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邁著短短的腿,在走廊裏晃蕩。


    有人突然打開了門,光照了出來,南惜呆呆地抬頭,然後咧開一個無害的笑,興奮地伸手。


    “父親、抱!”


    南啟無奈地看著這個還沒有小腿高的小姑娘,彎腰把她抱起來。


    明明一個小時前就講完了故事把人塞進了被子裏,結果又醒了。


    “小家夥,這麽晚了還不睡。”南啟單手就能抱著她,另一隻手本來想敲敲頭,又舍不得,就改成了摸摸額頭。


    南惜乖巧地趴在父親肩上,眼睛滴溜溜地轉,“父親也不睡,我也不睡。”


    “我有工作要忙,你有工作嗎?”南啟抱著她進了房間。


    妻子迴了娘家,這段時間要他來帶孩子,實屬不易。


    南惜總是晚上能清醒很久,南啟擔心睡少了會對身體不好。


    “我沒有。”南惜很實誠,“但我想玩。”


    “想玩什麽?”南啟溫和地問。


    南惜咬著指尖,沒有想到要玩什麽。


    她隻是單純的睡不著而已。


    南啟也不指望她說出個什麽來,隻是問:“南惜的五歲生日要到了,今年有想要的禮物嗎?”


    南惜呆呆地問:“去年是什麽?”


    南啟哈哈大笑,抱著她走到書櫃旁,抽出了一本電子相冊,裏麵有數千張照片,都是給南惜照的。


    他按著時間找到了南惜四歲生日的照片,小姑娘那時候比現在還小,但看著肉嘟嘟的,站在桌子上也沒比生日蛋糕高了多少,腳邊放著一大堆禮物。


    南啟把照片給南惜看,“來,想想你的禮物是什麽?”


    南惜學著大人用手撐著胖胖的下巴,半晌,眼睛一亮,從衣服領口抽出一條鏈子。


    那是用稀有金屬做的一枚徽章,仿著南家家徽做的,是南惜很久以前就嚷嚷著要的。


    南啟擔心荊棘薔薇的邊緣過於鋒銳,特意做成了一個q版的替代品。


    “是這個!”南惜很開心,又把項鏈塞迴衣服裏。


    她的動作太大,撥動了相冊,劃出了好大一截。


    南啟把相冊又挪迴來,才看到那已經跳轉到了一張極為久遠的照片了,一時間有些沉默。


    小孩子心思細膩,南惜覺得父親的情緒和剛才不一樣了,於是也低著頭去看照片。


    那照片上有個人,正站在少年的南啟身邊,麵容和南啟一般無二,隻是眉宇間帶著衝動的戾氣。


    “這個姐姐是誰呀?”南惜沒見過她,奶聲奶氣地問。


    南啟沉默了很久,輕輕的說,“是你的姑姑呀。”


    南惜的小腦袋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父親的妹妹。


    她也很想有個妹妹當玩伴,但是父親是母親身體不是很好,不能再給她生一個妹妹了。


    雖然妹妹很可愛,但南惜更想要媽媽。


    她抱著父親的脖子問:“那為什麽姑姑不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呢?”


    南啟摸摸她的頭,溫和地說:“磨人精,你該睡覺了,夢裏或許會想到你的新禮物。”


    小孩子總是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南惜就忘了這個素未謀麵的姑姑了。


    數年後,她的父母戰死沙場,一時之間格林要塞群龍無首。


    那個時候的南惜已經被檢測出了強悍的精神力,未來大約也會是一位優秀的將軍,然而當時的她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長老們自然更願意南啟的孩子、一看就是一位優秀將軍的好苗子繼承家主之位,以後像南啟一樣成為一名將軍。但南惜的資曆擺在那裏,國家無法冒這麽大的險。


    南惜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也無能為力。


    將位隻是一方麵,家主之位也多為人垂涎。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南惜醒來後推開房門走到客廳,會看見一些陌生的人在房子裏高談闊論,指點江山,她在門邊臉色鐵青,但不被任何人放在眼裏。


    直到南鑰迴來了。


    那天南惜再一次看到幾個所謂的遠親,笑著說要替她“分擔責任”,眼裏的貪婪卻讓人反胃。


    正在這時,大門被打開了。


    南惜和遠親俱是一愣,想不出還有誰有這座古宅的進入許可。


    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正站在門口,智能管家的聲音迴蕩在整個房間,一字一字砸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歡迎迴家,南鑰小姐。”


    一個和南啟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正站在門口,歪著頭看著客廳裏的幾個人,表情是明晃晃的傲慢。


    “是誰讓你們進來的?”她的聲音很好聽,就像高級的絲絨一樣舒服又冰冷,讓身價不夠的人望而卻步,自行滾蛋,“管家!”


    最後兩個字語調猛然拔高,南家的管家從角落處走了出來,恭敬彎腰。


    管家這些日子也是十分的焦慮,但以他的身份,這些“遠親”說不定日後就是這裏的家主,他哪邊都不好得罪。


    管家當然可以辭職走人,但他不能留下小主人一個人在狼窩裏待著。


    那些人必然不會讓南惜平安長大的。


    “把他們,扔出去。”漂亮的嘴唇裏說出來的話並不是很動聽,不過在南惜和管家耳朵裏,如聞天籟。


    “你憑什麽?!”有人坐不住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南鑰,“你不過是個被趕出家門的喪家犬!......”


    後麵的話沒說完,因為南鑰已經閃到了他麵前,伸手扣在了他的臉上。


    指縫裏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南鑰笑了笑,反手按著那人的腦袋直接狠砸在了地板上。


    男人昏了過去,血液從身下流出來,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記。


    南鑰表情不變,朝管家伸出了那隻砸人的手,管家立刻會意,替她摘下了手套,準備丟掉了。


    “把這裏收拾幹淨。”南鑰低頭看了一眼地毯,頓了幾秒,“......地毯拿去洗幹淨了鋪好。”


    管家彎腰稱是,對著剩下的人露出官方的微笑,做出“請”的姿勢。


    那些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害怕南鑰真的把他們一個個拍瓜一樣拍成一排,忙不迭走了。


    管家去找人把地上的人抬出去治療,南鑰就掃視了周圍一圈,然後才看向南惜。


    容貌有八九分相似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南惜說:“我記得你,你是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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