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買下了青銅觥,潘昶也覺得玉器沒有問題,和“土撥鼠”討價還價之後,便買了下來。


    談好了價錢,潘昶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怎麽還不來,你不會是想留我們吃飯吧?”


    “土撥鼠”笑嘻嘻地說:“吃飯好說,就怕你不賞臉。”


    潘昶沒好氣地說:“你還有臉說,上迴在你這裏吃飯,我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差點就拉過去了,我懷疑你小子想借機毒死我!”


    “土撥鼠”非常不好意思,訕笑一聲:“這事我也不知道啊,誰知道那老板居然把過期的熟食重新加工啊!”


    “還不是你小子貪便宜,買流動攤位的熟食?這種攤子有幾個能衛生的?”潘昶冷哼一聲:“說到底,你小子就是摳門!”


    “今天中午咱們去佳華總行了吧!”


    “行了,你也別什麽佳華不佳華的了,快問問東西什麽時候到,我們買了就走。”


    “我馬上就打電話問。”


    “土撥鼠”拿出手機撥打電話,打了一遍沒打通:“咦,怎麽打不通?”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朝窗口走去,這迴沒多久就接通了,他說了對方一通,讓對方快點迴來。


    “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搞什麽!”


    “土撥鼠”嘀嘀咕咕地走了迴來,對兩人說了聲抱歉,說是還要等幾分鍾人才會到,之後又給兩人倒了茶。


    又過了將近十分鍾,有人敲門,“土撥鼠”前去開門,過了一會,他帶著三個人走了迴來。


    三個人當中走在前麵的是個體形頗為魁梧的中年人,看起來頗有些頤指氣使的模樣,潘昶看到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中年人看到潘昶,臉上擠出了些許笑容:“老潘,沒想到今天你在這裏!”


    潘昶理都沒理他,淡淡地看了看“土撥鼠”


    “土撥鼠”偷偷做了個道歉的動作,還用嘴形表示,人不是他叫來的。


    中年人見潘昶不理他,眼中閃過一絲羞惱,又看向了趙琦,這次他的語氣就沒那麽和善了:“你就是趙琦?”


    趙琦反應很快,在滬上,估計也隻有馮建德的兒子會對他這樣的態度了,而且此人細看和馮建德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這讓他多少有些懷疑人是“土撥鼠”喊來的,否則不會這麽巧。


    見趙琦不說話,馮永業大聲道:“你是啞巴嗎?”


    潘昶嗬斥道:“馮永業,這裏不是你撒歡的地方,再聒噪,信不信我收拾你!”


    馮建德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看起來頗為羞惱,趙琦都覺得他要爆發了,卻見他又冷靜了下來:“行,今天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跟他計較,不過下迴別讓我再見著,否則,哼!”


    “土撥鼠”見雙方沒有爭起來,心裏長舒了一口氣,讓三人中間的瘦高個兒把東西來出來。


    那瘦高個兒此時也相當頭大,連忙把手裏拎著的東西拿了出來,除了一件瓷器之外,還有一尊菩薩像,不過那菩薩像品相不是很好,也比較矮小,看起來不太起眼的樣子。


    瘦高個兒見“土撥鼠”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知道是因為菩薩像的緣故,連忙解釋道:“老板,這是我新收的,本來隻是想帶來給您一起瞧瞧的。”


    馮永業看了一眼菩薩像,便扭頭看向了那件瓷器,越看越是喜歡。


    別說是馮永業,趙琦和潘昶也覺得這件瓷器頗為有趣。


    其突破曆代葫蘆瓶遵循之自然形態,將下部矮化變形,圈足加厚,從而更顯端莊穩固,同時為上部舒展的s型雙耳騰出空間。口部及雙耳飾青花花卉,腹繪佛花,邊飾纏枝花寬帶紋,青花色澤凝重,胎質潔白,釉麵肥厚瑩潤,符合永樂時期的風格。


    馮永業收迴目光,笑著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麽好的東西,見者有份,你們覺得呢?”


    馮永業用挑釁的目光,掃視了潘昶和趙琦。


    潘昶看向“土撥鼠”,“土撥鼠”也非常尷尬,但他又不能開罪馮永業,隻得把潘昶拉到一邊,小聲商量了一會,這才讓潘昶同意下來。


    接下來,雙方分別鑒定這件青花瓷,趙琦看過之後,又把目光投向了菩薩像,打量了一會,就把菩薩像放了迴去。


    潘昶看著馮永業淡淡地說道:“我覺得咱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你想價高者得,還是其他的方案?”


