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兒入魔了?”


    神都趙府,趙侍郎猛地站起來,手中茶盞掉落地上,摔碎了,一杯上好的仙雲靈茶就這麽糟蹋了。


    “缺兒不是和陸家的小子一起出去曆練的嗎?怎麽跑到東洲青桑國去了?”趙侍郎皺眉道。


    管家低眉順耳,謹慎道:“是有這麽迴事,兩位少爺都是新晉宗師,這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大可去得,隻要小心謹慎就會沒事,隻是今天早晨一大早便收到陸家少爺的信箋,說是他們在青桑國青獠部落遭到擒拿,受到折磨和羞辱,咱們家少爺入魔遠遁,陸家少爺也是身受重傷逃到青桑大部落,正在養傷,僥幸逃得一命,缺少爺現在行蹤不明!”


    “這還得了?”趙侍郎心中一緊。


    趙缺可是他唯一的兒子,說來也怪,他趙氏嫡脈一代單傳已經三代了,血脈稀少,他雖然娶了七房小妾,但是生的都是女兒,家中唯有趙缺一人是男丁。


    趙缺從小就被嚴格培養,衣食住行,任何方麵都不缺,幸好他也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少年便開始成名,成家立業之後晉升宗師,已經名動神都,是神都屈指可數的幾位年輕宗師之一,將來前途可謂是不可限量。


    若是趙缺有個三長兩短,那他日後怎麽有臉祭告祖宗?


    想到這裏,趙侍郎焦急萬分。


    “老爺,老爺,你可要給咱們的兒子做主啊……”殿外,趙侍郎的原配唿天搶地衝進來,一把扯住自己的丈夫,雙眼通紅,這麽模樣,任誰都嚇了一大跳。


    原本趙府的夫人行止均是端莊得體的,哪曾想為了自己的兒子,她會如此這般失據?


    “冷靜,夫人!”趙侍郎一把抓住原配的胳膊,沉聲嗬斥。


    “老爺,你趕快派人把缺兒找迴了,萬萬不可讓他再出去了,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原配大鬧。


    “好好好,我馬上就去安排,你且先迴房裏,不許再鬧!”趙侍郎連忙安慰,將原配打發迴內院。


    在大殿中走了一會,趙侍郎轉身道:“管家,你馬上去一趟陸家,看一看陸家有什麽打算,咱們趙府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派一隊家將到青桑國尋找,你將這個情況說與陸家聽!”


    “是,老爺!”管家連忙去了。


    過了半天,管家便從陸家趕迴來,報告:“老爺,陸家家族派了家中的族叔陸歸一陸宗師大人前往青桑國!”


    “好,陸宗師晉升宗師道業已經數十年頭,實力非同一般,派他過去,勝過一切小隊,咱們家就派魏老過去,務必找到少爺迴來!”


    趙侍郎說著,吩咐魏老過來,這魏老是趙府的老人了,做過護衛和管家,如今在府中榮養,因為修行的是天人武道,修為並不比尋常的宗師差,所以派他前往東洲最為合適。


    “老爺,聽陸家少爺說,純陽聖人現在正在青桑國,要不要叫他幫忙照應一二!”管家恭敬道。


    “那好,我親自修書一封,讓魏老順便帶過去,唉……不過求人不如求己啊,派魏老過去,本老爺才放心些!”


    ……


    青桑大部落巫醫所。


    陸真拄著兩根拐杖搖搖晃晃地下地走著,走了幾丈,已累得他滿臉流汗,一是疼痛,二是消耗力量。


    這兩條雙腿畢竟不是自己的,目前經脈都還沒有完全打通,想要控製好,不是一般地困難。


    不過萬幸,自己遇到巫醫,接上了雙腿,否則真要變成殘廢不可。


    “我說陸家小子,不是吩咐你多多躺在床上休息嗎,怎麽又起來走動了?”巫醫立在丹爐旁,迴頭看著走過來的陸真,不禁皺了皺眉頭。


    “前輩莫怪,小子這是焦急,再說在病榻上趟得太久,骨頭都要鬆了!”陸真咧嘴,倒吸了口冷氣,雙腿傷處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巫醫頷首,“疼痛是好事,說明傷口正在愈合,就怕你這傷口什麽反應都沒有……”巫醫走上來,敲了一下陸真的膝蓋,道:“感覺清楚嗎?”


    “嗯,多謝前輩救治,否則晚輩隻怕要廢了!”


    巫醫擺擺手,“要謝便謝呂家小子吧,若不是他來到我青桑大部落做了許多有益於全部落的事情,我青桑族人也不會輕易救治外人!”


    “……”陸真頓時心情發雜,心裏又悔又羞愧。悔的是自己以前太過自以為是,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十分傲慢,所以才有這麽一劫。


    羞愧的是看到呂楊在青桑大部落做的事情,那都是堂堂正正、規規矩矩的傳道授業之事,譬如開書院、傳授聖道修行和農桑之術,以及煉金煉銀,開辟藥園,傳授青桑人生存之道。


    而自己來的時候,在青獠部落那麽短視,企圖用殺戮和恐懼來征服青獠部落,這是多麽愚蠢的事情。


    現在想想,多麽荒誕可笑。


    也隻有和呂楊的作為一一比較,陸真才感覺到差距,心底的那一點傲慢早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卻是敬佩。


    呂楊那樣的傳道方式才是堂堂正正的正道,符合聖道仁義理智,而自己和趙缺所做的,乃是霸道和邪道,注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巫醫察看了一下陸真的雙腿,歎道:“你的修為不錯,加上大小還丹的妙用,那這才躺了幾天就已經大好了,再過幾日,便可行動如常,不過若是想要恢複如初,還要進行艱苦的鍛煉,這煉體通脈的功法也好好好選擇,否則雙腿還是不如從前!”


