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敞開了說話,沈昭嬑自然高興:“我年歲小,不經事,幾位姑姑都是有本事的人,便勞幾位姑姑從後辛苦了,多幫襯我一些。”


    “大姑娘請放心,我們自當盡力便是。”喬姑姑見她滿意,笑容不由一深。


    羅姑姑和秦姑姑是她親自挑選的,再由小趙公公經手安排,把她們的名冊送到何嬤嬤手裏。


    隻因殿下一句話:沈大姑娘身邊缺幾個得力的人,便從特赦的宮人裏挑幾個得力的人,叫鎮北侯府挑選吧。


    他是簡單一句話,宮裏上上下下哪個不是鉚足了勁地折騰?


    便連皇後娘娘都驚動了。


    人是齊雍暗中安排過來的,定是沒有問題,沈昭嬑瞧中的也是她們一身本事。


    羅姑姑和秦姑姑把產業掛到她的名下,受鎮北侯府的庇護,今後會幫著調教她院裏的下人,每月逢六進府,羅姑姑幫著沈昭嬑炮製藥材、做香藥,秦姑姑幫著看賬本、盤賬等事,也都是力所能及的事。


    喬姑姑要做內院掌事,以後會留在她的院中。


    羅姑姑和秦姑姑暫時住在梧秋院,既要接受供養,便要展露自己的本事。


    香房裏那些名貴的香藥材,從前沈昭嬑都不敢叫丫頭們碰,生怕她們學藝不精,炮製不好,壞了藥性……現在是羅姑姑幫著炮製。


    羅姑姑的炮製手法更嚴謹,技藝更高超,沈昭嬑都忍不住向她請教。


    羅姑姑自然不吝指導。


    私底下同沈昭嬑說:“我家是香藥傳家,祖傳了幾家香鋪,還有一些不錯的香方,家業到了我祖父那一代便落魄了,後來家裏遭了難,家業也都便賣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正巧朝廷要選宮女,我家世清白,又因著這手香藥本事,挑進了宮,在香房當差。”


    沈昭嬑得知,羅姑姑家裏已經沒人了,忍不住一陣感歎。


    宮裏挑選宮人,大多都是挑那些家世清白,且家中人口簡單的人,地方知縣、知府、知州層層作保了。


    羅姑姑祖上肯定是顯赫過,縣誌、府誌甚至州誌上都有脈絡可尋,至少八代清白,方能入選進宮,還能一進宮便進香房重地當職。


    其他人進宮之後,都是直接做粗使的宮人,接觸不到貴人,大多數都是熬到年歲,直接放出宮,或者直接把自己熬成鬼。


    隻有少數人能熬出頭。


    沈昭嬑名下有不少產業,自從滿了十二歲,母親陸續將一些莊鋪交到她手上,讓她自己學著打理,如今她要幫著母親主持中饋,每天都要看許多賬。


    有秦姑姑幫著管賬,賬冊上哪些條目不清,含糊,她幾乎看一眼就能發現……


    秦姑姑也同她說:“我祖父是個老秀才,考了一輩子也沒中舉,後來連家業也敗完了,我從小跟著祖父讀了書,認了字,學了《算經》、《九章術數》,我爹走得早,我娘後來改嫁了,我從小同祖父一起生活,祖父去世之後,我就進了宮,因為會算數,安排了采買的活計。”


    沈昭嬑更驚訝了,都能參加科舉,那祖宗十八代在當地都是有根有底的,難怪一進宮就能做采賣的活計。


    不過,這個活計雖然是個肥差,像秦姑姑那樣剛進宮的小丫鬟,是不可能撈到油水。


    宮裏就是這樣,越是重要的位置,上邊的公公都隻會挑家底好的人去做,這樣下邊不容易出錯,上邊才會更安穩,他們才能從中獲得更多好處。


    總結一句話,在宮裏當差,首先要的是穩妥,不然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


    轉眼就到了臘月。


    三叔去了香河縣已經五日了,至今還沒迴來,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沈昭嬑心裏有些擔心。


    正想著,紅蘿就過來稟報:“小姐,三老爺過來了。”


    沈昭嬑換了一身毛邊的披風,去了暖閣,沈嶺身上風塵赴赴地,迴府後,連三房都沒迴去,直接就來了大房。


    沈昭嬑摒退了暖閣裏的下人,讓紅蘿守在門外:“您在香河縣耽擱了五日。”


    沈岐擱下茶杯,麵色有些凝重:“淑陽縣那三間布莊的貨源出了問題,原來的管事撤了職後,從鋪子裏重新提拔了人,原也是鋪子裏用老的人,叫方永興。”


    沈昭嬑有些疑惑,以鎮北侯府的家世,重新找貨源也不是什麽難事,三叔不至於這麽緊張。


    “方永興升任了管事後,鋪子裏一切也是照舊的,隻是原來給鋪子供貨的隆盛行,突然要提價,原來每貨八分價,要漲到十分價,這個價格比市麵上還要高一些。”


    “隆盛行?”沈昭嬑總覺著,在哪裏聽過這間商行。


    她仔細迴想,一時沒有想起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生她是頭一次聽到隆盛行,很可能是前世進了攝政王府後的事。


    她有些在意。


    沈嶺沒忙著說隆盛行,繼續說著鋪子:“二房管了鋪子之後,一直從隆盛行進貨,隆盛行的絲織品質,較市麵上許多商行要好太多,不論是用絲、紡織、印染,還是花色,都是最時興的,方永興剛升任了管事,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貨源,可一下提了二分價,這個價格有些太高了。”


    沈昭嬑問:“方永興有問題?”


    沈嶺搖搖頭:“他擔心貨源出了問題,府裏會認為他能力不足,便隻能用十分的價,從隆盛行拿一半的貨,再從旁的商行拿了另一半的貨,貨物的品質不一樣,有人拿到了隆盛行的,有人買到了別的商行的,鋪口碑受了影響,生意一再滑落。”


    這個做法聽得沈昭嬑直皺眉:“這樣說來,不僅貨源出了問題,連信譽也出了問題。”


    難怪一下出現了那麽大的虧損。


    沈嶺道:“我已經將鋪子停業整頓,打算明年重開。”


    信譽出了問題,便隻能如此了,沈昭嬑有些疑惑:“絲織品很難控製成本,品質越好,需要用的蠶絲,就要更好,成本反而更高,大周朝最好的絲都供給了織造局,普通商行絕不可能拿到巨量的好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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