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為為為什麽?”按理說隻會出現動物的遺骸,這忽然冒出來的骷顱頭把白頁塵嚇了一大跳。


    寧汐涼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那個被白頁塵扔翻的頭骸骨做禱告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是來探險的,迷路了。”又齜牙咧嘴不懷好意地嚇唬道,“要是我們出不去,也要變成白花花陰森森的骷顱頭呢!”


    “滾!”白頁塵恨不得馬上遠離寧汐涼,然而他剛往旁邊挪,樹林上空又傳來一陣躁動,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舉起火把向上照去,枝葉在劇烈抖動,一片片接近黑色的葉子旋轉著飄落,裹屍鳥啼鳴,張開骨翼,朝遠方飛去。


    同時,一道黑影從三人麵前一閃而逝,消失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當中。


    “跟上去。”寧汐涼看白頁塵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直接揪著他的衣服,幾乎是拖著他往前走。


    火光一點點探知前方的路,越來越濃的腐爛氣息,像是告知眾人,裹屍地血腥慘烈的屍堆將在眼前,風聲颯響,陰氣遍布各地。


    “好了好了!我自己走!”這附近的氣味和氣氛,讓白頁塵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前方忽然開闊的道路,樹木變得稀少,幽暗的篝火在遠方燃燒,嫋嫋煙霧,攜帶著不明不白的雜音。


    “一定是這兒了。”雲澤首先向那處走去。


    那是一塊麵積將近2公頃(200米*200米)的凹型穀地,堆積著成千上萬的屍骨遺骸,土地被染成深紅色,流著汩汩血水,陰風陣陣,上百隻裹屍鳥在上方盤旋叫喚。


    其中一堆屍骸上被點了火,黑煙滾動,旁邊有一個穿著布衣的男人在那堆屍體中拚命地翻覆著,他的腰上掛著一把殺豬刀,似乎是個屠戶,麵色蒼白,屍體都被挖光了,還在鍥而不舍地挖著泥土。


    “那是人?”白頁塵壓低聲音驚訝道。


    “也許呢。”寧汐涼裝神弄鬼般地說道,“你看他翻屍體玩泥巴多開心啊。”


    “這裏會藏著什麽,讓他這般拚命地找......”雲澤陷入沉思。


    裹屍地上盡是屍骸,沒了那些樹,漏出了天上煙雲,這一塊的天空,無光無雲,更為陰沉壓抑。


    幾隻進完食的裹屍鳥接連叼起那些屍體,捉弄般地,又將屍體扔下去,砸在屠戶旁邊,又滾進屠戶好不容易挖出的土地上方。


    屠戶卻不管不理,繼續挖著,那些裹屍鳥卻愈加張狂,竟將戲弄當做一場遊戲,接二連三地擾亂屠戶。


    “靠,看不下去了。”白頁塵雖對那位在屍堆裏挖坑的屠戶有所疑慮,卻也是忍不了裹屍鳥這般得寸進尺的行為。


    拔劍而出,朝天上那些裹屍鳥扔去,劍光唿嘯,裹屍鳥們一驚而散。


    “你的劍你的劍啊!”寧汐涼望著那擊散鳥群又掉進屍堆裏的劍,痛心疾首道,“那可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武器!”


    因為沒有靈力,喚不迴來,所以要想把劍拿迴,隻能自己去屍堆裏找。


    一想到這個,白頁塵就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見義勇為?


    “我去吧。”雲澤挽起了袖子,平淡道。


    那一身素雅白衣,若是在裹屍地裏走了一遭,那該慘成什麽樣子啊。


    “一起吧一起吧!”寧汐涼趕緊說道。


    “自己的劍自己找!”白頁塵也跟了上去,總不能因此丟了臉麵。


    “我的天!我要被熏暈了!”白頁塵捏著鼻子,在屍堆裏行走。


    剛剛劍掉下來的時候,砸到了堆在最上方的骨骸,沒想到這骸骨坐的這般不穩,掉下來,直接牽動下麵的屍骸,引起一係列連鎖效應,屍山坍塌,把劍也不知道壓到哪去了。


    三人翻覆了好久,才找到劍柄,被卡在骨骸堆中,白頁塵去拔的時候,費了老大力氣,劍柄卻紋絲不動。


    三人便忍著惡心,又將壓在旁邊的屍骸一具一具地移開。


    “我感覺我們和那個在那邊挖土的屠戶沒區別啊!”白頁塵忍到極限,恨不得馬上離開,翻到後來,居然翻到了底,劍身插進泥土裏麵,旁邊還有一隻長了屍斑的手!


