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古樸的音樂響起,打斷了嬴政的迴憶。嬴政側頭看去,發現高漸離十指連撥,在彈奏著那催人淚下的千古之曲。


    秦聲傳情,情至深處,連嬴政也不禁哀歎一聲。


    曲終,人散。


    高漸離,送別阿珂的時候,心裏,該是何等的悲傷和絕望。


    明知不可為,而不得不為之。阿珂的心中,又是何等的淒涼。


    那事情已經很遠很遠了,但那日圖窮匕見的情景,他仍然曆曆在目。


    ……


    “是你?”秦王端坐在殿上,驚喜地看向下方,燕國使者的麵容。


    那杏臉桃腮,美眸中隱藏的憂傷,和微微抿起的小嘴,與少年時代一模一樣。那女扮男裝的衣服冠束,也與當時如出一轍。


    阿珂刻意地壓抑著自己的內心,麵無表情道:“燕國使臣荊軻,攜叛賊樊於期人頭,與燕之督亢地圖,拜見大王。”


    “將地圖呈上。”嬴政心念一動。


    趙高聽了秦王命令,正要去接地圖,隻聽嬴政大喝一聲。“慢著,讓她自己呈上來。”


    “這……”趙高思索再三,不敢有違,連忙退避。


    古往今來,從沒有外國使者會距離君王這麽近。


    當阿珂將地圖雙手奉到秦王麵前的時候,嬴政趁機抓住了她的秀手,看著她的眼睛。


    “你是來刺殺寡人的嗎?”他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語氣,小心說道。


    阿珂麵色如水,欲言又止。


    “大王,還是先看圖吧。”


    她推開了嬴政的手,盡管那大手給過她太多的溫暖與安慰。


    她纖指連動,用雙手的食指和拇指揪住裹繩的兩端,將其解開。


    隨後將畫軸擺在桌前最左端,彎腰低頭,秀發垂向一旁,素手撫上軸心,一幅千裏江山的畫卷,將要被緩緩攤開。


    不知為何,嬴政不由自主地按住了畫卷,碰到了阿珂白素的玉手。


    那小手,此時卻沒有絲毫溫度。


    四目相對,卻彼此相顧無言。


    嬴政收迴了他的手,那一瞬,是他最後悔的事。


    一幅畫卷被緩緩攤開,督亢之地,土地肥沃,河網密集,錯綜複雜,就像兩人的人生,彼此都漸行漸遠。


    嬴政真心希望,那幅人生畫卷永遠不要有盡頭,就這樣一直攤開就好。


    畫卷再美好,也有盡頭的時候。


    地圖的最後,一把淬毒的匕首,露了出來。


    此時的時間定格了,仿佛空氣都停止了流動。他和她就這樣對望著,誰也沒有動。


    一幅畫要展示那麽久,本來就不正常。


    “有刺客!”趙高離秦王最近,發現了匕首。


    “快挾持我!”嬴政低聲說道。並把手給了阿珂。


    慌亂中,阿珂抓住的,是他的衣袖,可用力一拽,衣袖卻被扯破了下來。


    “陛下快走!”趙高撲了過去,一把將嬴政推開。


    無奈,嬴政隻好裝作逃跑,阿珂在後麵追殺。


    這一幕,讓他們想起了小時候的追逐嬉戲。


    他刻意跑得很慢,好被她追上。


    可她也刻意跑得很慢,想這麽一直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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