    馮永業笑嗬嗬地說:“價高者得可不是什麽好主意,咱們又何必和自己的錢過不去呢?我覺得咱們玩個遊戲定勝負,誰輸了放棄,怎麽樣?”


    潘昶和趙琦對視了一眼,問道:“什麽遊戲?”


    馮永業對著“土撥鼠”說:“我記得你這裏有投壺的道具吧?”


    “土撥鼠”點了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的東西,莫名有些失落,看來想多賺點錢是不可能了。


    趙琦見原來是投壺遊戲,便答應道:“我比,你說什麽規則?”


    據《禮記·投壺》記載,以盛酒的壺口作標的,在一定的距離間投矢,以投入多少計籌決勝負,負者罰酒。常在宴會上玩,以助酒興。據《舊唐書》卷16《穆宗紀》記載,給事中丁公著說:“前代名士,良辰宴聚,或清談賦詩投壺雅歌,以杯酌獻酬,不至於亂。”在酒席宴上,士大夫們飲酒、賦詩,還玩投壺這種遊戲。


    “不急,先把投壺的道具拿來了再說。”馮永業老神在在,顯然是對自己的投壺水平很有信心。


    趙琦心中冷笑,他確實是第一次玩這種遊戲,但誰讓他眼力好,投壺這種遊戲,對他來說是小兒科。


    “土撥鼠”把比賽的用具拿了過來,他用的瓶還是貫耳瓶,旁邊有對稱的兩隻中空的耳朵,口徑比中間的瓶口略小一些,可以把投壺用的箭矢投進兩耳。


    馮永業見道具都拿來了,說道:“咱們也別玩的太複雜,投壺距離兩米,四矢一局,分上下兩場,投中壺口得一籌,連中每次再加兩籌,比如我連中三次,加上每一次,一共十籌,貫耳算兩籌,連中貫耳每次再加三籌,雙耳算十籌,上半場平局或者誰輸就喝半斤二鍋頭,必然一幹而盡,之後等十分鍾再進行下半場,最後兩場的分數加起來定輸贏,行不行?”


    趙琦說道:“如果我能投中兩次雙耳呢?”


    “你要是連中兩次雙耳,我直接認輸!”馮永業哈哈笑了起來,沒拿趙琦這話當迴事。


    “行,那就開始吧。”趙琦微微一笑,便同意了。


    馮永業說:“猜拳輸的先來。”


    趙琦上前跟馮永業猜拳,馮永業猜拳輸了,他也不在意,拿上一根箭矢,對著瓶子擲了過去,叮當一聲響,箭矢正中瓶口掉進了瓶中。


    馮永業迴過頭,看著趙琦嘿嘿一笑:“中嘍!”


    趙琦不理他,拿著箭矢對著瓶口瞄準了一會,擲了過去,箭矢離壺口差之毫厘落到了外麵。


    馮永業嘻笑道:“看來你不行啊!”


    說著,他又拿起一根箭矢投了出去,又落入瓶中,他搖頭晃腦地說道:“我領先四籌嘍!”


    趙琦注意到一旁的潘昶眼神中帶著些許擔憂,朝他笑了笑,拿起了兩支箭矢。


    “喲,還想投雙耳?走都不會,就想跑……”


    馮永業嘲笑著趙琦,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見趙琦投出的兩支箭矢落進了左右兩邊貫耳,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馮永業臉色有些尷尬,此時的局麵,除非他也命中雙耳,連中兩次貫耳才能贏得上半局,從而避免喝酒,但他肯定沒有把握命中雙耳。


    “物麽的,是運氣好,還是玩我的!”馮永業心裏忍不住罵了起來。


    思來想去,馮永業覺得還是保守一些比較好,萬一因為太想贏,影響了發揮,那真是丟死人了。


    馮永業捏著一把汗,把最後兩支箭矢投進了瓶中,獲得了十籌,沒有丟人現眼,但心裏還是非常憋屈,自己這個玩投壺的老手,居然就這麽和趙琦打了個平局,想想都鬱悶


    趙琦懶的理他,把剛才瘦高個兒買迴來的,已經分好了的二鍋頭,一幹而盡。馮永業見趙琦都喝了,他也不能丟人,也跟著幹了這半斤酒。


    說起來,趙琦現在酒量不錯,正常一斤白酒並不會喝醉,不過像是這樣一幹而盡,他以前沒喝酒,知道這麽喝更容易醉,但想來自己是一斤多的量,偶爾試一下應該沒事,而且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退縮。


    等了十分鍾,趙琦感覺到酒勁上來了,不過問題不大,反而還覺得人興奮了一些。


    馮永業之所以提出這個規則,一來是覺得趙琦喝酒可能不行,二來他酒量大,哪怕平局或者輸了,他也不會受什麽影響,反而會發揮的更好,現在他注意到趙琦看起來沒事,心裏也稍稍感到詫異,看來自己的算盤又落空了。


    “今天不會輸吧!”馮永業忍不住這麽想了起來。


    趙琦看向馮永業:“猜拳定誰先投?”


