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這樣算了,”陳錦若不甘心,差點咬碎了一口牙齒,“二房的家底,全填在你爹頭上了,將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老夫人就那點悌己,用一點就少一點,可不能花在大房身上……我可不能吃這個虧……”


    沈青詞安撫母親:“我聽說,大哥要在仙饗樓包場,舉辦一場盛大的文會,邀請了許多今次參加會試的士子,迴頭讓大哥同祖母提一提這事,好叫祖母知道,大哥如今越發出息了。”


    祖母為沈昭嬑湊嫁妝,這事肯定是攔不住的,讓祖母知道大哥需要花銷的地方多,出息大,為沈昭嬑湊嫁妝時,定是要收斂許多。


    陳錦若一想,便點頭:“你說得對,你祖母最疼你大哥了,你大哥會試考得不錯,在京裏辦了兩場文會,也積攢了不少好名聲,將來肯定要中進士,老夫人肯定不會虧待了你大哥的。”


    到了晚上,沈君彥迴到府中後,陳錦若便與他說了這事。


    齊王到鎮北侯府下聘的事,已經遍傳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事,他在酒樓裏與學友們一起吃酒,學友們對他也越發恭維。


    他沒有透露鎮北侯府分家的事。


    不過,就算分家的事傳開了,他如今住在鎮北侯府,也是能沾鎮北侯府的光,旁人也不會小瞧了他去。


    沈君彥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如從前一般,詢問了學業上的事,他順帶說了,要在仙饗樓舉辦文會一事。


    “學友們賞臉,都願意過去。”


    彥哥兒在今次會試的士子中,已經積攢了不少好名聲,有領頭羊的派頭,沈老夫人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灑樓包場的事,就讓胡嬤嬤去安排,你隻管安排文會上的事,定要辦得風風光光。”


    到了第二日,胡嬤嬤拿了沈老夫人湊的嫁妝單子,送去了大房。


    柳心瑤看了一眼,大約有五抬,東西倒是挑不出錯來,隻是中規中矩,不是太出挑,心裏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覺著東西少,而是認為女兒被輕賤了。


    但明麵上,老夫人有這份心,她自然也是客氣的道謝。


    待胡嬤嬤走了,柳心瑤忍不住一陣氣怒:“膈應誰呢,我家昭姐兒還沒指望她湊嫁妝……自己上趕著,不做漂亮了,還讓人心裏不痛快,我可是知道的,她最近往二房貼了小五千兩了。”


    胡嬤嬤深以為然,老夫人身為嫡親祖母,嫡長孫女要出嫁了,於情於理就該為了嫡長孫女兒,仔細準備嫁妝,老夫人之前,倒是送了一莊一鋪,但她看了地段,也就普普通通,本來就薄得很,大夫人心裏不痛快,卻也不好多說什麽,如今還拿這些東西過來膈應人,換個人都該生氣。


    京裏誰家長輩是這樣做的?


    沈昭嬑進屋,見母親氣怒的模樣,笑問:“又是誰惹您生氣了?”


    柳心瑤將老夫人送來的嫁妝單子,往沈昭嬑麵前一放:“你自己看。”


    沈昭嬑隨便掃了幾眼,心裏有底了,將嫁妝禮單拿給巧屏:“去庫房裏挑幾樣中規中矩的禮物,連著這份禮單一起送去老夫人屋裏,便說我的嫁妝已經安排妥了,該添什麽,都有了準備,不好再動用老夫人的悌己,讓老夫人自己留著東西,迴頭多貼補二房。”


    柳心瑤睜大眼睛:“這也太直白了……”


    沈昭嬑噗哧一笑:“都是嫡孫,厚此薄彼也無可厚非,但也不能做得這樣難看,我也不缺她這點東西,便給母親出口氣,母親可別再生氣了。”


    柳心瑤忍不住笑:“你呀,是一點虧也不肯吃,”她話鋒一轉,“這樣也好,省得將來受人欺負。”


    ……


    到了月底,武陽侯奉旨歸京,進宮麵聖。


    軍機房成立後,就在著手調查有關甘隴一帶地方衛所的將吏、長官,占種、侵奪屯田的事。


    地方的官員們紛紛奏疏,地方衛所的不妥之處,都察院成天上躥下跳,京裏那些有頭有臉的勳貴,還有宗親,都被他們彈劾了不知多少迴,也沒個消停。


    但有關軍屯的消息,軍機房那邊卻沒有其他風聲傳出。


    這可把京裏一些勳貴大臣們給急壞了。


    齊晟看了一眼站了滿殿的文武大臣,目光落在跪在殿前的請罪的武陽侯身上,倒是沒有苛責什麽。


    “軍機房已經查實,甘隴地方衛所各級將吏、長官,占種、侵奪屯田高達近八千頃,每年屯糧二十餘萬擔,張修遠所奏之事基本屬實,張大人冒死上劾,觸柱死諫,朝廷總要給一個交代。”


    “不能令忠臣枉死,不能寒了軍士,及天下士夫們的心。”


    武陽侯實際昨天夜裏,就已經進京了,連府裏都沒有迴,直接去了顯國公,與顯國公見了一麵,商談了應對的法子。


    他一臉痛心疾首:“原新樂侯獲罪後,臣接任了前軍衙門左都督一職,臣這些年一直駐守襄陽,對前軍衙門疏於管理,對地方衛所的官員,也乏於約束,竟不知甘隴一帶的衛所,竟積弊成患,此是臣失察之錯……”


    畢竟是掌了軍權的大臣,便是天大的事,他也有申辯解釋的機會,軍屯一事茲事體大,皇上隻不要不想與勳貴為敵,最後一定會輕拿輕放,關健還在於他的態度。


    他認錯認得十分爽快,但話裏話外全是推卸責任,衛所占種、侵奪的事跟他無關,他隻是疏於管事,乏於約束,是失察之錯。


    但滿朝上下沒一個人站出來反駁。


    也不是隻有甘隴一地出現了這種情況,其他衛所肯定也有,事情鬧開了,但凡五軍衙門裏的人勳貴一個都跑不掉。


    已經有勳貴忍不住站出來,為武陽侯說話了。


    “甘隴一帶占種、侵奪屯田的情況,是原新樂侯執掌前軍衙門時,就已經存在了,他才是罪魁禍首。”


    “武陽侯有失察、怠職的錯,但錯也不全在他一個人身上。”


    “武陽侯常年駐守襄陽,盡忠職守,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軍屯一事茲事體大,是否武陽侯的過錯,理該從長計議才是。”


    “軍機房查實武陽侯,並未參與占種、侵奪屯田一事,此事多半還是下級官員們胡作非為,依臣之見,理該嚴懲不貸。”


    “朝廷不能令忠臣枉死,張少傅是忠臣,武陽侯陽是忠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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