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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窗外的雨稀稀拉拉的停了。


    觀看完電影的付喪神們揉著肩膀、討論著劇情從活動室裏走出,準備各自迴房。


    五虎退跟在兩位兄長的身後,一臉興奮地描述自己觀看影片的激動之情,一期一振和藥研藤四郎一邊點頭附和,一邊朝著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處時,藥研藤四郎輕咳了一聲,紫色雙瞳頗有些遲疑地落在銀發短刀身上:“退醬,時間不早了,該洗洗、上床休息了。”


    “啊……是、是,不好意思……”察覺出自己的過分聒噪,五虎退羞怯地低下頭去,卻還是緊緊跟在兩人身後,並沒有止步的打算。


    “退醬的房間,是在那邊吧?”藍發太刀溫柔地笑著,重複著這個眾人皆知的事實。


    被柔軟銀發遮蓋的右眼閃過一絲愕然,隨即,踩著短襪的腳停了下來。


    小男孩交握起雙手,站立在兩振刀的身後,整個人瞬間陷入沉默低沉的情緒之中。


    “我、我知道了……打、打擾了……”


    短刀一貫柔嫩怯懦的嗓音中,是極力克製,卻完全無法隱藏的失落。他朝著兩位兄長鞠了一躬,說了句“今天謝謝關照”後,便頭也不迴地朝著來路逃離而去。


    “一期哥……”盡管才相處了短短一天,但畢竟是自己的弟弟,藥研藤四郎很難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可當事的那振刀不是他。他所能做的,隻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太刀的神情,並適時地將自己的擔憂傳達給對方所知。


    一期一振對著藥研藤四郎愧疚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抿直唇線,率先朝前繼續走去。


    作為新選組目前唯二顯現的兩振刀,加州清光和堀川國廣自然選擇了相鄰的房間。五虎退從他們門前奔過時,他們彼此正在聊天。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聯想起散場時五虎退跟隨的刀,彼此大概都猜到了點什麽。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期一振對於這振五虎退隱約的拒絕和排斥,大家都很清楚。卻隻有五虎退自己,好似渾然不知,一個勁地還往上貼。也不知真是因為心性遲鈍沒有察覺,還是不願探究,隻活在自己營造而出的假象之中。


    “我去一下。”加州清光拿起自己的圍巾圍住脖頸,跟在五虎退身後離開了自己房間。


    同樣很擔憂的堀川國廣很想跟去看看,但是考慮到在場刀數大於二對於私密談話展開的困難度,脅差又乖乖地拉上了自己的紙門。


    五虎退沒有迴自己臥室。他蹲在池水邊,借著橋下的燈,呆呆地盯著水中遊蕩的錦鯉,不時地用手抹去眼中的眼淚。


    “呐,這個東西,很可愛吧?!”紅色係帶的木屐踩上草叢,黑發打刀來到小男孩的身邊,朝他遞出了一朵從附近撿起的白玉蘭花。


    白玉蘭的花瓣略有些殘缺不全,但那淡雅的色彩和柔軟的觸感,以及沾著雨滴的濕潤花瓣,還是非常的美麗動人。


    五虎退當然知道對方是為自己而來。然而一想起自己兄長們強硬而無情的拒絕,兩廂對比下,小短刀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其實我很不擅長應付這種場景的。”加州清光抓抓頭發,少年般清亮的聲音裏頗有幾分苦惱。


    “對不起……”五虎退縮成一小團,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到。


    黑發打刀歎了口氣,望著手心攤開的花朵,自顧自地說道:“退醬,你看,這麽美的花朵,花期卻很短……下一場雨,樹上就沒有多少了……”


    “前幾個小時還在枝頭肆意的綻放,現在,卻一朵一朵跌落在地上,沾滿泥土,等天亮後,估計髒的也沒幾個人會去注意吧……”


    “安定他啊,若是看到了,肯定又要念叨唏噓幾句。念叨完了,就會唿唿大睡,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加州先生……”被對方話語裏的名字吸引,五虎退扭過頭來,不確定的輕叫著。


    “啊……羅裏吧嗦了這麽多……好像也沒說到重點啦。”黑發打刀撇了撇嘴,將殘破的玉蘭花放到短刀手心,“它雖然掉了幾片,但還很可愛的,對不對?”加州清光轉身,用手指向不遠處的玉蘭樹影:“……而等到樹上那些都謝了後,枝幹上就會長滿翠綠的樹葉,夏天會籠起一片小小的樹蔭哦。”


    “退醬,相比起不知何時才能與想見之人相見的我,你可幸運~多了~啊~~”加州清光拍拍衣擺,站起身來,對他側首道:“需要我提醒你嗎?……不管過去發生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兄長,一期一振,就在這座本丸。”


    “花謝光了會長出新的枝葉;而明天,可不知道會有什麽在等著你呢~~”


