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兒笑道:「加了那些東西就喝不出玉米本身的香甜味兒了!」英姐兒低頭喝了口粥,皺了皺眉頭。


    拾柳有些擔心地看著:「怎麽了?火候不好?」


    英姐兒搖搖頭:「今兒換了新玉米?怎麽味道比平日熬的好很多?」


    拾柳放了心,笑道:「奶奶要喜歡,以後就由我來熬吧。」


    英姐兒擺擺手:「你多少事忙。不用。說吧,什麽事?」


    拾柳紅了臉,低了頭:「奴婢……章明說了要娶奴婢……。」


    英姐兒聞言粥也顧不上喝了,笑道:「你可真會挑時候,我這才算賬掙了點兒銀子呢,你就來挖錢了!」


    拾柳忙分辨道:「奴婢之前有些積蓄,章明跟著奶奶也掙了些錢,我們不缺錢,隻是身契的事……。」


    英姐兒笑道:「你的錢是你的錢,我總不能那麽小氣。不過……章明要娶你,你來說可不成,得讓他請了媒來!你娘家人還找不到,我就是你娘家人!」


    拾柳聞言滿麵是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真是有了大福氣,能夠伺候奶奶!奶奶,奴婢和章明商量了,就是脫了籍,成了親,奶奶要是不嫌棄,我們兩口子,還替奶奶管事!」


    英姐兒忙下了炕,把她拉起來,眼圈也有些紅:「別哭了,我也離不開你們呢!」拾柳見雪香草香蘿,這四個丫頭在她心裏可比文萃親。


    第二日章明請的媒人還沒上門,任俠就迴來了,帶來了周侍郎的信和六千兩銀票。周侍郎信中說,文萃既已與章明千裏同行,就讓文萃留在蘇州,定給章明,待文萃滿十五再成親。一千兩,是文萃這兩年的生活費,五千兩就讓英姐兒給文萃辦嫁妝!


    英姐兒捏著那信,手簌簌發抖,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當初周家就是這樣賴上自己的,一迴不夠,這次又要賴上章明了嗎!


    「我該怎麽辦?」英姐兒不住地問自己。一邊是兩情相悅的拾柳和章明;一邊是周家說一不二的一家之主周侍郎和四郎的親妹妹文萃。更何況周侍郎這個打算,就是不問宋先生自己也明白,隻怕是緩兵之計,可是萬一跟自己一樣弄假成真呢?


    門外傳來文萃跟羽紗抱怨的聲音:「四嫂也真是的,我來了這麽久,連間自己的屋子都沒有!我都說了好幾迴了,地方不夠就搬個大一點的地方,她都不應聲。你瞧,今兒下了雪,連個賞景的地方都沒有!」


    羽紗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小聲點兒吧,叫四奶奶聽見了,攆了姑娘迴去可怎麽好?」


    英姐兒在屋內聽得直搖頭,要是告訴她讓她嫁給章明,她還不定鬧成什麽樣子呢?!英姐兒心裏打定了主意,便把那信揣到懷裏,一拉門,出去了。


    文萃見英姐兒從屋裏出來,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一臉決然道:「四嫂,我聽說任俠迴來了?爹怎麽說?要是非讓我嫁給那個老頭子,我就死在你屋裏!」


    英姐兒心裏這個來氣,可她要真跟那個許月英似的來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自己可怎麽跟周四郎交代?她皺了眉頭道:「爹說先讓你在這裏住著,慢慢再想法子!」


    文萃一聲歡唿:「我就說爹不能真逼了我嫁!」


    英姐兒看她這副天真的模樣,突然覺得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忍不住莞爾,也懶得理她,就去了宋先生的屋子。


    今兒天寒,宋先生的腿病犯了,就在炕上暖著,沒敢下地。見她來了,就讓她也上炕,兩人把腳縮到炕桌底下,慢慢說話。


    宋先生看了周侍郎的信,拿過桌上的茶杯,反複地搬弄著,英姐兒也不打岔,半天,宋先生歎了一口氣道:「周侍郎……。你可知道當初他也是主張擁立陳王為太子的?」


    英姐兒吃了一驚:「那……為什麽陳王還不信他?」


    宋先生把剛才的茶杯拿了一個反扣在桌上,看了英姐兒一眼:「我也是看了這封信,剛剛才想通。大概因為四郎在蘇州……而這南邊是吳王的封地。」


    英姐兒一抖,拿起這個茶杯扣在另一個茶杯上:「吳王……難道是另外一個兒子?」


    宋先生不禁心中寬慰,點了點頭:「你可以放心了。安安心心地做你的營生,趁這兩年多掙點兒銀子吧!」


    英姐兒聽了心頭直跳,不明白宋先生怎麽會這麽篤定吳王會贏,明明如今是陳王做了太子?可是問了自己隻怕也不明白,既然周侍郎和宋先生都這麽看,自己就信了他們好了。


    英姐兒並沒有問宋先生要不要讓文萃和章明訂婚。


    章明的媒人是下午上的門。英姐兒看著媒人送來的納彩禮,禮不算重,不過是幾匹緞子,幾瓶清酒。想著章明才剛掙了點兒錢,這也不容易了。英姐兒沒有馬上答應媒人,隻是寒暄了幾句,說要問問拾柳自己的意思,打發了她迴去。迴頭就叫了章明進來。


    「你這一路跟四姑娘同行,總是有些不妥。姑娘家的名譽最是重要!我想了想,拾柳到底不過是個連娘家都找不到的丫頭,我看你也是有才之人,若是做了周家的女婿,日後前程自然有人幫襯,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英姐兒一邊試探著說,一邊裝腔作勢地喝著茶水,卻從茶碗蓋縫裏偷瞧章明的臉色。


    章明聽見說姑娘名譽時,先是慌張,待聽到後麵,驚得目瞪口呆,過了片刻才麵色凝重地迴答道:「奶奶厚愛,小生擔當不起。小生雖不敢比那尾生,卻也知道做人不可朝三暮四見利忘義。小生此生非拾柳姑娘不娶,還望奶奶成全。」說完一揖到地。


    英姐兒一邊聽,心裏一邊點頭,她還是第一迴使心計試探別人,心裏其實有些忐忑不安,沒想到這個章明倒是個真君子,既忍不住替拾柳開心,也慶幸自己能把生意交托在這樣的人手裏。


    英姐兒當晚就寫了一封家書,說文萃來時為了怕毀了文萃的名聲,已經說了是章明的表妹,章明自己又已經有了婚約,定親之事無法辦理。不過會好好照顧文萃,一切聽周侍郎的吩咐。這封家書,還是任俠快馬加鞭送往京城不提。


    拾柳是二月二龍抬頭那天出嫁的。英姐兒給的嫁妝是她的戶籍還有五十兩銀子,兩張毛皮,十匹各色綢緞,拾柳自己還有私房,湊了足足的八抬嫁妝,吹吹打打風風光光地嫁了出去。拾柳出門時接到戶籍,哭得跪在地上起不了身,不住地給英姐兒磕頭。


    見雪香草等跟著哭夠了,一擦眼淚又歡歡喜喜地都跑去送親看熱鬧,迴來一人抱了一捧蓬葉,拿到門前拜祭,說是「迎富」。


    英姐兒也跟著樂嗬嗬地拜個不停,拾柳章明兩口子,可不就是她的財神爺麽?!章明先前又出了個主意,說自己這次去北邊,仔仔細細地看了京裏的顏色花樣偏好,要自己畫了樣子請織工織布,專門銷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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