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上岸了!”

    身形魁梧的船夫仰頭吆喝一聲,緊接著就將船緩緩停靠到了岸邊,船上那些人陸陸續續上了岸,各自提著手中的油燈進了眼前那座高樓。

    林珞提著手中的油燈站在岸邊,眼前死河的水波紋路映照在他菱角分明的下頜上,他將頭上那頂泛黃的帽子往上提了提,仰頭看著河對麵百丈高的宏偉建築,那一層層竹子與石屋搭建得錯綜複雜,在一盞盞燭火燈籠的照耀下,一派金碧輝煌,令人讚歎不已。有人在上麵慢悠悠的穿行著,就像螻蟻一般渺小。

    溫次和陳子堂也都看傻眼了。

    “林……老林啊!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不難聽出溫玉語氣中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林珞將目光收迴,嚴肅的告訴他:“這裏就是鬼市。”

    “天哪!天哪!天哪!”

    “別再天了,趕緊去找人吧。”

    “找誰啊?”

    “甄遠。”林珞提著燈轉身進了身後的高樓。

    溫次和陳子堂愣了幾秒,便趕緊跟了上去,一邊問:“甄遠?是十幾年前被先皇下旨砍斷了一隻手,然後流放到塞京去的甄遠?”

    “他沒去塞京。”

    “那他怎麽會在這

    ?老林,我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別問這麽多了,跟我走就是!”

    林珞領著他們沿著那一節節用竹子搭建的台梯往上走,穿過一個又一個不足兩米的小石洞,時而出,時而進,就像身處在一個巨大的蜂窩裏,被無數的措道包裹,人也跟著穿插起伏,這來來迴迴的走著,總感覺每個地方都一模一樣。三人越走越高,卻始終沒能走到盡頭,也沒有找到出口。

    溫次倍感眼花繚亂,一時耐不住扶了下石壁,手掌忽然被狠狠的燙了一下,猛地縮了迴來,掌心卻沒有任何燙傷的痕跡。

    “這石壁怎麽會發燙啊?”

    陳子堂不信,也摸了一下,卻冰得刺骨:“哪裏燙了,明明像塊冰一樣。”

    “冰塊?你不會是弄錯了吧?根本就像火漿一樣燙。”溫次又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石壁的溫度卻突然變得很舒適,不冷不熱,他蹙眉道,“奇了怪了,剛剛明明很燙啊。”

    於是,陳子堂又再次嚐試了下,結果被燙得差點大叫起來,驚詫:“這石壁……是什麽做的,怎麽一會冷,一會熱?”

    林珞走到前頭,已經出了石洞,聽到他們在背後

    大驚小怪,便折了迴來,神色威嚴道:“你們不要再研究石壁了,趕緊走,不然我們在這裏得繞半天。”

    “是。”二人異口同聲的應道。

    趕緊跟了上去。

    仨人又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山洞,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總算到了出口,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橋,那橋上麵長滿了青苔,圍欄上鑲滿了一顆顆骷髏頭以作裝飾。在橋的另一頭,則又是一座城,放眼望去,堪比一座地底下的長安城,一路燈火通明,明耀奪目,皆是用竹子和石頭搭建而成的房子,連綿起伏,鱗次櫛比,十分壯觀。

    “哇!哇!哇!”溫次難掩心中的驚歎。

    隨即,林珞帶著他們上了橋,踩著滿地的青苔到了對麵,鬼市裏很多人都聚集此,兩旁都是擺攤的,然而,他們賣的不是瓜果蔬菜,也不是綾羅綢緞,而是很多奇奇怪怪的蟲子,一籮筐接著一籮筐的擺著,這些人也並非是用銀子購買,而是用罌粟果。

    在鬼市,罌粟果便是錢!

    “這次來一趟,真是大開眼見。”陳子堂輕聲說道。

    林珞似乎認得路,帶著他們穿過這條鬧市,繞到了一條小巷子口,然後

    拐進了一扇門裏。門內一片漆黑,並沒有點燈,唯有他手中那盞微弱的油燈散發著光。

    溫次摸索著往前走,一邊詢問:“這是什麽地方?”

    “上去你就知道了。”林珞找到了樓梯口,將油燈往前照了照,然後便上去了。

    因為樓梯年久不修,發出了一陣陣吱嘎的響聲,就像發春的野貓在叫一般。

    他們越往上走,就看到上麵有微光傳來,等上去後,才發現這是一個寬敞的閣樓,裏麵點滿了蠟燭,梁上還掛滿了許許多多破爛的布條。

    林珞沒有再往裏走,隻是站在原地不動,像是在等著什麽?

    而溫次一上去,就發現腳底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竟發現是一隻骷髏手,那赤裸裸的五指白骨還在動,當即,他心裏震了下。

    “不用害怕,那隻是一隻假手,是因為裝了機關才會動。”一道蒼老而陰沉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聞聲看去,就見一個身著破舊黑衫,佝僂著背的老人赤裸著雙腳從裏麵走了出來,一張臉都被掩蓋在了那頭肮髒淩亂的頭發下,從衣襟裏伸出來的一隻骷髏手正抱著一個骷髏頭,那骷髏頭上安

    了一隻十分逼真的眼睛,隨著老人走路的動作起伏而眨了幾下眼睛。老人緩緩走到一張放滿了各種剪刀、斧子、彎刀……的工具桌旁坐下,用那隻

    骷髏手拿起一把小刀,然後在懷中的骷髏頭上輕輕削了起來,那赤裸裸的五根骷髏手看上去可比正常人的手靈活多了。

    他背對著身後的三人,陰森森的說道:“林大人好雅致,竟然跑到這來了。”

    林珞將手中的油燈放在旁邊,朝他拱手作揖,可見敬意,道了一聲:“甄大人。”

    “難得你還記得我。”

    “甄大人在此,豈會忘記?”

    老人笑了一下:“難得難得啊!”

    溫次一時震驚:“這位……就是甄遠甄大人?”

    簡直不敢置信!

    這個叫甄遠的人,是大俞朝有名的偃術師,精通所有機關布陣和木偶控製,一手絕活無人能敵,先皇也是對他讚賞有加,隻可惜此人心性極高,不願被人所製。當年先皇讓他以木偶做戲,讓遠來的離國使臣欣賞一番,他卻寧可犯下抗旨的罪名也不願意成為任人擺布的戲子,先皇大怒,當即下令斷了他一隻手,將其流放到塞京,算一算,應該有十四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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