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位小姐一臉煞白,今兒這事鬧大了,就是她們故意汙昭嬑的名節,折辱鎮北侯府,七出之罪犯口舌,就成了她們沒有教養,沒有禮數。


    不僅臉都丟盡了,連名聲也徹底壞了。


    沈昭嬑笑了:“沒有親眼所見,也沒有人證物證,所以方才縣主是故意毀我名節,折辱鎮北侯府。”


    清平縣主有些心虛,可一想到父親是郡王,正一品的宗人府宗正,就算這事是她理虧又如何?


    沈昭嬑又能拿她怎麽樣?!


    憑什麽別人能說,她就不能說?


    這麽一想,清平縣主渾似長了骨頭一般,整個人都硬氣起來:“沈昭嬑,你有本事退親,還不讓人說了?你自己退親傷了名聲,惹人非議,怪得了誰?這些流言又不是我傳的,大家都在說,我便是說幾句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鎮北侯府還能堵住悠悠眾口?”


    退了親的女子,本就低一人頭,哪個不是捏著鼻子,夾了尾巴做人,生怕惹人閑話,讓自己本就因退親受損的名聲越發不好,叫人看不起?


    思及至此,清平縣主挑高了眉毛,理直氣壯地看著沈昭嬑,威脅道:“我警告你,最好馬上放了我,就算你爹是左都督,也不能仗著手裏的兵權肆意妄為,欺辱宗親的後果你擔當不起。”


    曆年來,在宗人府擔任要職的都是宗室嫡係,與皇家血脈親近,是真正的龍子鳳孫,不僅地位尊貴,還深得皇上信重。


    而宗人府掌控宗室法令,管的就是宗親,齊知衡兄妹倆在宗室裏幾乎無人敢惹,自然有囂張的資本。


    這對兄妹從前見了她最多冷嘲熱諷幾句,絕不敢鬧得太過。


    是因她退了親,這才想要借機羞辱她。


    如果她忍氣吞聲,這事就跟砸進湖裏的小石子一樣,一點點小小的浪花,轉眼就風平浪靜了。


    可沈昭嬑偏不。


    她們要鬧,沈昭嬑就奉陪到底。


    看誰鬧得過誰!


    沈昭嬑喚了一個護衛上前:“拿上府裏的名帖去宗人府,便說康郡王世子和清平縣主,仗著宗親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折辱鎮北侯府。”


    宗人府的為存在,是為了加強皇上對宗親的掌控,約束宗親,維護皇家利益,但凡與宗室相關的案件,都要交由宗人府主理。


    便是重大案件,如謀逆、造反等,宗人府也有權與三司一起會同審理,三司負責審查罪名、核查刑名,定罪,而宗人府卻負責刑罰,在不損皇家利益和體麵的情況下,對犯人進行懲罰。


    大周朝就有不少宗親因欺辱臣子被削官奪爵,貶為庶人。


    護衛領命而去。


    沈昭嬑又喚來另一個護衛:“去左都禦史尤大人家中,狀告康郡王縱容其子女欺辱臣子。”


    目光從場中的幾位小姐臉上,一一掠過。


    “大周朝有明律規定,造謠生事者,視其造謠所產生的後果輕重,依律處以罰銀、杖責、牢獄、流刑等各種刑罰。”


    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小姐們突然覺得渾身發冷,牙齒不停地喀啦,沈昭嬑找了宗人府,勢必要鬧到皇上跟前,如果宗人府證實康郡王世子和清平縣主汙蔑沈昭嬑,都察院彈劾的折子都能將康郡王府淹死。


    她們家也會受到牽連。


    “兵部侍郎家,吏部郎中家……”沈昭嬑一連報了七家,嗓音冷得叫人發寒,“把名單一同上報給尤大人。”


    一位小姐睜大眼睛,擔心事情鬧大了,牽扯到了家裏,忍不住出聲阻止:“沈昭嬑,你不能這樣做……”


    沈昭嬑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齊知衡氣急敗壞,大叫出聲:“沈昭嬑,你嚇唬誰呢?以為找了宗人府,本世子就怕了你?”


    從前,沈昭嬑每次見了他,都一副清高模樣,對他愛答不理。


    齊知衡心中惱怒,總要說幾句諢話膈應沈昭嬑,不過礙於沈昭嬑的家世,也不敢太過份。


    沈昭嬑一個女兒家,顧著名聲和臉麵,也不會同他糾纏計較。


    每次都不了了之。


    原本這次,他也隻是想借著沈昭嬑退親這事羞辱她幾句,讓沈昭嬑沒臉,沒想把事情鬧大的。


    可是沈昭嬑卻跟他杠上了。


    齊知衡也不是傻子,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如果他當場示弱,無異於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主動承認康郡王府故意羞辱沈昭嬑,折辱鎮北侯府,康郡王府就有欺辱臣女之嫌。


    他隻能咬死了,沈昭嬑叫外男毀了名節。


    如果這是真的,鎮北侯府多半會為了沈昭嬑的名聲選擇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如果不是真的,沈昭嬑被外男毀了名節這些話,也不是從他口中傳出去的。


    鬧大了,他也能推說,自己隻是聽信了外麵的謠言,受了蒙騙,再由家裏出麵準備些賠禮,上門認個錯,道個歉,就能息事寧人。


    不看僧麵看佛麵,康郡王府好歹也是得了勢的宗親,鎮北侯就是再惱怒,這點麵子還是會給的。


    想清楚了這點,齊知衡有恃無恐:“我早就派人查過,你九月十五那天確實去了靜雲寺上香,寺裏的僧人說,你不到未時(13點)就已經離開,下午申時正左右(16點)才迴府,在路上耽擱了兩個時辰,有人看到有一輛陌生的四輪馬車,從你家洞門進去,你乘坐的根本就不是府裏的馬車……”


    眾家小姐都驚呆了,所以沈大小姐到底有沒有被外男毀了名節?


    沈昭嬑憐憫地看著齊知衡小人得誌的猖狂嘴臉,渾然不知已經大禍臨頭:“這些話你留著對宗人府的人說。”


    救了她的人是齊雍,說她被外男毀了名節,無疑是在說齊雍(外男)毀了她的名節。


    齊雍名聲再不好,那也是為了社稷,殺的都是蠻賊惡匪,可損害女子名節,卻是自身德行有虧,品行不端,事情鬧大了,不知康郡王府能不能承受得了來自齊雍和皇上兩人的怒火。


    就算宗人府查清了真相又如何?他們是敢得罪齊雍,還是敢得罪皇上?


    沈昭嬑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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