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手了客座醫師這份差事,穆世瀾在雲渺峰單調的生活總算有了幾分色彩。


    一周去行雲醫館坐診兩次,一個月下來,穆世瀾在給修士治療方麵的經驗增長了不少,對拾雲鎮的風土人情也漸漸熟悉起來。


    當然,來往行雲醫館的修士人多口雜,為了避免暴露雲渺峰的絕學,穆世瀾在給傷患治療時,並沒有用到《不滅之一》裏的醫技,基本上都是在吃前世的老本。幸好未曾碰到棘手的病患,一直還算遊刃有餘。


    出於擔心,徐映寒在穆世瀾不坐診的時候,親自來行雲醫館拜訪謝館長。


    他身為師兄,關心穆師妹在醫館裏辦差是否順利,醫術是否精湛,有無給醫館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等等,他的舉動在謝館長看來,倒也合情合理,就如實相告了關於穆世瀾的一些實情。自她坐診以後,之前因為前任師兄的離開給醫館造成的損失,如今不但都填補上了,她還給醫館的發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穆世瀾前世就擅長治療風濕疾患,而開始修仙之後,她能很好地把靈力和針灸結合起來,因修士與凡人體質不同,她在治療過程中慢慢摸索了一套新的方法,不少患有頑固風濕的修士經她治療一段時日後,病情果然有了好轉。


    穆世瀾的名字一傳十,十傳百,引得十裏八方的凡人百姓們也慕名而來,每迴她坐診時,行雲醫館的生意就格外火爆。原先說好一周坐診兩次,後來改為三次,六個小時改為八個小時。薪水也提高了一倍。


    穆世瀾如今在拾雲鎮都小有名氣了,謝韜說到她時,也與有榮焉地讚不絕口。徐映寒就問了些行醫的具體細節,還問謝韜她可曾使用什麽醫技,謝韜卻搖頭,說穆世瀾行醫至今都是用的純中醫手法,不曾看她把醫術和仙法結合起來治病。


    徐映寒也就暫時放下心來。但每隔幾日。他還是會發一道傳信符,例行地問一問穆世瀾的情況,謝韜一開始不曾放在心上,次數多了也覺得有點蹊蹺。


    謝韜知道徐映寒和謝婉是青梅竹馬,兩人都是在雲渺峰一起長大的,謝雨和徐映寒的母親雲若依關係十分要好,可以說兩家將來有望喜結連理。他身為舅舅自然樂見其成,但這徐映寒最近怎麽如此關心穆世瀾?謝韜忍了一段時日,最終還是沒忍住。就在謝雨麵前提醒了幾句。


    雲渺峰幾乎所有的掌事或多或少地都聽說過穆世瀾的事跡,內門考試雙第一,如今又是行雲醫館的客座醫師,別的新弟子連書本知識都沒吃透,她一個小姑娘居然已經獨立行醫了,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謝雨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對穆世瀾的能力很是欣賞,但私心裏仍是覺得女兒謝婉才是最優秀的,她到底愛護謝婉。當即就把徐映寒對穆世瀾格外關心的事轉告謝婉,讓她對徐映寒上點心。


    “娘,你放心,我不會讓穆世瀾得意太久的。”謝婉如是說道。


    “穆世瀾到底是新來的,就算你徐師兄對她另眼相看,也未必就存了別樣的心思。我也隻是提醒你,讓你平日多關心你徐師兄,他自然就沒空理會他的師妹,可沒有叫你去害穆世瀾。同門之間,要和睦相處。”謝雨皺眉說道。


    母親就是膽小善良。難怪這麽多年她和岑威師伯之間毫無進展。謝婉嘴上乖巧地道:“娘,瞧您說的,好像我要把她怎麽著似的。就憑她一個新來的。難道還真能搶走徐師兄不成?女兒這點自信都沒有,如何配得上徐師兄?”


    謝雨嗔道:“就你會說,也不害臊。”


    謝婉臉上一紅:“人家本來沒想那麽多,還不都是您提起來的。”


    謝雨笑道:“好了好了,是娘錯了不成?娘隻希望你將來有個好歸宿,不要像我這樣,一輩子都活在孤獨中。”又道,“修仙界到底是以男人為重的,女兒家就算再有修煉天分,除非是心性堅韌之輩,能夠一心隻求大道,否則都逃不過嫁人的命。若嫁的好,一輩子也就值了。”


    謝婉靠在她的身上,輕聲喚道:“娘……不如我代您去找岑師伯。”


    謝雨輕輕打了她一下:“胡說。這種事你想都不要想,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娘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你別瞎操心。”


    謝婉低低“哦”了一聲,心頭沒來由得一顫。


    若徐映寒喜歡上了穆世瀾,他執意不要她,她將來是不是也會落得和娘一樣的命運,孤獨一生?


