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瀾將黑色鬥篷往後掀了掀,不容分說地拉住阿蟬的手:“別說話,跟我走!”


    迴到住處,阿蟬猶自驚魂不定,方才到底是誰解了她的穴?又是誰阻止她跳井?這麽晚了七姑娘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倘若不是七姑娘,此刻她已經死了吧?


    滿臉疑問又後怕的表情全寫在臉上,穆世瀾自是不會同阿蟬解釋什麽,隻倒了一杯水,遞過去道:“喝杯水,壓壓驚吧。”


    過了半晌,等阿蟬情緒平穩了些,穆世瀾開口道:“眼下能救你爹的,隻有你自己。我也不同你廢話了,你老實說吧,今晚三少爺找你做什麽?他對你打的是什麽主意?你若再隱瞞,我可不管你的死活了。”


    “七姑娘,您別生氣!奴婢……奴婢跟您說就是……”經曆了方才一場驚險,阿蟬也無所顧忌了,當下便將自己是純陰之體,被三少爺發現之後,屢次要將她帶走,卻遭到爹反對的事情都說了,末了又道,“七姑娘,我爹是有苦衷的!他一定是被三少爺威脅了,所以才會去偷那大凝丹,求您為奴婢做主啊!”


    查了半天,原來阿蟬才是關鍵,這丫頭居然是罕見的純陰之體。


    穆世瀾在書中看到過相關的記載,這種體質的女子可通過雙修,幫助男子提升修為,甚至還能幫助男修突破築基、結丹瓶頸,幾乎都難逃被男子當做爐鼎的命運。


    更讓她意外的是,偷取大凝丹的幕後之人,居然是三哥。


    這個三哥還真是無恥兼敗家,竟然威脅人偷自家的東西,若是讓二老爺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氣歪他的鼻子。


    “七姑娘,眼下奴婢該怎麽辦啊?!”阿蟬手足無措地道。


    三哥能瞞著二房做這些事,還不曾被抓到把柄,可見很有幾分手段。若僅憑阿蟬一麵之詞,隻怕很難讓眾人相信,不如幹脆來個甕中捉鱉,讓三哥的醜事自己現形。


    穆世瀾立刻有了主意,柔聲道:“阿蟬,你別怕。今晚你先迴去。三少爺不是說要帶你走麽?明天一早,你先順著他的意思,到時候……”如此一說,阿蟬總算安心地去睡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阿蟬果然被二房逐出了穆府。


    在一名身手不錯的小廝親自護送下,阿蟬跟著牙婆出了府,準備去往新的主人家。


    走到半路,牙婆說去上茅房,卻再也沒有迴來。隨後小廝便帶著阿蟬,往另一條小路上走,這條路通往前方一個山穀。


    約莫走了大半日,才走到山穀口。眼見天色擦黑,小廝尋到一處破廟,便在這裏落腳。


    趁著阿蟬不注意,小廝飛快點了阿蟬的穴,令她動彈不得,阿蟬故作驚恐地喊了幾迴,小廝也懶得理會,隻用一副無奈的語氣對她道:“阿蟬,你也是下人,明白咱們做下人的苦。三少爺的話,我敢不聽嗎?你乖乖在這裏等著,一會兒三少爺自會帶你走。從此跟著三少爺,不會虧了你的!”嘿嘿笑了兩聲,小廝完成了任務,轉眼離開了破廟。


    破廟建在一座山坡上,不久,便有三道人影梭梭飛來,停在了山坡後,身形猶如鬼魅,內中有人施法將三人的氣息斂去,若不是神識極高之人,很難察覺他們的存在。


    入夜,破廟的門被一陣冷風吹開,一道人影閃身而入。


    看清了來人正是三少爺,盡管事先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阿蟬還是嚇得尖叫,但很快,就被穆世榮一巴掌打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過,那一聲尖叫,適時地提醒了山坡後的人,目標出現了。


    “你個小賤人,再喊我要了你的命!”穆世榮扛起阿蟬,匆匆奔出了破廟。他從儲物袋裏摸出兩張“神行符”,往兩人身上一拍,捏了個訣,剛要往山路上疾奔,卻猛不丁聽見前方一聲怒喝:“老三,你幹什麽?!”