    “這個老前輩放心,在大匡皇朝,靈丹和功法是不缺的!”陸真也是心中歡喜,這一次算是撿迴了一條小命,受了一次終身難忘的教訓,往後做人做事都會長進了。


    “那呂家小子,還真是天才呀,單單是這煉丹之法,就是一個天才般的創意!”巫醫感慨莫名,他仰頭看了一眼高聳的丹爐,感覺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這些日子研究了煉丹之法,他自覺自己的醫術造詣精進非常,連帶著巫術也突飛猛進,這都是鑽研了煉丹之術的成果。


    “前輩正在煉小還丹吧?”陸真嗅了嗅彌漫在空氣中的藥氣。


    “嗯,正是這小還丹,前幾天剛剛叫人尋夠了藥材,這才開煉,平日裏大部落傷員眾多,不得不常備一些小還丹……有著這些小還丹,我以前用的那些湯藥就可以淘汰了!”


    “前輩醫術高超,想來湯藥效果也不錯!”


    “湯藥不行的,雜質太多,熬出來以後,都是藥渣,其中的精氣遠遠不及靈丹精純!”巫醫擺擺手,將湯藥的不良之處數落了一遍,再將靈丹的妙用一一解說。


    “晚輩雖然沒有親自煉過丹,但是也研究過一些,要不晚輩給前輩打個下手吧!”陸真自告奮勇。


    “那好,今天正好是開爐取丹的日子,就讓你幫忙好了,取丹之後,我還要再煉一爐……”巫醫也不客氣,指使陸真這個病號幹活,權當是義務勞動。


    陸真也樂於任勞任怨。


    過得兩天,陸真行動開始如常,隻是還不能做超劇烈的運動。


    呂楊派人過來,叫陸真前往部落的書院。


    這個書院叫做青桑大書院,整個部落也就隻有這麽一個書院,外麵沒有圍牆,零零落落幾個木殿,還有幾片空地,四周皆是樹林,原本很髒亂的,但是被呂楊命人清理過一遍,所以樹林都變得整潔許多,有了一點書院的味道。


    陸真來到書院外的時候,正好聽到書院內小學子們誦讀《蒙經》、《勸學經》,陸真頓時有一種恍如昨日的熟悉感。


    在這個海外異邦,能夠聽到九州之地私塾裏常常聽到的讀書聲,真是讓人感慨萬千。


    “原來,九州聖道已經不知不覺傳播到了這篇異邦的森林,純陽聖人所行之事,如同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自己不及也!”陸真這下子對呂楊的是真心服氣了。


    眼前所見,正是實打實的聖道功業,吾輩讀書人,追求的不正是這個嗎?


    陸真愣了一會,恍然迴神,感覺臉上有些東西,連忙抬手拂拭一看,赫然是兩道淚痕。


    “這這這,真是丟臉了……”陸真臉上頓時火辣辣的,聖道之氣鼓蕩,手上的淚痕立刻升華為水汽散去,生怕被人看到笑話。


    整了整衣冠,陸真昂首闊步走進書院,這一刻,步入這片蠻荒森林的傳道授業之地,他感覺自己的心靈獲得了一次全新的救贖,心情也愉悅起來。


    “陸真前來拜見純陽聖人!”陸真在木殿外揖禮道。


    讀書聲頓時停了,呂楊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陸真精神一震,再度昂首闊步走了進去,隻見寬敞明亮的木殿之中,上百學子正在搖頭晃腦暗自背書,這種情形,不正是九州大多數私塾特有的景象嗎?


    陸真一刹那感覺好親切。


    “不知道純陽聖人召晚輩前來,有什麽吩咐?”陸真恭敬揖禮。


    呂楊擺擺手,嗬嗬一笑:“青桑書院草創,如今勉強有十餘位儒師,可惜他們道業都遠不及陸兄台精純,所以我想著是不是要招兄台過來,幫著創辦這一座書院,我也不敢耽誤兄台太多的時間,少則數月,多則半載,兄台能夠留在書院多長時間,完全由兄台隻決!”


    “多謝聖人!”陸真有些驚喜,自然不再矯情,恭恭敬敬在學子們眾目癸癸之下跪下行大禮。


    欲以傳道事相托,這是對自己無上的信任啊,陸真一瞬間被感動了,士為知己者死,這就是陸真此刻的心思!


    呂楊連忙上前一步,托住陸真,朗聲一笑:“兄台不用多禮了,那麽咱們從今往後便相互勉勵吧,要知道,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咱們作為傳道授業之人,當踏踏實實修業,踏踏實實傳道,若是能夠有一得,就算得到功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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