    不,她絕不能讓穆世瀾得逞。


    謝婉的手指一分分握緊。


    等到孟玉兒再來找她時,謝婉也不在意會丟麵子,直接把徐映寒關心穆世瀾行醫的事情說了,孟玉兒就道:“謝師姐,你再耐心地等幾日,穆世瀾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謝婉本來就是想敲打孟玉兒的,聞言點頭:“嗯,那你行事當心點,別落人把柄。”


    孟玉兒輕笑:“怎麽會,我沒那麽傻,當然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算以後有人查起來,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這些日子,她每隔幾日,就外出找一個隱蔽的山穀,將穆世瀾在行雲醫館坐診的消息用傳信符發出去,把她的醫術傳的神乎其神,而目的地就是百裏之外的“散修穀”。她費了不少功夫才從鄰近的村莊裏打聽到,“散修穀”顧名思義,是一些沒能進入門派、隻能靠自己打拚的修士,裏麵魚龍混雜,少數修士是一心求道的,多數修士自知築基無望,漸漸往邪路上走,隻要有人出高價靈石或珍稀靈草、靈藥,他們就願意替人賣命。


    一開始孟玉兒本打算雇傭幾個散修來醫館鬧場,後來覺得實在太冒險,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又花了些靈石,打聽到一個重要的線索,散修穀不是無人管理的,有“四大惡修”是這些散修們的頭目。這四人雖身有殘疾,卻有著堅韌不拔的意誌,修為都衝到了築基期,在穀中深受散修們追捧。四大惡修多年來一直都在四處尋訪名醫,想在結丹之前治好殘疾,盡管希望渺茫,他們也不曾放棄過,隻要聽說哪裏有靈丹妙藥,就會不遺餘力地去尋找。


    一旦四大惡修聽說了穆世瀾醫術高超,必定親自找上門來,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就看穆世瀾的運氣如何了。


    孟玉兒無比肯定的是,穆世瀾本事再大,難道還能治好天生殘疾?


    因曾兆書並非醫館的夥計,他來的次數多了,館長都認得他了,見他每迴都幫穆世瀾打下手,連報酬也不曾提過,謝韜就主動找到曾兆書,問他可願意入館當夥計,曾兆書笑著拒絕了,隻說他是心甘情願來幫忙的,叫館長不必在意。館長越發覺得過意不去,索性調了一個叫阿常的夥計給穆世瀾,若曾兆書有事不能來,也好有個人可以替班。


    穆世瀾每次坐診時,身邊就有了曾兆書和阿常兩個打下手的,別的醫師都沒她這種待遇,就對穆世瀾又佩服又羨慕。曾兆書雖不喜阿常在旁邊礙手礙腳的,但不得不承認,阿常卻是能幫到不少忙,至少若遇到那種修為比較高的修士,曾兆書不屑於討好巴結,阿常就充分發揮了狗腿的作用,給人端茶倒水地伺候,給曾兆書省了不少事。


    開春後,曾兆書忙著學煉器,見穆世瀾的差事已經走入正軌,阿常一個人都能應付那些輔助工作,曾兆書慢慢地就懈怠了,有時隻給穆世瀾發了個傳信符就直接不來了。穆世瀾知道他的性子,讓一個懶散的人按時上班相當於坐牢,就由著他去了,自己仍是按部就班地上課修煉,課餘當好客座醫師。


    到了三月份,醫館的生意忙起來。阿常有時被支走去病床幫忙了,穆世瀾隻得自己全程動手,登記、號脈、看病、寫方子、處理突發情況等等,忙起來時,才發現有人打下手真幸福。也不知曾兆書最近忙著煉製什麽秘密武器,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來幫忙了。


    這一日下午,穆世瀾剛坐下來,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


    醫館生意好,院子裏經常鬧哄哄的,穆世瀾也就沒當一迴事,照往常一樣,清理桌麵,疊好病曆簿子,研磨,準備接待今天的病人。卻聽到門砰地一聲,被一股大力從外麵震開,同時還有四股強勁的威壓蓋頂而來。


    是誰這麽大爺?


    穆世瀾皺眉看了過去,就見四道影子一閃而入,身法極快,根本不容她仔細打量,四人已經把她圍在了中央。


    四人進門之後,直接把門帶上了。


    其中一個左眼蒙著黑布的男子把手中的法杖一掄,一道弧形光罩壓在門上,直接讓那些試圖就診的修士全都被堵在了門外,另外一個穿白衣的男子飛快掐訣,在屋子四周及門口插了陣旗,手法熟練地布下了禁製。


    這時,一個瘸了右腿的男子把手中的拐杖往地上敲了敲,他旁邊站著一個穿紅衣、紅唇鮮豔的女子就往前走了一步,她直接坐在了穆世瀾麵前的桌子上,把她從頭細細打量了一番,嘖嘖笑道:“哎呦,瞧這細皮嫩肉的,年輕就是讓人嫉妒。大哥,傳聞果然不假,這個醫師果然是個丫頭,沒想到小小年紀,就出來行醫坐診了。咱們四個果然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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