    手的大半部分都埋在土裏,隻露出四根手指頭,還都是斷的!


    “啊——!”白頁塵被嚇到尖叫,踉踉蹌蹌地往後退。


    雲澤將劍拔了出來,又低頭看向那隻手,長了屍斑,但並沒有腐爛。


    那些斷掉的指頭,像是被壓斷的。


    “雲澤,這個,看起來是被壓死的。”寧汐涼道,她又看向那個還在挖土的屠戶,土地已經被挖了一個大坑,快能把他埋起來的那種,寧汐涼不禁想到,若是剛才沒有把那些裹屍鳥驚走,這個屠戶也要像這個手指的主人那樣,被成堆的屍體活活壓死。


    “嗯。”雲澤點頭,“那位屠戶似乎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一門心思在土裏找什麽,我們且去看看,究竟會是什麽東西。”


    三人走到屠戶身後,竟在屠戶挖出的坑裏見到一攤水,從土裏汩汩地冒出來,屠戶立即激動起啦,挖的越來越賣力,最後將頭埋進那灘水中。


    “他在幹什麽?”白頁塵詫異道。


    “喝水吧。”寧汐涼猜測道。


    “裹屍地裏的水能喝?!”白頁塵更為詫異。


    “怎麽就不能喝了,你要是被被困在這幾天幾夜,說不定也會像他這樣挖土喝水呢。”寧汐涼調侃道。


    “胡說什麽!我就算是渴死,也不會喝藏骸蔭裏的一滴水!”白頁塵鐵骨錚錚地發誓道。


    “不喝就不喝,還擴大不喝的範圍,嘖嘖。”寧汐涼搖了搖頭。


    那屠戶將頭埋進水中,大概過去了兩三分鍾,卻遲遲不抬頭,雲澤看著不對勁,便拍了拍那屠戶,屠戶的身體一歪,倒了過去。


    “啊?!喝水喝死了!”白頁塵大叫。


    “哪有,”寧汐涼檢查了下屠戶的心跳,“在水裏憋氣,昏死過去了。”


    “我的天,我們在這看了半天,就是看個瘋子在這自殺未遂?!”白頁塵心態崩潰,拔腿就要走。


    “喂喂喂!要走先把這個大叔也帶走啊!”寧汐涼喊道。


    “我和你一起搬!”雲澤也朝白頁塵喊道。


    白頁塵欲哭無淚,他怎麽總有一種被迫營業的感覺!


    於是便咬著牙,和雲澤一起講這個屠戶搬出了裹屍地。


    “重死了!喂,我們不可能要一直帶著他吧!”白頁塵抱怨道。


    雲澤道,“要是丟下不管,他可能會被猛獸吃掉。”


    “帶上他,你們若是碰到了猛獸,獨善其身尚且不可,怎麽顧得了他人的呢?”一陣妖嬈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眾多腳步聲,緩慢地,從容地,那些人從暗處現身,出現在三人麵前。


    一共五個人,三個男人,兩個女人,兩個帶著麵具,一個扮相妖嬈,一個光頭,一個撐著紙傘。


    “至少現在,我們不能放任任何一個人的生死。”雲澤答道。


    “那你可真是博愛地很啊。”紫衣笑道。


    “你們是好人嗎?”白頁塵向那幾人喊道。


    “好人?”老朽意味不明地迴答道,“我們不知何為好人,何為壞人,但知,我們不是一路人。”


    話末,白頁塵立刻警惕地握住劍柄。


    “不過,隻要你們不擋著我們的道,不管你們將我們當做好人,或是壞人,我們都可以帶你們離開這裏的。”紫衣笑道。


    “擋道?我們做了什麽嗎?”寧汐涼問。


    紫衣笑而不語,寧汐涼也不多問,說道:“那這個屠戶呢?”


    “留下。”老朽說道。


    三人都沉默了片刻。


    雲澤問道:“他是你們帶進來的?”


    “是也不是。”老朽迴答。


    “什麽是也不是?”白頁塵不耐煩道,“你就直說,你們是不是要殺他?”


