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兩軍安排的住宿,百裏守約考慮的十分周到。


    兵營中南北向是過道,東西向是營房。


    從任何條件上講,西營房要好於東營房。


    而長城經常刮西北風,西麵有高大城牆阻擋,風灌不進來;但東麵沒有城牆,所以冷颼颼的。


    而且沒有給東營房棉被。


    現在的秦兵就算在營房裏,仍然抱著雙肩,凍得瑟瑟發抖。


    “媽的,冷死我們了!”一個秦兵氣急敗壞地罵道。


    “你快省省吧,至少比在屋子外麵受凍好多了。”另一個秦兵安慰說。


    “我聽說,漢軍他們又在西營房,又分了新被褥,哪像我們?”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周圍秦兵的不滿。


    “媽的,差別待遇,憑什麽?”


    不過他們抱怨也沒有用,根本沒有守衛軍管他們。


    凍得不行啊!連炕都是寒冷如堅冰。


    其中一個秦地軍官提議,不如咱們唱歌吧!


    他的想法立刻獲得了營房裏夥伴的讚成,起初隻是一個營房唱起來,後來歌聲傳遍,周圍的營房都唱了起來。


    從《車鄰》到《小戎》,從《黃鳥》到《終南》,一首首秦風歌謠傳遍了居庸關內外。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嬴政此時正在望著居庸關的月色,聽到這歌聲,也為之動容。


    他的身後,阿珂和高漸離也不禁潸然淚下。


    “真好聽啊!”妲己也望著月亮,心裏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柔情與愉悅。


    “贏雄前輩,都安排好了。”百裏守約走上前來,向嬴政稟報。


    嬴政衝他一笑,點了點頭,繼續看著遠方的月色。這時,想必她也應該到那裏了吧!


    嬴政還記得,他和花木蘭今晚有個約定。


    與此同時,西營房掀起了軒然大波。


    “靠!這他媽的擾民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還伊人,這幫孫子見過女人嗎?”


    “無衣同袍,兩人穿一條褲衩得了!”


    “一首接一首,沒完沒了了。”


    這時,漢軍長官集體找到了居庸關的長官修月參將,要求製止秦軍的擾民行為。修月立刻點頭,派出了軍隊前去管製。


    果然,歌聲瞬間停止。


    漢軍被侵擾了大半個晚上,終於合眼睡著了。棉被厚實暖和,更有助於做一個好夢,夢中說不定還能遇到女人呢!


    東營房,當秦兵看到守衛軍真刀真槍地闖了進來,每個人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每個人都拿著刀槍劍戟,步槍弓弩,還有幾個正在解褲腰帶。


    自從當了俘虜,人人都成了驚弓之鳥。


    “你們要幹什麽?”秦軍長官怒氣衝衝道。


    士可殺,不可辱。


    “分發物資!”修月麵容冷峻,揮手之下,秦兵一陣緊張,紛紛準備做最後的格鬥。


    但意想到的衝突沒有出現,反而守衛軍將自己的武器雙手呈了上來。


    這場景,就像是繳械投降。


    秦兵被這一動作嚇傻了,眾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接。可長城守衛軍沒那麽多耐心等他們,紛紛把東西靜靜地放在原地,走了出去,有幾個還提著褲子。


    “我們無法給你們提供軍需,隻能給你們提供軍火了。”走之前,修月參將丟下了這麽一句。


    要知道,居庸關大軍去救援紫荊關,帶走了全部的備用軍火,他們能給秦兵的,也隻有這五千人的裝備,包括褲腰帶。


    正當秦兵遲疑撿還是不撿的時候,一個身背長劍的男子走了進來。


    “弟兄們,你們受苦了!”這男子何其俊俏,目光灼灼掃視著眾人。


    唰!營房內士兵盡數跪倒。


    “大王!”其中一個秦兵,老淚縱橫地抬頭喊道。


    “噓!”嬴政伸出一根手指,抵到唇前。


    “你們失去的,寡人都可以幫你們奪迴,現在,眾將士聽令……”一係列的行動,被嬴政三言兩語說了出來。東西營房的格局一模一樣,他們想要找到對應的目標,輕而易舉。


    同時,阿珂和高漸離也在做一樣的事。


    ……


    是夜,五更,月黑風高,天還未亮。


    西營房同時被踹開了門。


    “舉起手來!”漢軍們睡眼惺忪,還未爬起便被揪出了被窩。


    “你們敢?”個別軍官剛想反抗,一把利劍便貼緊了他的脖子。他想不明白,守衛軍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諸侯援軍動手。


    當他們看清來者何人時,紛紛嚇出來一身冷汗。


    秦兵造反了!


    “滾出去!”


    秦兵本來就比漢兵多,立刻收繳了眾人的裝備武器,每個營房裏走出來二十多個赤條條的大漢。


    說是大漢,事實上這些人也不算什麽正規軍,劉邦派來押送的士兵,無非是實力最差的,就算上了戰場,也隻能當炮灰使用。


    麵對手持武器的秦兵,他們赤手空拳,毫無還手之力。


    這群人被聚集到關內正中心,被秦兵圍著站好。


    一天中什麽時候最冷,是半夜的時候,什麽時候第二冷,當然是淩晨天沒亮的時候。


    水蒸氣凝結成滴,貼在漢兵光溜溜的身子上,光腳踩的地麵必須捂熱了再移動,否則會扯下一層皮來。就連穿上漢兵衣服盔甲的秦兵,看到他們,也跟著打起了寒顫。


    “可惡,你們肯定是跟守衛軍一夥的!”漢兵長官恍然大悟,不然,他也想不出來,秦兵哪裏來的武器。


    “非也,非也!”這時,百裏守約掐準時機地出現在城頭。在他身後,還有一個毛頭小子玄策,戴著人皮麵具的高漸離和阿珂,以及蒙著麵紗的狐仙妲己。


    隻是不知,嬴政去哪了。


    東邊的天空,出現了一抹魚肚白。


    “今夜的衝突,是援軍內部的衝突,我長城守衛軍未曾偏袒任何一方。”百裏守約麵不改色說道。


    “那他們哪來的武器?”漢兵抗議道。


    “分發物資啊!本將軍不是也給你們發了棉被嗎?全都一視同仁。”百裏守約攤攤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哪有這樣的,武器和棉被能比嗎?”漢兵氣憤道。


    “是你們自己要的棉被,而且,也不願意把舊棉被給秦兵,”百裏守約壞壞一笑,“若非如此,他們會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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