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自知,她和徐映寒青梅竹馬的感情,在穆世瀾入門之後,完全被破壞了。她不甘心,她想要爭取徐映寒的心。孟玉兒還在門派時,她本以為利用孟玉兒之手,能夠打壓穆世瀾,卻不料穆世瀾脫險而迴。之後孟玉兒被人拿住把柄,事情不但沒有成功,孟玉兒反倒因此被逐出門派,而她也因裝病騙他,被他冷落了足足三年。


    但在謝雨麵前,她從來不曾說過徐映寒對她的冷落,就是為了使謝雨相信,他們的感情依舊和睦。至於門派那些“穆世瀾才是徐映寒的意中人”之類的傳聞,謝婉借此對謝雨哭訴,說那是穆世瀾橫刀奪愛,對外造謠,為的是破壞她和徐映寒的感情,謝雨為了安撫謝婉,就答應盡快和雲若依商量兩家結親的事。


    她承認,定親的提議是她促成的。可就算他不願意,也不能這樣直白地拒絕她,絲毫不念往日情分,他實在太無情。


    謝婉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在一瞬間,她的心涼了。


    她仰頭冷笑,“誰說我要和你定親的?那不過是我娘的願望,她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


    徐映寒淡淡道:“那最好不過。”又道,“我也不必再找你娘迴話了。”


    一副迫不及待的傲然語氣。


    謝婉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徐映寒轉身,大步離去。


    她終是忍不住,在他身後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真的是因為穆世瀾嗎?”難道他們一起在雲渺峰修煉成長的美好日子,都是過眼雲煙,再也迴不去了?


    徐映寒稍稍頓住腳步。


    他的沉默,已經給了她答案。


    謝婉心如針紮,目光望著他負在身後的左臂,一字字道:“她到底哪裏比我好。值得你為她那樣付出?”


    她從周夢凡那裏打聽到,穆世瀾在流泉洞受傷,徐映寒竟然割腕放血足足七日為她治傷。在他的左臂一定留下了一條醜陋的傷疤。從小到大,徐映寒在雲渺峰的地位何其尊貴。父母都是雲渺峰德高望重的掌事,從無人敢傷他一根手指,他卻竟然為一個後來之人傷害自己,叫她情何以堪?


    徐映寒轉過身來,謝婉從未覺得他的眼睛這樣幽深,深得讓人遍體生寒,隻聽他緩緩道:“你與她沒有可比性。”


    一句話扼殺了她殘存的希望。


    謝婉踉蹌後退。淚水奪眶而出。


    她用盡力氣,嘶聲道:“徐映寒,你夠狠。你等著,我不會放過她的。”


    徐映寒幾步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你敢傷她試試。”


    他的眼睛張開,很大很黑,眼神像要把人生吞活剝。


    謝婉沒有動作,任由他扼住她的咽喉。


    她笑得流淚,“就這樣死在你手上。不是比看著你和她在一起,來得痛快?怎麽還不動手?你還會不舍麽?”


    徐映寒鬆開手,任由謝婉往後跌出去。


    他背轉身不再看她,“三年前,我已和你絕交。以後。你我也再無可能。”


    他是一定要得到穆世瀾的,既然注定他和謝婉今生無緣,那麽就讓她徹底忘了他,就當從未認識他,從未愛過他。


    他本就是一個無情之人,不值得她如此傾心。


    這一次,徐映寒走得很決絕,任憑謝婉在身後放聲痛哭,他的白鷺翩然飛去,毫不留戀。


    半年很短,轉眼就過去了。


    穆世瀾順利除去了心魔,又借用丹藥之力,讓根基暫時穩固下來。丹田內的異狀並未消失,她知道還得盡快服用降寒丹。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把四季常穿的衣物都打包裝起來,全部放進手鐲空間裏。然後,穆世瀾又進到空間,把裏麵所有的物品打散,分類放進不同的小型儲物袋。


    如今,她已經是築基期修士了,很少再用到低階法器,就把所有法器連同其他不常用的物品裝一個袋。幾件奪來的法寶和符籙符寶、常用的丹藥放一個袋子,衣物、帳篷、雨傘等用具放一個袋子,靈草靈果仍是按原來的分類收好。


    足足忙碌了兩天,空間終於變得井井有條,穆世瀾甚為滿意。如今兩隻影子獸在封夜的調教下,很通人性,看主人忙進忙出地收拾東西,就知道主人要出遠門了,它們都知趣地沒來妨礙她的工作。


    封夜仍是每日在井中修煉,天然聚靈陣能夠吸取藥田裏產生的靈氣,對他的修煉很有幫助。不過,他每次受傷都需要大量補元丹,這次出門也需要準備一些才夠用。


    穆世瀾正犯難沒空煉丹,封夜指著兩隻影子獸說:“有空我教它們煉丹好了。”


    穆世瀾覺得不可思議:“你也太高估它們的能力了吧?沒有神識控製火焰,影子獸如何煉丹?”