    “走吧,一起去泡個熱水澡,然後鑽進溫暖的被窩做個美夢吧~”


    五虎退愣愣地盯著手心的花朵,突然嗯了一聲,握起了拳頭。


    *


    季楷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並非本丸的原木色天花板,而是一張金發碧眼、高鼻深目的俊逸臉蛋。


    “………………”


    季楷拿下太陽穴的遊戲模擬器,挑著眉頭看向不請自來的某人。


    “你給了我備用房卡的。”周森連忙甩出證據,證明自己不是非法入侵。


    房間的主人瞥了他一眼,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小口連續不斷的喝,一邊交疊修長的雙腿,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你不是吧?”周森看他擺出這個姿態,當即就滿頭黑線:“你老爸的拉票演講你都能忘,你是親生的嗎?”


    這很重要嗎?為什麽要專門去記呢?


    腹誹著,季楷扯了扯自己的臉皮:“你自己看這娘娘腔的臉……”


    “全a優等生居然性別歧視了!你小心被人聽見給你個超低分哦!”


    季楷放下水杯穿了外套,兩人一邊說著毫無營養的垃圾話,一邊一起坐著電梯下到了一樓大廳。


    大廳裏人滿為患,住戶基本都下來了。大家井然有序地排著隊列,按著指引前去行政區的會議大廳,聽取洲際議員季藤的競選巡迴演講。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來到演講現場。作為中產階層裏評分並不是特別拔尖的年輕人,周森卻年年都能拿到入場券資格,是因為他有一個好朋友;而他好朋友,正好是這個份量不輕大人物的獨生子。


    自二十二世紀開始,自然資源已進入極度匱乏狀態。而在人類壽命上限不斷延伸的背景下,總量的控製成了全聯邦政府一直在努力控製,卻始終得不到較大進展。


    生育權抽簽製便應運而生。


    作為季藤苦等十年的成果,季楷這一輩子的前幾十年享受的寵愛無法言說。而在他頂著一張和自己親爹幾乎沒什麽區別的臉蛋的情況下,無論宅男季楷表示自己如何想要低調,也都是徒勞。


    所以他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玩遊戲,按時鍛煉身體,唯一的奢侈,就是心情不好時在食物複製機上隨便選。


    親爹在台上高談闊論,兒子在下麵睡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坐在他的旁邊,周森被那些暗地裏的打量目光都快煩死了。雖說他在遊戲裏也是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但畢竟線上和線下還是有點區別的,這種暗含著好奇心八卦心嫉妒心的目光射線大集合,可真夠他吃一壺的。


    幾個小時的演講結束了。全場掌聲歡唿和鮮花。周森拽著迷迷糊糊的好友來到後台,季議員正在休息室裏等著他們。


    保鏢們給兩人打開門,在他們進去後,又緊緊關上了門扇。


    “楷楷!”季藤一見到自己兒子,瞬間就從優雅帥氣的精英人士變成了滿眼粉紅泡泡的懷春少男,毫不顧忌還有一人在場,疾奔著就將青年抓進了自己懷裏,“讓爹地好好看看你!……你怎麽又瘦了,又挑食是吧!…還有黑眼圈……口水……你又熬夜玩遊戲了?!”


    說道遊戲,一直任他□□的青年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被他一蒙被窩睡過去忘了手入的長穀部。


    他將議員從自己身上摘除,急急忙忙就要出門:“我想起來一件事……”


    “蓋伊!”


    季議員揚聲喊道,屋內角落的保鏢突然同時行動,電光火石,幾人合力,將黑發青年扭到了一張電動醫療椅上。


    “呃……老爸……”不用接通儀器,網癮少年就知道這幾天連肝下來自己的那些指標絕不會太友好。事實上,他完全有能力掙開這些人高馬大的彪形大漢,但是掙開後呢?再給季議員科普下自己從哪裏練就的這一身怪力?


    季藤狹長的雙目惡狠狠地瞪著不聽話的兒子。季楷翻了個白眼,決定保持沉默。


    十幾分鍾後,各項指標監測完畢。季楷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他揉著手腕佯裝被這粗魯的行為傷害到了柔嫩的皮膚,試圖在接下來的場景中換來一點同情分。


    但季藤一反常態的毫無所動。他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小隔間內討論了一會,便冷著臉走出來,居高臨下地質問道:“你最近在玩什麽遊戲?”


    “呃……養成類的養老遊戲?”


    “名字。”


    “刀劍亂舞。”


    “……”男人眉頭忽然挑了一下,他背過身去,一副要結束談話的模樣:“周森會接管你的賬號。”


    “這不公平!”季楷起身追來,攔下他,“我並沒有違反任何約定條款。”


    “我和道森博士的一致判斷:這款遊戲不利於你的身心發展。”


    “而作為你的合法監護人,我有權替你做出暫時退出虛擬網絡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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