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妖離開的時候。


    並沒有驚動到陳諾,他走的靜悄悄的,無聲無息,除了門口的小童,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陳諾迴過神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問著站在一旁傻站著的小宇,他隻是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時候走的。


    陳諾歎了一口氣,果真,有些人問了也是白問,不對他不應該算是人,應該算是妖。


    “剛才你們在說什麽,那麽熱鬧,不如也說給我聽聽。”陳諾可以算是一心二用,雖然手裏頭在忙。但是也並沒有忽略掉他們,一些聲音還是聽得到的。


    小宇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她都全部聽到了嗎?那為什麽不揭穿他呢?放任他在這邊演戲。


    陳諾從容不迫地再次問了他一遍,“我問你話呢。怎麽?這是不打算迴答了?!”


    “小宇不敢。”他隔著陳諾有將近五米的距離,頭低的很低的地跪下石板上。莫名的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柔弱氣質。


    陳諾原本對他還沒有什麽想法,但是一看他這個動作,瞬間疑心四起,這個小宇怕不是她的人!不過也對,在這裏活了將近有千百年之久。沒有投靠一方勢力,根本不可能自保。


    周圍的光線很是明亮,神界日複一日,都是一如既往的白。不存在所謂的黑暗,魔界也是一樣,烏黑的壓抑人心。


    “你先起來吧,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這樣子是做什麽?未免也太過難看了點。”陳諾借用風的力量,把他單手托起來,放到了水裏麵。


    叛變的難道隻有一個人嗎?


    陳諾把目光轉向了門口的小童,他也會是其中之一嗎?


    “門口的那個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呢?人總該有名字吧?”陳諾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宮殿裏麵。


    不消一刻,小童飛快的溜進來,目光眷戀的看著陳諾,自行慚愧般的慢慢低下了頭,“大人,您是忘記我的名字了嗎?不要緊,我現在告訴您也是一樣的。您曾經給我取名字叫做小明。”


    陳諾手指捏著椅子,露出懷疑人生的小眼神=。=


    前世還真是跟她一樣,都是取名廢呢。果然無論轉世多少迴,某些刻在骨子裏麵的都改變不了。


    不過這名字聽起來真的……一言難盡。


    “你以後就換一個名字了,我想好了,你以後就叫殊異。”陳諾看著低著頭,幾乎都要快趴在地上的童子說。


    “謝謝大人給的新名字。”他抬起頭,眼睛閃亮亮的看著陳諾。


    “行了,沒事的話就下去吧。”


    “嗯。”


    ……


    “小宇,你在我這裏有有幾年了?”陳諾手裏麵拿著一個小小的贔屭,這個小石像還是以前別人所送,可是那個人卻不在了。


    “在這裏有好久好久了,在您身邊陪伴的話也就目前這段時間。之前您在的時候,我的靈識還沒有在天地之間誕生。”


    這一點陳諾倒是有印象,那個時候友人送來一個小小的金魚,蠢兮兮的,聽說還是從下界撈迴來的,看他擱淺在岸邊快死不活的有點可憐。


    友人搭了一把手,卻不知道往哪裏放,畢竟眾神都沒有吃東西,喂魚的習慣。


    轉頭路過的時候,就想到了陳諾,整個神界就隻有她會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在自己的宮殿裏麵養上百個家畜。


    並且每天定點投喂。


    那麽養一條魚也並不是什麽難事吧。


    陳諾迴憶起這件事,感覺有一些久遠。似乎連那些人的樣子都已經模糊了。


    “大人,你還好吧?”小宇在水麵吐著泡泡問。


    “嗯,我沒有事。”陳諾低著頭,又用毫筆揮舞了一串串的位麵碎片。


    那些失信或者守諾的過往,全部一一的展現在她的眼前。


    花妖為了報恩,在某一日,對著天空,對著自己承諾。將來一定要將每天為她施水的書生,送上宰相的位置。


    她做到了,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皇帝昏庸,第一年水災,書生前去趕考,被大水衝走,困在一個毫無人煙的孤島上。


    花妖去為他送去了食物和竹伐,並且用了別人的容貌,隱姓埋名。


    第二年蝗蟲來襲,全國遍地的糧草都為蝗蟲們吃空,吏部雖然發得起響銀,但是書生根本就買不起街上糧鋪的糧食。


    花妖去采了許許多多的野果,甚至還有一些是靈果給書生食用。


    第三年,天降大旱,國內的百姓死了將近一半,就連書生也是麵黃肌瘦,除了皇帝和一些富商,每天腦滿腸肥的吃著好東西,其餘人民無一不都是挨餓。


    花妖本來沒有到開花結果的時候,她強迫自己將滿城的桃花盡開,不出一個月結滿豐碩的果實。


    她也因此失去了將近百年的修為。


    第四年隕石襲擊,砸傷了無數的人,書生本來應該也在其中,但是花妖在隕石襲擊的時候,把書生撲倒在自己身下。


    書生免於一難,花妖因此破相。


    第五年水災,各地瘟疫四起,許多的加畜都吃不得。書生連續兩個月沒吃肉,嘴巴淡的沒有味道。好不容易在街上偷偷摸摸的買了一塊豬肉,煮完之後第二天臉上生了天花,然後感染了瘟疫。


    花妖將自身的精氣全部都輸送給書生,書生不過兩天的時間好轉起來。花妖因此容貌變得垂垂老矣。


    第六年,月蝕。書生官位一升再升,迎娶了花妖易容之後長得一模一樣的公主。


    同年,書生老院前的桃花樹枯謝,幹死。花妖的靈魂消散在天地間。


    陳諾本來想給她點祝福,但是拿起手中的筆,揮了揮,無從下手。


    連靈魂都沒有,轉世也無。究竟要怎麽祝福啊?真的是令人頭疼。


    就在陳諾即將把筆放下的時候,看到公主肚子裏麵有一絲殘魂,那是花妖的是一魂。


    有了。


    “願你來生精通三書五經,身邊王孫公子長伴,有藍顏,好友,愛侶,有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四世同堂,享受無盡的歡喜。”


    陳諾的眼角帶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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