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接下來老老實實在家賺錢。”


    蔡孝天開完會一迴到家,就嚷嚷開了。


    聽到父親蔡孝天叫自己,蔡忠雲從樓上探出頭來:“又怎麽啦?爸,我剛想出去幾天。”


    “快下來,聽我跟你說。”蔡孝天習慣性地在門樓庭院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蔡忠雲極不情願地來到蔡孝天跟前。


    從來不管自己活動的父親,今天怎麽突然要自己在家裏賺錢,是找人搓麻將,還是翻撲克十三點哪,就是這些事也不一定能賺錢的呀。


    手氣不好時,一家人淨往外掏錢。


    “今天,陳月亮讓我負責白龍山開發的事。”蔡孝天笑著對蔡忠雲說道:“我讓你做監工,就是管管那些出工為出力的人。”


    “陳月亮能讓你負責?”蔡忠雲以為他父親可能是領會錯了:“爸,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這就是陳月亮比你聰明的地方。”蔡孝天說道:“他要想幹點事,離開你老爸我,還是不行的。特別是像這種大轟隆要大家出力的大事,他陳月亮就知道我開口才管用。”


    “你不會是想被陳月亮當槍使吧?”蔡忠雲看著蔡孝天的臉說道。


    這種話要是老爸不願意聽,肯定會大聲嗬斥的。


    他蔡孝天會輕易被人當槍使?笑話!


    “這一點還用你說,我早就想到了。”蔡孝天說道:“他陳月亮是想借我的能力為他辦好事,沒門!可今天這個事,他要借我的能力,我願意。你想,在家門口出一天工能拿一塊五以上,安排誰去不多高興的事?這種事讓我牽頭,你會推辭嗎?”


    “一天能有一塊五?”蔡忠雲還是不太相信,他去幫人打下手,算是麵子給的工資,一天也才一塊五左右呢。


    “老板給的是兩塊,陳月亮讓你老爸我統籌安排。”蔡孝天說道。


    “那你讓我當監工,一天給多少?”蔡忠雲一臉期待地問道。


    “一塊六到一塊八吧,我還沒想好。”蔡孝天說道。


    “這麽少?”蔡忠雲想的是老板都出兩塊了,由老爸定,怎麽地也在兩塊以上。


    “就讓你在工地上轉轉,一塊六還嫌少?”蔡孝天白了小兒子一眼:“你要不願意,隨便叫上誰都會樂意幹。”


    “我願意,我願意。我去趟城裏馬上就迴來。”蔡忠雲說著就跑著出了大門。


    看著小兒子跑出大門外,蔡孝天閉上眼睛想自己的心事。


    這幾十年來,最難熬的日子也就是最近這幾個月。


    一場選舉,蔡孝天什麽也沒撈著。


    為了給情麵,還讓他當個村委副主任,給陳月亮那臭小子打下手。


    掛個名罷了,當真還想讓我蔡孝天為陳月亮賣命,扯蛋!


    選舉結束後,這血壓高起來就下不去,昏昏沉沉地在家裏睡了整整一個月。


    村裏通知開什麽會,一概拒絕。


    我就安靜地待在一邊,看看你陳月亮這嘴上沒毛的人,能折騰出個什麽樣的大坪洋村來。


    諸葛亮不出茅蘆能知三分天下,我蔡孝天待在家裏照樣知道大坪洋村的公雞幾時鳴晨。


    就你陳月亮做有那些瑣碎小事,我蔡孝天曆來都是一兩句的事,腳步還沒有出自家大門,該處理的事早就一半在我掌握之中,我開口說白的誰也不會說成黑。


    聽人說,阻止蔡誠景家的房瓦被捅,陳月亮還是動了一點腦筋的。


    這就是他陳月亮嫩角色的表現了。


    你也不看看,你搭救了蔡誠景那樣的倒黴蛋,今後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


    弄不好還給上麵的領導留下個本位主義思想嚴重,不嚴格執行政策的壞印象,劃得來嗎。


    小兒科,搏掌聲。


    圖一時讓別人叫個好,根本沒有長遠的眼光,吃虧就是這種人。


    搞了個夏洞天會議,迴來後就搞什麽分田分地。


    這事可是高壓線。


    當年死在勞改農場的陳尚平不就是這個事嗎?


    現在還搞這種事,看看是誰膽變得這麽肥了。


    後悔這次會議沒去參加,也不知道這是誰出的主意。


    陳月亮在其中使了手段是肯定的。


    萬一是參加會議的統一起意見來,還搞了個“有事共進退”的君子協定呢。


    把這事給捅上去了,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樹敵太多又沒這個必要。隱忍不發,不等於我不關注這能一棍子將你陳月亮打死的事,是時機還沒到。


    早就說過,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這次白龍山開發這事,肯定是能得到全村人擁護的大好事。


    原來是想,你陳月亮要做好事,我不攔你,隻要不觸動我的利益。


    比如到最後怎麽個收益分成,村組之間就有得爭議了,到那個時候,再抹開臉來跟你陳月亮爭個高低還來得及。


    現在,你讓我主持這個大局,正好能給我蔡孝天落一個重要的記號。白龍山就是在我蔡孝天主持大局下進行開發的,有功勞,你陳月亮有,同樣誰也不會忘記在我蔡孝天名下記上一筆。


    這種涉及千家萬戶都能賺錢的事,還能不落個好?


    寧波人一開口就是男女平均兩塊錢,女工一塊男工一塊五,肯定是大家都非常樂意的了。


    一家人要是能幹得好,一個月能拿七八十塊錢,一年的化肥種子錢就解決了。


    就我自己,一天開個兩塊錢,你陳月亮還能說我高工資?


    一個月六十,公社書記還沒有我工資高呢。


    加上雲兒一個月有四十八塊,這一個月就是一百多,兩個月下來,就可以輕輕鬆鬆買一輛鳳凰牌自行車了。


    這個冬閑就閑還有得閑嗎。


    蔡孝天正在雲裏霧裏地想著如何對付陳月亮呢。


    “開會羅!”突然有人在蔡孝天耳邊大叫。


    “誰!”蔡孝天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迴頭一看,是陳德寶:“你個沒正形的,老愛開玩笑,嚇我一大跳,叫什麽叫。”


    “不是讓我跟著你跑跑腿嗎?”陳德寶說道:“我過來想聽聽你指示,什麽時候通知各村隊長開會,好把任務給布置下去。”


    “我也正在考慮這事,你來的正好。”蔡孝天拿起紫砂壺嘬了一口濃茶後說道:“我們一起來排排各隊的勞力,看一天能出多少工。”


    “今冬明春就要拿下六千多畝,就是全村勞力都參加,恐怕還是有點玄。”陳德寶說道:“我迴家後想了想,心裏沒底,就跑來聽聽你有什麽好主意。”


    “下死命令,能動彈的全上。”蔡孝天說道:“賺錢的好事,誰還願意在家裏待著?”


    “就是這工錢,要平衡一下。”陳德寶說道。


    “要說的事多著呢。”蔡孝天朝屋裏一指說道:“來,我們商量商量。”


    陳德寶一愣,今天這蔡孝天,是哪撮毛讓陳月亮理順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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