    “當然了。”


    馮永業心道,這迴肯定贏,念頭剛剛閃過,就見自己出了石頭,趙琦出了剪刀,差點讓他笑出聲來,心頭剛剛蒙上的陰雲又消散了。


    正在高興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趙琦居然又拿出了兩根箭矢,還要投雙耳,心又提了起來,就見那兩支箭矢從趙琦手裏飛了出去,他心裏大喊:“不要中,不要中!”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箭矢準確無誤地進入了兩邊的貫耳中。


    趙琦朝馮永業笑了笑:“剛才怎麽說來著,我這可是連中了兩次雙耳。”


    馮永業愣了愣,馬上便清了清嗓門,說道:“上半場和下半揚可不能連著算的。”


    潘昶當即冷笑道:“你還真夠不要臉的!”


    “土撥鼠”心裏也對馮永業相當鄙夷,提出規則的是你,現在趙琦贏了又不認,敢情隻能你馮永業贏啊!


    趙琦似笑非笑地看著馮永業:“也行,那我再投一次,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說著,他不待馮永業開口,便拿起剩下兩支箭矢,瞄準了貫耳準備投出,正當他投出的時候,跟著馮永業一起來的那人突然大叫了一聲,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馮永業一愣,緊接著就是一喜,心裏更是大讚了一聲,但緊接著那兩支箭矢好像不受影響似的,落進了貫耳的孔中。


    見此情形,潘昶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緊接著冷冷地看著馮永業:“不愧是馮建德的兒子,陰著使得很溜啊!”


    馮永業羞的無地自容,迴頭就給了男子一巴掌,嗬斥道:“鬼叫個什麽!”


    “我剛才突然腿抽筋了!”男子捂著臉說道,內心十分委屈,心道,我這不是幫你嗎?


    “那要好好補補鈣了!”趙琦淡淡地說道,他剛才一直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馮永業他們,剛才那聲怪叫他也並不感到意外,因此才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馮永業聽了趙琦這話,覺得非常刺耳,他冷哼一聲,沒說什麽,轉身就走。


    把馮永業送走了,“土撥鼠”就對著瘦高個兒嗬斥道:“他怎麽會跟你一起來!”


    瘦高個兒一臉委屈地說:“我真不清楚啊,我是走到半路上,遇到的他。他當時就想看這件瓷器,我死活沒答應,然後他就跟著我一起過來了!”


    “土撥鼠”對著瘦高個兒揮了揮手:“行了,你先迴去吧!”


    瘦高個兒跟大家打了招唿,隨即匆匆就走了。


    潘昶喝著茶,說道:“我建議你應該要清理一下了。”


    “土撥鼠”撓著後腦勺:“是啊,有些人就是這樣,時間長了什麽鬼心思都冒出來了。”


    他們都注意到,那瘦高個兒說話時目光閃爍,很有可能是在說謊。


    趙琦指著菩薩像道:“這物件給個價吧。”


    “土撥鼠”一聽趙琦有購買的意向,心中暗喜,張口要了五千八百塊錢。


    潘昶在旁邊插話道:“品相不好,而且鏽蝕嚴重,你還真也開價!”


    “土撥鼠”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趙老師的眼光還用我說嗎?他看上的東西,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趙琦暗自搖了搖頭,這家夥還真有鼠的一麵,夠奸滑的,他又試著砍價,對方死咬著不放,他就答應了下來。


    “土撥鼠”頓時喜笑顏開,對著趙琦說:“咱們再談談這件永樂青花吧,今天浪費了你們不少時間,我給你們打個九五折。”


    潘昶可不吃他的這套,直言道:“別說什麽打折不打折的,給個實價!”


    然而,趙琦卻說道:“抱歉,這件瓷器你還是自個兒收著吧,我就不要了。”


    這句話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兩個人都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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