    聽聲音竟是二哥穆世泰,嚇得他立刻往後退,卻因那“神行符”已經發動,收勢不及,一連打了數個趔趄,還未等他站穩,一道金黃色的光芒便當頭籠罩而下,不知二哥使了什麽厲害的招,竟將他定在了原地。


    “二……二哥,你怎麽來了?”穆世榮試圖掙脫那金光罩的束縛,掙紮了一番,卻是徒勞,隻得咬牙問道。


    “你眼裏還有二哥,還有家族嗎?想不到,你居然做下這等醜事!還不給我把人放開。”穆世泰說著,上前一步,手腕一翻,便破開那金光罩,輕輕鬆鬆將阿蟬拉了出來。穆世榮一雙眼幽幽地望著他,什麽話也不敢說了。


    這時,山坡後蟄伏的另外兩人也都走了出來。


    “曾伯,這下你相信了吧?”


    穆世瀾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無限地放大。


    在她說出這句話時,曾伯臉上的肌肉不可抑製地顫了顫,平靜地道:“迴去等家主審問吧。”根本看也不看穆三少爺,仿佛對這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看到穆世瀾出現,穆世榮終於明白了什麽。


    是她,一定是她提前設好了埋伏,他居然中了她的圈套!


    “三哥,對不住了。”穆世瀾知道自己笑得很假,不過這種時候,除了笑,似乎也沒別的表情了。


    眼下隻要是能打壓二房氣焰的事,她都樂此不疲。


    穆世榮望著她,眼神仿佛在說:“老七,敢壞我的事,你等著。”


    迴到穆府,有家主親自審問,穆世榮又被抓了個現行,不久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招了。原來果然如阿蟬所說,他威脅啞奴,倘若不幫他在藥園裏偷取大凝丹,便要收了阿蟬為爐鼎,啞奴這才鋌而走險,為救女兒去當小偷。此前,啞奴也沒少替他辦事,但這一次不同,穆世榮打算在得到大凝丹後,帶走阿蟬,從此再也不迴家門。誰料事情根本不按他想象的發展。


    真相水落石出,引得穆家上下咋舌不已。三少爺不在淩雲劍派裏好好修煉,怎麽盡動些歪心思,壞主意都打到家裏來了?


    連一向與三少爺最為親近的穆世敏,在聽說了這件事後,也一反往常地沒好意思來湊熱鬧,隻躲在房裏裝病不出。


    穆世榮被認定心術不正,按家規將受到懲罰,同時家主決定,讓他退出淩雲劍派,迴到家族,從此不得再修仙。至於啞奴被貶為藥奴,阿蟬則繼續在煉丹房裏做事。


    “世榮,你可知錯?”從東院迴來後,穆嵐石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望著兒子問道。


    “爹,你也認為我錯了嗎?”穆世榮冷笑,“從小你就嫌我的資質差,什麽好東西都不肯給我用,就怕我浪費你賺錢的機會。是你不夠重視我,才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錯的人,不是我,是你!應該感到後悔的人,也是你!我走了,你不用找我!”說完,他後退一步,往身上拍了一個神行符,化作一道白光,倏然消失在院子裏。


    徒留穆嵐石一人站在那裏,久久不曾挪動一步。


    不知何時,穆世敏走過來,安慰道:“爹,三哥受到這樣的懲罰,心裏一定難受極了,就讓他出去走走也好。等他變強了,我就去找他,到時我們兄妹兩個,還怕鬥不過老七嗎?”


    穆嵐石隻當女兒說的是孩子話,皺眉道:“爹隻希望你,不要學你哥。”


    穆世敏聞言,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大凝丹失竊一事,對藥園來說是一次警醒。自從穆世榮離開了穆府不知去向後,藥園的各項管理更加嚴格了,可以說,連隻蚊子飛進去,都逃不過穆嵐石的眼睛。不過,穆世瀾因為立了功,在藥園裏反倒更加地如魚得水,基本無人敢阻攔她的去向,不但可以自由出入煉丹房,就連藥樓也可以去逛一逛了。


    手鐲空間裏種的那些星靈草,經過了百靈露的澆灌後,生長到了一定年限,便止步不前了。穆世瀾將這一批星靈草都收好後,又將剩下的草籽全都撒在了藥田裏,結果還剩了三塊空地。


    “種什麽好呢?”穆世瀾想到了母親丁氏所服的藥丸,倘若能找到那藥丸的配方,是不是可以借助藥田,自己生產那種藥丸呢?


    穆世瀾決定去找不語大師,不管能不能成功打聽到什麽,總歸要試一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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