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想了想,道:「這女眷聚集的場合,倒有一個,也夠熱鬧。過兩日就是小滿,京裏每年貴女們都要辦''祭蠶神'',說來倒是差不多家家適當年齡的小娘子都要去,還有才藝比賽。」說白了,就是大家圖表現,找個好婆家。


    徐氏笑了笑:「可不是,今年家裏事多,母親又病了,虧得大嫂想著,這麽一說,倒是四妹妹應該去呢!」周家四小姐文萃今年要滿十三了。


    英姐兒聞言,看了看眾人,心頭猛地閃過一個想法,當即拍掌笑道:「太好了!大嫂,怎麽安排?我去!」


    周四郎見她興高采烈,也不敢潑她涼水,心裏卻暗想著:「那麽多人,隻怕去了,也沒有人認得她是誰。這謠言怎麽個平息法?!」


    一直不曾說話的周大郎突然道:「寶元年間,曾經有過一陣流言,說是皇上要廣選民間女子進宮。於是民間紛紛把自己的女兒匆忙出嫁,後來證明是那些素有惡名,娶不到妻室的人所為。要是能抓到散布流言的人,把他們送官法辦,誰還敢亂傳?這流言自然就沒了!」


    周三郎聞言微微一愣神,不予置評,低下了頭。


    焦氏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相公,想了這麽半天,想了這麽個不中用的法子。要抓那散布流言的人還不是海底撈針,別說這幾日抓不到,就是抓個一年半載的,隻怕也沒影兒呢!


    周四郎卻隻覺撥雲見日,眼前一亮,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麵色激動地喊道:「我有法子了!」


    倒把眾人都嚇了一跳。英姐兒見他那麽激動隻覺得特別地窩心。


    周四郎麵色發紅,激動地喊道:「咱們到那酒樓書肆去,抓個還在亂說書的,一把扯了他一路往官府去,就說他散布流言,一路再找幾個人跟著起哄!把這事兒傳出去!」誰不怕惹官非呢,自然不敢亂傳了。


    周大郎也麵色有些激動,自己這些年的書沒有白讀,倒能用上了!


    周四郎說幹就幹,拉著周三郎就要走,周大郎也要跟著去,焦氏忙著去打聽''祭蠶神''的事,也走了。


    徐氏訕訕地,跟英姐兒也無話可說,便也告辭了。一轉身就去找了一向無話不談的二郎媳婦莫氏。


    莫氏正在屋裏跟丫頭們翻箱倒櫃的。徐氏打趣笑道:「四郎要走,怎麽你在收拾行李?一個黃氏鬧著去,還不夠,莫非你也想跟著去?」


    莫氏見是她,臉上表情不太好看:「聽說四郎兩口子請了你們兩口子吃辭行飯呢!我還擔心你攀了高枝,再不踏我這賤地呢!」


    徐氏搖了搖手中的明紗石榴紈扇:「姐姐這話說得可是戳我的心。三郎也不知道怎麽的,自打黃氏進了門,他倒跟四郎要好起來!我能怎麽樣?攤上這麽個不知道親疏的相公!」


    莫氏聽她這麽說,心裏稍微好受些,便邀了她,兩人坐了下來,喝著茶。


    徐氏道:「我跟你說,三郎被四郎拽了去抓什麽說書的,說是要送官!」她搖了搖頭:「我也不好攔著,我這心裏可不踏實。別再惹出什麽事來!這一家子,就是四郎這一房事多,隻求著他們趕緊去了蘇州,家裏就清靜了!」


    莫氏聞言一愣:「抓說書的?為什麽?還鬧得不夠嗎?!這一家子的臉都被他兩個丟光了,還是嫡子呢!我呸!」莫氏自己是庶女又嫁了庶子,對嫡子是又妒又恨。


    徐氏張口便把事情說了。莫氏聽完罵道:「婆婆病了,他們兩口子不說留下來伺疾,倒一日都不肯等,就要去蘇州!那還是他親娘呢!」


    突然,外麵簾子一動,周二郎走了進來,聞言罵道:「母親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就養好的,等什麽等?三弟妹,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了嗎?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他們三個都去了,就扔我一個,不把我當兄弟!」


    徐氏嚇了一跳,隻得道:「說是去了慶豐樓!」


    周二郎聞言點點頭,轉身匆匆走了。


    到了大約申時二刻,英姐兒正在外間屋跟香草和香蘿說著這兩日的事情,這兩個聽得氣都喘不過來,就見周四郎蔫頭耷腦地迴來了。


    散了丫頭們,兩人進了屋,周四郎一臉地沮喪:「我們幾條大街上主要的酒樓都跑了一遍,那些說書的不是病了沒來,就是換了話本。連個鬧事的由頭都沒有……」好容易想出個辦法來,誰知道放了空炮。


    英姐兒不免有些奇怪:「這不是好事兒嗎?說明這流言壓下去了呀!你幹嘛這麽不開心?」


    周四郎猶豫地看著她,心裏的話轉了好幾轉,到底沒有說出口來:這事隻怕不是一般的流言那麽簡單!天下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他擔心這些說書先生都是受人指使的!可是這捕風捉影、沒有半點憑據的事情,說了不過是讓英姐兒白操心罷了!


    英姐兒見他兩道漂亮的眉毛皺得老緊,忍不住笑道:「還是讓我去參加那個什麽''祭蠶神''吧,我的法子一定管用!」


    周四郎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法子?什麽法子?」她不會又去放把火吧?四郎心裏隱隱有些激動,又有些擔心:「我……我陪你去!」


    過了兩日,就是小滿。昨日淅淅瀝瀝下了一天毛毛細雨,今日卻天公作美,分外地風和日麗。


    焦氏領著四姑娘文萃,周四郎陪著英姐兒,帶著三個丫頭一個焦氏的心腹婆子坐了三輛車,已時左右,出了家門,往京東門外十裏先蠶祠而去。


    一路行來,隻見一座巍峨的大山橫亙眼前,山色蔥蘢,花草繁茂,春意盎然,路上馬車絡繹不絕,都是去參加‘祭蠶神’的官家或勳貴女眷。


    到了先蠶祠外,馬車停下,周四郎下了車。


    周四郎今日特意打扮過,穿一件灰藍色盤領長衫,腰係薑黃色嵌玉腰帶,頭戴同色方巾,腳蹬烏筒白底長靴。他本就生得風流倜儻,這一副秀才打扮,又在這種隻有女眷參加的場合出現,一下車就成為眾目焦點。


    他站在車前,先從車中取下一隻踏腳凳,這才伸手撩著車簾,道:「娘子,下車吧!」


    周圍女眷們都磨磨蹭蹭地瞧著,想看看下車的是何方神聖。


    就見一個紅衣女子,頭上插了一枝點翠孔雀釵,鬢邊簪一朵大大的紅牡丹,黑眉大眼,麵色如蜜,臉上帶著一個大大的笑容鑽出了車門。


    周四郎忙道:「怎麽沒帶帷帽?」一副惟恐自己娘子被別人瞧去了的小氣模樣。


    那女子元寶嘴兒一嘟:「怪氣悶的。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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