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朦朧之下的淺山寺縈繞著誦經念佛的禪音,餘聲在深夜裏久久綿長……

    此時大佛堂外那灘血水觸目驚心,讓人惡心作嘔,就在眾目睽睽間,莫空已經屍骨無存,而那隻剛剛從他眼睛裏鑽出來的黑色蟲蠱,也在落地的頃刻間燃起了一團火,灰飛湮滅。

    任何不留。

    眾人驚愕,麵麵相覷,紛紛朝兩側退了幾步。

    溫次跟著林珞辦案六年,期間辦過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等蹊蹺詭異的事,他茫然失措的盯著眼前那灘血水:“這……這是怎麽迴事?”

    林珞卻神色鎮定,冷冷出聲道:“是嗜心蟲蠱!”

    “那是什麽東西?”

    “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蟲蠱,源於地底,一旦種進人體裏,就會被一種鳴聲控製,以此左右人的行為和言行。我想莫空師父之所以會撒謊,便是與這種蟲蠱有關。”

    “可是這種蟲蠱是怎麽進的莫空體內?”

    “此蠱生成之前是半透明狀,不容易被人察覺,而且極小,也隻能隨水進入人體,慢慢養成。”

    溫次麵露憂色道:“那咱們豈不是都有可能中了這種蟲蠱。”

    林珞冷**的睨

    了他一眼道:“這種嗜心蟲蠱極其罕見,十年都不見得能產一隻,你倒是想中,也未必有這個福氣。”

    “……呃!”溫次臉色一僵,咽了咽口水,不由的抬著袖子擦了擦額間冒出的汗,又問,“那這種蟲蠱究竟是誰下的?”

    “我怎麽知道!”

    “林大人,你……”溫次欲再說些什麽。

    卻突聞遠處傳來一記尖叫聲。

    一名精兵率先反應過來:“是從虔堂那邊傳出來的。”

    “走!”溫次頓時凝色,擺手下令,卻又不忘指著地上那灘血水,吩咐一人,“將這裏收拾幹淨!”

    隨即,眾人立刻趕去了虔堂。

    此時,虔堂大門雙開,一名模樣生秀的小僧癱坐在地,麵目驚恐,滿臉汗珠,一雙赫然睜大的眸子裏充斥著血絲,猶如數條紅色蚯蚓在他的眼球上肆意亂竄流動。他錚錚的望著眼前那塊毫無異常的敦煌壁畫,雙唇抖顫,張張合合,似是在輕聲的說著什麽?一句一句……

    在他身邊,是一盞打碎了的琉璃燈。

    溫次衝了進來,看到眼前情形時,立刻問看守虔堂的大理寺侍衛:“怎麽迴事?”

    侍衛麵色茫然,亦是困惑:

    “我們也不知道,這位師父說要進來添香,所以我們沒攔著,可是沒多久,就聽到他大喊一聲,我們推開門時……就已經這樣了。”

    溫次詢問無果,立刻蹲向那名小僧身側,問:“師父,你這是怎麽了?”

    那小僧的瞳孔睜得越來越大,擠出了幾滴血淚,臉上更是爆滿青筋,猶如有人掐住了脖子。

    “師父?”

    良久,小僧才緩緩抬起手,抖顫的食指正正的指著麵前的壁畫,奮力道出聲來:“動,動了!”

    溫次眉頭緊蹙:“說清楚。”

    “壁畫……壁畫上麵的人……動了!”道完,小僧眼裏的血水湧了出來,滿臉是血,繼而一口氣未能從喉中提上來,身子一僵,倒了下去。

    眾人驚詫,早就知道敦煌那幾起命案是因為壁畫會動而引起的,耳聞不如一見,到底忍不住心底一虛。

    而林珞卻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那塊壁畫前,神色冷然,看著上麵顏色褪去的美人,凝視著她那雙好看的眼睛,恍惚之間,他眉心輕蹙了一下,眼眸輕晃,立刻將目光移開,然後落在了那麵小巧銅鏡上的黑貓身上。

    貓?

    那隻出現在皇宮裏的貓?

    那隻趴在燈籠上的貓?

    他眉目驟沉,心底的雲霧越來越濃……

    而麵對這一樁接一樁的命案,溫次失了理智和冷靜,他霍然起身,快步朝那麵壁畫走去,順勢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一邊說:“我倒要看看這壁畫裏是不是有鬼!”

    那把長劍高高揚起,眼見著便要劈了下去,好在林珞眼疾手快,當即抓住了他的手腕:“溫大人,你若是損壞了這塊壁畫,這案子便永遠也查不了了。”

    溫次手中的長劍離那塊壁畫隻有一根手指的距離。

    他麵色上染著怒火,不聽提醒:“前前後後死了這麽多人,卻一點眉目也沒有,還怎麽查?倒不如毀了這鬼東西,一了百了!”

    “既然如此,好,那你動手吧。”林珞鬆開了他的手腕,站到了一側。

    溫次:“……”

    他到底還是沒有那個心,沒出息的將劍收了迴去。

    林珞見他已經冷靜下來,便說:“如今已經證實我與主持的死無關,那麽其餘之事,我也不會再插手!”

    “你不幫忙?”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要接手這樁案子,所以,溫大人務必耐下性來,好好查探,相信,定會有

    結果。”

    “……”

    溫次是個武官,若要抓人,他自然首當其衝,可要是辦案,不就等於是給和尚遞刀殺生嗎?

    可林珞態度決然,不作更改,他轉身邁出虔堂,可腳步又忽然停了下來,迴身提醒道:“若想知道這幾件案子究竟有何關聯,就該從這塊壁畫開始查起,你去一趟鬼市,找一個叫孫墨的人,他曾經去過敦煌畫壁畫,興許知道些什麽!”

    說完,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溫次站在原地,口中琢磨著:“孫墨?”

    ……

    林珞讓大理寺的人給他備了一輛馬車迴府。

    他在馬車內正襟危坐,一張五官分明的臉沉靜冷淡,不見波瀾,隻是那雙眼睛卻透著幾絲陰鬱,可見凝重,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此時緊攥著,甚有幾絲汗粒冒出。

    此刻,他迴想著方才自己在看壁畫上的美人時,恍惚之間,眼角輕跳,好像迷了眼,竟看到那美人的眼睛……會動!

    但那時,他並未露出半分驚慌之色,也沒有與溫次說起。

    為何會這樣?

    莫非梁啟之所言是真?

    外頭的大雨劈裏啪啦的打在馬車的烏頂蓋上,聲音越來越大,他的心也越發不能安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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