    封夜早就考慮到了,“我來掌控火焰,其他的事,讓它們做。”


    如今她忙著修煉,很少和萬小魚聯絡,自然沒時間處理空間出產的藥材。大量的藥材若是拿出去賣,容易引人注意,也不劃算,畢竟她手上的這些藥材質量都比市麵上的要好幾倍,若不拿來煉丹,實在是可惜了。封夜出的這個點子,簡直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穆世瀾當即去找了些煉丹的書籍來,全部放到空間裏,讓封夜抽空看看。當然,煉丹需要用到丹爐和地火,她的小金爐可以直接派上用場,至於地火也好解決,她去跳蚤市場直接買了三百張地火符,夠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封夜,以後煉丹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穆世瀾對封夜說完,還不忘趁機敲打兩隻影子獸,讓他們不許偷懶,要聽封夜的話。


    “吼吼吼。”厚厚拍打著胸脯,趕快表決心,扭扭在一旁拍手附和。


    此去萬雪嶺不知何時能迴來,穆世瀾就分別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穆世楓,把最近的情況都匯報了一番,花十塊下品靈石請執事堂的師兄傳去紫霄派,另一封信讓薑小花轉交給曾兆書。那小子為了救自己,也算盡心盡力,她這一走要是不打聲招唿,也忒不厚道了,就留個言給個交代。


    得知她要外出,薑小花倒也不吃驚,把給曾兆書的信揣進懷裏,笑道:“小師妹放心地走吧。等曾師弟出關了,我會好好地跟他解釋的。”


    看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穆世瀾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她也知道,這個烏龍師姐要是真想整人,攔著也沒用,就笑道,“那就有勞薑師姐了。那封信一定要交到他本人手上。”


    薑小花揮手:“沒問題。”


    穆世瀾剛走出沒幾步,身後薑小花的手就探向了那封信,她立刻轉身笑道,“對了,薑師姐,為免那信被人偷看,我在封口處下了一個禁術。若曾兆書無從下手,麻煩薑師姐轉告一聲,就說那禁術出自穆府,他就懂了。”


    薑小花嘴角抽動了一下:“嗯,知道了。我會轉告他的。”


    在穆世瀾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後,薑小花迫不及待地翻出信封,搗鼓了半天,就是沒能解開封口處的禁術。她嘴上嘀咕,“到底寫的什麽嘛!搞得這麽神秘,害我想看都看不了。”這是穆世瀾寫給曾兆書的密信,她寧願當一迴小人,也要看一眼才甘心。可惜穆師妹也很狡猾,偏不讓她得逞。薑小花就恨恨地想,走著瞧,我總有辦法知道信裏寫了什麽。


    穆世瀾又去拜別師父,告訴他心魔已除,接下來就去萬雪嶺了。


    徐宜真叮囑了她幾句後,道:“萬雪嶺是魏國和大齊交界之地,常有兩國的修仙者在那裏爭奪地盤。你此去路途兇險,為師不放心,派一人和你同去,正好我也有一事要他去調查,你們剛好做個伴。”


    “多謝師父。”穆世瀾點了點頭,奇道,“不知那人是誰?”


    徐宜真麵上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你到臨雲閣外的廣場等著,我這就通知他過去找你。到時你就知道了。”


    看到一襲紫袍的徐映寒翩然飛來,穆世瀾有些欲哭無淚。


    師父方才為何賣關子?難道師父看出什麽來了,故意試探什麽?穆世瀾就朝身後的臨雲閣掃了一眼,果然頂樓的窗口處有道人影,讓她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不愧是父子,心思都難以捉摸。經過流泉洞一事,穆世瀾實在是懼怕徐映寒的那套虛與委蛇,但師命難違,既然師父說有事派徐映寒一起去,她也不好駁師父的麵子,隻得硬著頭皮認了。


    離開飄渺峰的山門,二人一同往萬雪嶺的方向趕路。


    一路上,穆世瀾很少主動說話,徐映寒能感覺到她的疏離,但他並未放在心上,他相信金石所致精誠為開,總有一日,他會打動穆師妹的心。


    落雲第四峰。


    皓寧剛從臨雲閣迴來,聽徐宜真說,他兒子和穆世瀾有事下山去了,他旁敲側擊地套出了消息,立刻趕迴洞府。皓寧思考了片刻,對著上方密閉的洞室打了個法訣,一道聲音透過洞壁彈進了曾兆書的耳中:“小子,再不出關,你家小七就被人拐跑了。”


    曾兆書輕輕吐出一口氣,黑白分明的眼睛完全睜開了。


    他一骨碌從蒲團上爬起,抓了解陣牌就把洞室的門劃開,縱身飄到皓寧的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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