    “並不是我們要殺他,”紫衣迴答道,“好了孩子們,已經說了,想活著出去,就別擋我們的道,就算顧不上你們自己,也要顧著那邊被犬齒蛇糾纏的夥伴們吧。”


    “什麽擋道不擋道的,路在你們腳下,腿長在你們自己身上,我們不讓你們走了嗎?!”白頁塵翻了個白眼。


    話末,那邊的光頭忽然將錘子砸進身旁的土地裏麵,砸了一個大坑,他渾身戾氣,像是下一秒就要衝上來廝殺。


    白頁塵慫了,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雲澤莞爾道,“對不起,我無法看著一個人死在我身前身後。”


    “加一!”寧汐涼舉起了雙手。


    “.......那我也!”白頁塵再次被迫和兩人保持意見一致。


    “孩子們,”紫衣冷笑道,“有些領域,一旦踏入,惹上麻煩,找不到破解之法,一輩子都要被困在裏麵。”


    “都擺明了和我們作對,還和他們囉嗦什麽呢?”紙傘將傘收起,變魔術一般地,又從合起的傘裏抽出了一把刀,他漏出森白的牙齒,像是在笑。


    “以多欺少。”幾乎不說話的小冷忽然低聲說道。


    “小冷,你可不能因為顧著親情,就忘記自己的使命了。”紫衣溫柔而笑,提醒之下卻是威脅之意。


    親情?這又是什麽梗?寧汐涼望了望雲澤和白頁塵,兩人也是一頭霧水。


    啊!難道這個屠戶是那個小冷的親戚嗎?


    “大義滅親?”白頁塵驚訝。


    “別跟他們囉嗦!”光頭性情暴躁得很,舉起錘子就向三人奔來,這氣力,恐怕是雲澤,寧汐涼,白頁塵三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吧!


    “發什麽呆?把人扛上!”寧汐涼道,“跑啊!”


    ......


    方才逃跑之際,傅氿音聽到林木之間呲溜的滑行聲,類似於蛇在枯枝間遊動,傅氿音立刻停下,仔細聽便可以發現,這條蛇身形龐大,正在躲避著什麽,所以刻意滑的很慢,降低自己發出的聲音。


    傅氿音迴頭看向身後正左右揮舞樹幹的熊,似乎就是那條蛇正在躲避之物。


    “氿音!”江謫木忽然撲過來,將傅氿音壓在地上,一條渾身漆黑磷甲的巨蟒從上方劃過,這是一條有著犬類牙齒的毒蛇,除了露在外麵的鉤型獠牙,其餘牙齒都有著強韌的咬合力。


    毒蛇沒有偷襲成功,暴露了位置又快速滑動躲進黑暗之中。


    吼——!吼——!


    熊聽到動靜,大聲吼叫,給毒蛇施加心理威壓。


    “那頭蛇一定會再找機會攻擊我們。”傅氿音從地上站起,朝著毒蛇消失的方向看去。


    “嗯。”江謫木點頭。


    傅氿音問道,“我沒見過那種蛇,謫木,你知道它是什麽品種嗎?”


    江謫木迴道:“犬齒蛇。”


    “好形象呀。”傅氿音笑道,“它的牙齒真的很像狗。”


    江謫木沉默,忽然拔出劍刃,一劍揮出,砍斷了高處樹幹上的枝幹,劍和枝幹一同落迴手中。謫木將枝幹仔細削刻了一下,做成木劍,遞給傅氿音,說道,“用用看。”


    接過木劍,傅氿音說:“這樣吧,我看那頭熊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不如我們找出那條蛇,搞出一點動靜,讓熊把它錘死,怎麽樣?”


    江謫木並不讚同,“犬齒蛇極為兇猛,我們現在靈力受到限製,這麽做太危險了。”


    “總比被那條蛇陰好吧。”傅氿音道,“謫木,你不是最討厭怯懦退縮的人嘛?”


    江謫木看著傅氿音,半晌,才答道:“我怕你......會受傷。”


    聽此,傅氿音臉色不太好,道,“喂,你怎麽總把我想的那麽弱,我雖然打不過你,但不等於廢物好吧!”


    傅氿音喜歡捉弄一切比他強的人,這些人總會給他一種自己要被別人保護的感覺,他討厭這種感覺。


    江謫木微愣,又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傅氿音又揚起笑容,沒正沒經地說道:“這樣吧,如果我比你先受傷,迴去之後我就陪你喝酒!多烈,都可以!”


    江謫木心下顫動,抿著唇,直直地望著麵前的少年,那般恣意爽朗,誓言坦蕩,決不食言的模樣,像極了那再也迴不去的時光歲月裏,一起舉杯暢飲的他。


    “決定好了嗎?”傅氿音握緊手中木劍,向前走了幾步,問道,“我好像看見它的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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