是升平坊有太多熟人了。他往日在官場上積累下來的人脈圈不是官員,就是富人,亦或是一些文人雅士,偏偏那些人都愛酒如命,所以常常出沒升平坊各個酒鋪,每走幾步就能碰到一個,為了不被那些“熟人”看到,林珞自當要撤下燈籠,當是為自己避了麻煩。

    繼而,他吩咐馬夫:“你去附近打聽打聽,看看哪家的酒鋪子曾經被大雪壓倒過?”

    馬夫不明白他所謂何意,但沒不多問,按照吩咐去周圍打聽了一遍,過了半柱香才折迴來。

    林珞掀開窗簾子問道:“如何?”

    “問著了,是一間叫老窖的酒鋪,說是幾十年前下了場大雪,把酒鋪外的磚瓦給壓倒了,當時修了好久。”言罷,加了句,“老爺,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自然是有事。”林珞淡淡說道,隨即下了馬車,輕拂衣袖,叮囑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迴。”

    “好。”

    林珞便踱步朝老窖酒鋪的方向去,這裏到底是酒坊,人間極樂之地,既然極樂,自然少不了青樓!所以林珞才拐過一個小街就被幾個鶯鶯燕燕給拉住了。

    “公子,天氣清寒,不如進小閣坐坐?”

    “瞧著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定是個儒雅之人,小娘子擅長彈曲,公子隨我進去坐坐,小娘子為你彈曲如何?”

    “……”

    林珞身心不動,還是那***不變的寡淡模樣,幾個姑娘見他性情這般無趣,便鬆手讓他走了。

    “沒情根的書呆子,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林珞也無奈啊!

    這世間的情情**在他眼中,就如清晨彌漫的薄霧,

    早已隨著熹微散得幹幹淨淨。

    他一路到了老窖酒鋪,到底已有百年曆史,那酒香味老遠便聞到了。許是要入冬了,加上最近天氣陰寒,所以前來鋪子喝酒的人非常多,座無虛座!

    而好死不死,林珞遇到了“熟人”——太常寺卿家的小公子夏遠。

    那小子愣是將他拉了過去:“林大人,你不是不喝酒嗎?今日吹的是什麽風?”

    稀罕!

    林珞笑笑:“路過。”

    “你平時可是連升平坊的土都不踩,怎會路過這裏?”夏遠壓根不信,他已經喝得五迷三道,滿臉漲紅,笑眯眯的拿起酒壺給林珞倒了滿滿一杯酒推了過去,“真是難得見大人一麵,這杯酒你可要賞臉喝了。”

    林珞仍是笑笑,將酒推了迴去。

    夏遠眉頭頓時皺得老高:“喝酒暖身,大人真不嚐嚐?”

    “我不是來喝酒的。”

    “到這來不是買酒還能幹什麽?”

    “辦事!”

    夏遠一嗆,林珞辦事,辦得乃得大事,他自不好再勸酒了,使勁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幾分,身子往前一伏,壓低聲音問道:“不知林大人辦的什麽事?”

    林珞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死人

    案。”

    “……呃?”夏遠是個好酒的公子哥,性情純良,一向懼怕那些與死人相關的東西,這一聽,後背一顫,咽了咽口水,連忙抓著手邊的酒壺起身,巍巍顫顫道,“那個……忽然想到家中有事,林大人,咱們之後再約,之後再約……”

    搖著身子,匆匆離開了!

    林珞輕笑一聲,他正是捏準了夏遠的軟肋才如此說的,沒想到那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膽小如鼠,也罷,至少沒人再纏著自己了。

    他起身走到結賬的櫃台前,酒鋪的掌櫃是個中年漢子,正在埋頭打算盤,嘴角邊上還掛著一抹奸商的笑,滑稽又可愛。林珞在桌麵敲了敲,問:“可有酒?”

    掌櫃頭也不抬,手往進門兩側的酒架指了指:“都在那,上等的好酒。”

    “可有甜湯?”

    “哪有酒鋪賣甜湯的?你這人真……”奇怪二字還沒說出來,掌櫃抬頭瞬間就看到了林珞,震驚,“這不是林老板嗎?稀客稀客啊!”

    林珞以笑迴應。

    “實在是不好意思,咱們升平坊的酒鋪都不賣甜湯,林大人你大概是走錯地方了。”

    “無事。”他也不想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

    山道,“我方才聽說,你這酒鋪曾被大雪壓

    倒過?”

    “是啊!都幾十年前的事了!”

    “可還記得是哪一天?”

    掌櫃今年瞧著也不過四十來歲,他想了想,說:“這我就不曉得了,那個時候我還小呢!聽我死去的爹說……好像是四十四年前吧,具體哪一天……就不清楚了。”

    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冒了出來:“是高宗皇帝駕崩的前一天!”

    聞聲看去,說話的是個老漢,兩鬢花白,滿臉褶子,穿著粗布麻衣,身形佝僂,手裏提著一壺剛剛打好的酒,眼神滄桑迷離,瞧著便是個老酒鬼,他搖晃著身子走到櫃台前,一邊掏銀子一邊醉醺醺的說:“那天下著鵝毛大雪,冷得要命,我正好找你老爹買酒,結果外頭的磚瓦被雪壓倒了,差點沒砸死我喲。”

    “真的假的?”

    “要命的事,我當然記得清楚。而且第二天高宗皇帝就駕崩了,整個長安城裏裏外外都掛起了縞素,誰也不敢食葷吃酒,我忍著酒癮可忍了好一陣。”老漢說著,將掏出來的幾文錢一放,擺擺手走了。

    林珞聞言,那俊俏的麵龐上凝了幾分。

    高宗皇帝駕崩前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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