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牢房中,昏暗的燈光裏。


    “老人家,我這幾日下山,聽說了一件趣事。前幾日,在新邑郡的雙合村出了一隻惡靈,名為魅鬼,那是相當兇殘,死了好多人。新邑郡廣發除靈帖,吸引了好多修仙的方士前來。”白衣男人頓了頓,往牆角的方向走了幾步,繼續說道:


    “後來這隻兇殘的魅鬼,被一對修仙的兄弟所除。你知道除祟的人是誰嗎?”


    顧長寧緊盯著牆角的那個人,隻見他輕輕動了一下,顧長寧的心縮了起來,這白衣人說的是自己和兄長的事情,為什麽要對牆角這個人說,難道這個人和自己有關。顧長寧的唿吸有些重。


    “他們是北閬仙山淩絕洞九清真人的弟子,雙合村一戰成名,現在還得了個雅號,叫淩絕雙傑。聽說這對兄弟姓顧,顧老爺子,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一雙孫子啊?”白衣男人陰惻惻的笑道,


    牆角處,破被掀開,一張滿麵褶皺的臉露了出來,蒼白的膚色,黯淡的眼睛,幹裂的嘴唇,花白的頭發。這熟悉的麵孔,正是顧全和顧長寧日思夜想的爺爺。顧長寧隻覺頭頂一陣發麻,一股衝天的怒火從心底崩然而出。顧長寧很想衝過去把眼前的白衣男人痛打一頓,他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隻是這裏是夢境,不管怎麽揮舞自己的拳,始終是夠不到白衣男人。


    顧老咳嗽了兩聲,吃力的坐起來。掃了一眼白衣男人。沙啞著嗓子道:


    “給我碗水。”


    白衣男人抬了抬手,黑衣男子走了出去,不多時端來一碗清水,沒好氣的遞了過來,碗一晃,半碗水灑在了那床破舊的被子上。


    顧老用幹枯瘦弱的手端過剩下的水,喝了兩口,喘了幾口粗氣道:


    “我答應你。”


    “對嗎,早這樣不就好了,一把歲數用不著受這麽多罪。”男人笑道,


    “咳咳,別高興的太早,我有兩個條件。”顧老道,


    “您老人家盡管提。”男人假惺惺地道,


    “第一,你們不能傷害我兒媳玉蘭,我要見她安然無恙。”


    “那是自然,顧夫人現在生活的很好,明天就安排你們見麵。”男人答應的很痛快。


    “第二,我顧家就這麽兩條根了,不可能都來,你總要給我留下一個,我把長孫顧全給你們,你放過我的小孫子長寧。”


    “哈哈哈哈哈哈,都說天下老人喜愛小的,果然是這樣。不過這件事情嘛,嘿嘿,顧家的根,我們肯定給留,顧長安我不要,我要的是顧…長…寧。”男子一字一句的說出顧長寧的名字。


    顧老霍的一下睜大了眼睛,憤憤道:


    “原來你們從一開始,就是想要長寧。”


    “嗯,沒錯。”


    “你休想,他還是個孩子。咳咳,咳咳”顧老劇烈的咳嗽著。


    “爺爺,答應他們,答應他們。”顧長寧急的大叫。但是顧老聽不到。隻是怒目圓瞪地盯著白衣男人的麵具。


    “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黑衣男人衝過來一把抓住顧老的衣領,將他摜在地上。


    ……


    “爺爺!”顧長寧大叫著,從夢中驚醒,忽的一下坐起來,懷裏的“天決”掉落在地上,藍色的光黯淡了下去,顧長寧一把將“天決”撿起來。


    “天決,你告訴我,爺爺在哪裏?我爺爺顧信在哪裏?”顧長寧嘶吼著,“天決”的天池玉珠再次亮起。顧長寧沒有想到這次“天決”這麽配合,欣喜若狂。玉珠內是一片宏偉的建築,青瓦白磚,雲霧環繞,層層疊疊。朱漆大門的金絲楠木牌匾赫然眼前。


    “宣城,齊家。”顧長寧盯著玉珠內的景象,從唇齒間,擠出這四個字。


    下一秒,顧長寧從地上爬起來,一頭鑽進碧落林,瘋了一樣的奔跑。林中無光,漆黑一片,下山的路上有什麽,顧長寧完全顧不上了,摔倒了再爬起來跑。樹枝劃破了衣服,擦傷了臉頰。顧長寧渾然不知。隻是一味的奔跑。一直跑到天蒙蒙亮,樹林裏的一切都清晰起來的時候,顧長寧筋疲力盡的停下來,顧長寧喘著粗氣,環視了一下四周,瞎跑的後果就是“迷路了”,如巧顏所說,碧落林裏的樹,都長一個模樣。


    靠著一個樹,顧長寧雙手扶膝,默念著“冷靜點,冷靜點。”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才覺得那顆瘋狂跳著的心,終於平複了下來。


    依照巧顏和灼翎的夢,顧長寧絲毫不懷疑自己昨夜在夢裏看到的一切是假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理論在這裏是不成立的。因為顧長寧從來沒有想過祖父和娘親的失蹤跟齊家有什麽關係。加上“天決”的顯示,現在爺爺就在齊家,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齊家是大家族,光內門直係和旁支就幾百口人,到底是誰抓了爺爺?又把爺爺關在什麽地方?


    顧長寧的腦袋裏根據自己夢裏的線索,飛快的整理著,


    昏暗的牢房,青石製成,沒有窗子,點著油燈,分不清白天黑夜,絡腮胡子男人,白衣中等身材的齊家人……


    沒有窗,應該不是個地上的牢房,當然也許是個沒有窗的地上青石牢房。顧長寧更傾向於前者,因為一個沒有窗戶的青石屋子太突兀了,很容易引起懷疑。而地下密室,或者是牆內牆的密室,則更隱蔽。


    白衣男人帶著麵具,看不清麵目。但是能穿金線團花雲紋校服,又能支配看守的,必然是齊家直係和旁支的子弟。普普通通的弟子配不上“爺”的稱唿。齊家能獨當一麵的男子都已經成年。除了齊晉三叔那一支以外,其餘有八位都在齊家。


    自己見過的齊家子弟裏,齊晉齊洵身高都跟自己差不多,齊家老五齊坤的身材比齊晉還要高一些,而且齊坤的修為高,所以在習武方麵應該十分勤奮,所以肩膀比較寬。論身材是小號版的顧全。齊晟和齊鈺的身材都不算高,跟白衣人有些相像,但是單憑身材不能說明什麽。唯一能夠明確的,就是那個絡腮胡子的黑衣男人。顧長寧的記性極好,男人的模樣在腦海中異常清晰,若是自己會繪丹青,把這個男人的模樣畫下來,去問齊晉,可能會更快。可惜自己不會。


    想到齊晉,顧長寧莫名的放了點心。。這事情放到以前,自己就算知道爺爺就在齊家,也要費好大的功夫才有可能進來。可是現在自己就在齊家,雖然不知道抓爺爺的是誰,但是自己也不是孤立無援的,還有齊晉能幫自己。


    “齊晉?”顧長寧心中靈光一動,急忙從懷裏拿出那張“傳信符”。


    口中默念明火咒,“傳信符”燃起黃色的火焰,片刻間化為灰燼。


    顧長寧又在空中畫了個紫色的符篆,空中狂風驟起,卷起樹葉和樹枝,在空中形成一個漩渦,好似小型的龍卷風。做完這一切,顧長寧坐在地上,盤腿調息。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隻聽空中有人唿喚“顧誠!”齊晉從瀾滄劍上翻身落地。


    顧長寧睜開眼,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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