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可沒分家,辦宴也是全家的事,不是大房一個房頭說了算,就算大房不讓她插手,老夫人那邊也說不過去。


    口口聲聲都是為了侯府,仿佛是為了侯府,才丟下二房的事不管一般。


    不管什麽事都要拿老夫人作伐,沒理也能掰出三分理來。


    “相夫教子,乃為本分,二弟妹一心為著家裏,連受傷的丈夫,生病的女兒都顧不上了,倒叫我這個病人有些羞愧,”柳心瑤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二弟妹當真是有心了。”


    陳錦若的表情僵住了,滿肚子的道理,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像生生被掐了一般。


    沈昭嬑忍不住低下頭,彎了彎唇角。


    甭管你道理再大,相夫教子才是應盡的本分,若連這也做不好,便是什麽大道理都立不住了。


    老夫人孝道再大,也沒處使。


    話說到這份上,但凡是個識趣的人,也該知難而退了。


    但是陳錦若心有不甘,強笑一聲:“也是老夫人不放心家裏,一早就將我喚了過去,叫我從旁指點些關於宴上的事,避免家裏出了差錯,丟了侯府的體麵是小,得罪了人才是事大。”


    柳心瑤仍笑道:“老夫人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大爽利,還要叫她操心府裏的事,卻是我這個做大媳婦的不對,近來我身子好了一些,人也精神許多,中饋上的事,交給昭姐兒來做,我從旁指點些,也還使得。”


    都是從旁指點,她這個真正的管家人自然更順理成章。


    陳錦若扯了扯帕子,拉下臉來,冷冷說了一句:“倒是我多管閑事了,原也是想著大嫂還病著,要仔細休養,擔心操勞了大嫂,令大嫂身體受累,這才來了這一趟,既然大嫂不領情,我便迴去了。”


    莊鋪管事那事,害了侯府的利益和大房的利益,讓她在管家上失去了立場,也找不到插手的機會。


    本以為可以借了這事,名正言順地插手中饋上的事。


    她還搬出了老夫人。


    沒想到柳心瑤竟然連老夫人的麵子都不給。


    陳錦若倒是想去找老夫人幫忙,可是柳心瑤若拿莊鋪管事那事掐她的喉管子,老夫人一樣沒轍。


    老夫人也幫不了她。


    陳錦若走後,柳心瑤精神鬆懈下來,問起沈昭嬑:“宴上的事都安排的怎麽樣?”


    沈昭嬑拿了菜單、席麵的坐序冊子交給她瞧:“您先掌掌眼。”


    宴會辦得好不好,單看這兩樣就清楚了。


    府中雖然都有慣例,但朝局時時變化,權利也在時時更迭,朝中的官員,也在時時調動,從前的慣例,也不能一直沿用。


    便比如,朝中有誰進了官,那麽他從前的坐序就要變一變。


    關係不錯的要安排在一起,宴上的氣氛才能和諧。


    關係不好的人,也要把坐序調遠,這樣兩人湊不到一塊去,就不會在宴上橫生許多事端。


    坐序的安排,還要根據家世、嫡庶、官位等情況,進行排列。


    坐序出了錯,不僅得罪人,還會讓人覺得侯府不知禮數,沒得規矩,是半點也不能馬虎大意。


    柳心瑤沒瞧出問題來,忍不住笑道:“以後要改口叫你管家精了。”


    第一次做這麽大的事,就能事事周全,處處妥帖,細節處還透了巧思,倒比她從前還更精心一些。


    沈昭嬑笑道:“男賓安排在前院的碧雲苑,女客在內院的朝雲館,爹爹的身份擺在那裏,便是沒得請帖,也會有人不請自來,隻要身份沒有問題,大好的日子,也不能將人拒了去,便在留香院準備了兩席備用,以免準備不足,鬧了笑話。”


    柳心瑤頷首,留香院與碧雲苑隔得遠,不會驚擾正式下帖邀請的客人。


    沈昭嬑繼續道:“宴會上需要用的東西,如用具、蔬果、魚肉、配料等,都已經列舉出來,莊鋪上有的,便從公中的莊鋪上調取,沒有的,也都安排人一一采買,想來明日就能齊全。”


    便是不能,也還來得及去補買。


    不會誤了事。


    柳心瑤問了一些宴上的安排。


    沈昭嬑一一迴答。


    “這次父親進了頭銜,宴會的規製還要大一些,席麵上二十道菜,改成二十四道,點心、甜食、時令鮮果等不計其在內,也不限供應。”


    “開席前的冷盤也撤了,改成菊蟹宴,選了上等的陽澄湖大閘蟹,配雄黃酒,用薑絲和話梅溫了之後再上桌。”


    這個季節的公蟹,蟹膏肥美,蟹肉也很鮮甜。


    菊蟹宴以蟹為主,卻不單隻有蟹,考慮到有一些客人不能吃蟹,還會搭配別的食物,兩者兼顧。


    柳心瑤覺得她安排的很周全,沒什麽要交代的。


    從主院離開後,沈昭嬑直接去了碧雲苑,召來府裏的管事,安排宴上的事。


    府裏從前辦過大大小小的宴會,一切都有舊例可循,下人們都有經驗,需要做的準備也都一一代交下去,隻要按要求做事,便不會出現太大的差錯。


    “每一桌席麵上安排三個人伺候,席上坐了哪些大人,各位大人的喜好和忌諱,我會命人分類製成冊子,一一注明,出了問題,便是三個人共同的責任,你們要與同組的人配合,若是做得好,每人賞銀二兩。”


    “宴會當天,齊王殿下很可能會來,在碧雲苑單獨辟一間廂房,置一桌席麵,席麵上的菜色,由我院中的小廚房來準備。”


    ……


    府裏折騰得人仰馬翻,忙得是腳不沾地,轉眼就到十月二四。


    大興族裏過來幫忙的嫡係族人,一大早就進了府。


    巳時正剛到(10點),客人便陸續過來,鎮北侯府門前的巷道上雕車寶馬,往來不絕。


    上門的客人,先去垂花門停馬下車,隨後進入旁邊的院子傳名,與侯府交接賀禮,登記禮單,便由主家引進宴客處。


    男賓那頭,沈崢腿傷沒好,不能出來走動,沈嶺隻好趕鴨子上陣,硬著頭皮與幾個族兄一起,帶著兒子沈君華在外院迎客。


    沈岐帶著沈君彥、沈君遠、沈君辰三人在院子裏招唿。


    沈岐這邊,才將大理寺卿嶽大人安排妥當,鄭三就過來稟報:“定國公和世子過來了,馬車剛進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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