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額赤金一雙!”


    “人寶上品青玉如意一對!”


    “禦供東海大珍珠一鬥!”


    “禦供羊脂璃紋玉璧一對!”


    “雋永《風花雪月集》一本!”


    管事的一邊記錄,每記錄一件事物,都要高聲喊一遍,畢竟是珍貴的東西,按照慣例那是要喊出來,讓所有呂氏族人都知道的。


    圍觀的族人們至少有上百,他們驚呆了,好一會齊齊騷動起來,有的人已經羨慕得不行:“真是太寶貝了,那如意簡直可以做傳家寶了,還有那大珍珠,一顆顆如同龍眼大小,顆顆滾圓,還是禦供的貢品!”


    “這貢品是從哪裏來的呀,嘖嘖,平時想要見一顆貢品級東海大珍珠都難!”


    “那風花雪月集是什麽書,可是哪位大儒或者宗師的著述,怎麽沒聽過啊?”


    “嘿嘿,大家全都孤陋寡聞,豈不知當日太道聖廟上,我呂氏子弟在公主殿下麵前七步成詩?而且鳳儀樓上,還是我呂家子弟揮毫賦詩,引得山水丹青大聖手陸蒼陸宗師出手作畫,成就了一段書畫雙絕的佳話?”


    突然高聲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他手持一柄風雅扇,啪地一聲打開,撥開了眾人,從容來到呂楊的身邊,揖禮笑道:“賢弟,吾是呂淳風,今年二十六歲,上呂集東頭溝就是吾家,算來我還是賢弟的堂兄!”


    “呂淳風……”呂楊眼神微微一亮,這個名字倒是如雷貫耳,這呂淳風是本族之中就讀於白龍潭書院的族兄,隻是平日治學修身,並沒有能夠見到!


    “呂楊見過兄長!”呂楊連忙揖禮。


    “嗬嗬,賢弟不必客氣,賢弟之名為兄在書院已經如雷貫耳,隻是賢弟深居簡出,為兄也不好唐突拜訪,今日祭祖,能夠相見,實是幸事!”


    呂淳風看了一眼呂楊帶來祭祀的寶物,羨慕道:“都說賢弟得公主殿下厚賜,想來是真的了,嗬嗬,禦供的東海大珍珠和羊脂璃紋玉璧,都是可以煉製法器的上佳材料,想來也隻有公主才會如此大方賜下!”


    “這正是壽陽公主殿下所賜!”呂楊笑著轉頭,看向管事:“這些東西,都能夠供奉在第一重祭台上吧,特別是這一本《風花雪月集》……”


    “如意、珍珠、玉璧都可以,但是這一本書……”管事的相當為難,在他想來,這隻是一本普通的詩集。


    也是管事的孤陋寡聞,雖然早就聽到呂開泰之子呂楊在秣陵和書院的種種事跡,堪稱傳奇,但是因為太過傳奇了,好多人都一笑置之,認為這是以訛傳訛,或者是誇大事實……


    這位管事也是如此,他並不知道這本詩集是呂楊所著,若是將無關的東西放在祠堂的第一重祭台上,非要被罵死不可。


    看到管事的沒有答應,呂楊皺皺眉頭。


    呂淳風連忙挺身而出:“五叔,這就是您不對了,其他東西可以不放上去,但是這一本詩集卻一定要放到第一重祭台上,也好讓咱們呂家的祖宗們都看看,我呂氏一族也有年輕俊彥能夠寫出膾炙人口、堪比詩聖的詩篇來,這可比任何珠寶玉器更值得祖宗們明鑒!”


    “啊……淳風賢侄,這本詩集是我呂氏子弟出的?上麵的詩膾炙人口,還堪比聖人詩篇,這不可能吧,我雖然孤陋寡聞,但是從沒有聽說過啊!”


    呂淳風臉色微紅,擺擺手:“這詩集的作者就是呂楊賢弟,上麵的詩篇雖然不敢說超越聖人,但是膾炙人口卻是事實!因為這本詩集如今已經在皇朝九州各大府城開賣,整個月以來都供不應求,能夠買到的人不是運氣好,就是有權有勢者,嗬嗬,小侄原本也想買一本的,可惜讓書童去排隊,愣是買不到,不過還好,吾父直接從閱微書齋買到一本,吾父讀罷便讚其中詩章造詣,已經超越聖人詩篇,如此,小侄才得以一睹其中詩篇風采!”


    呂淳風說起呂楊寫的詩,再也抑製不住激動,仿佛呂楊寫的詩比他自己寫的還要讓他感到榮耀。


    衣袖一揮,嘩啦……赤橙黃綠藍靛紫,七色錦繡之氣湧出,其中蘊含著一篇篇詩詞文章,每一個文字都錦繡絢爛,圍觀的呂氏族人再次騷動起來。


    那些沒有修煉出文氣的普通人一臉羨慕和敬畏地看著呂淳風,這就是讀書人和非讀書人的區別了,讀書人擁有文氣,可以展現出別人不能施展的大氣象,普通人啥都不會。


    那管事翻開風花雪月集最後一頁,這一頁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他很快就看到呂淳風的錦繡之氣中最耀眼,篇幅最長的就是這一篇詩章。


    如此,管事已經信了大半!


    “怎麽迴事,祠堂之前,不要太過喧嘩!”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騷動立刻平息,所有人都讓開一條道。


    隻見一個黃色儒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這人頭戴赤色高冠,腰間掛一柄斑斕色君子劍,臉頰消瘦,雙目炯炯有神,氣度不凡。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名儒者,這正是之前在廣場上說話的一些族中儒者。


    “原來是三叔公,淳風有禮!”呂淳風揖禮,又向三叔公身後的諸位儒者揖禮。


    呂楊微微一凜,這些可都是族中的儒者,是族中棟梁,整個呂丘呂氏一族就是靠這些人才支撐起來的,是以在族中,儒者地位最高。


    呂開泰輕輕拉了一下呂楊的衣襟,小聲道:“這位是比較近咱們家的!”


    這位三叔公,若是呂開泰沒有記錯,應該是比較近自家這一支的,或許上數幾代,自己的曾祖應該和這位三叔公的父輩是一奶同胞。


    “三叔公,事情是這樣……”呂淳風笑著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呂清源看向呂楊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是呂氏宗族的長老之一,在下麵的富陽縣定居,還開了一間私塾,在富陽縣聲望不錯,他前些天也通過關係拿到了如今風靡一時的《風花雪夜集》。


    “你就是那個七步成詩的呂楊?”呂清源微笑問道。


    “嗯,孫侄正是呂楊!”呂楊笑著,微微揖禮,至於七步成詩,那是入學之前的事情了。


    “哈哈,甚好,你給我們呂丘呂氏一族長臉了,這一本《風花雪月集》我也托關係買到了,上麵的詩作不同凡響,我呂氏一族能夠出現你這樣一位詩才高絕者,簡直是光耀我呂氏宗族的祖祠,所以……”


    呂清源轉頭看向那為族中管事,那管事哪裏還不知道,連忙道:“我知道了,東西都會供上第一重祭台,讓咱們祖宗都看著!”


    呂清源搖頭,雙眸射出厲芒,朗聲肅道:“這樣還不行,其他東西供在第一重祭台也就罷了,但是這本詩集,你吩咐人將它供在第一重祭台的中間位置,我要讓所有呂氏族人都明白,我呂氏一族也有才情冠壓天下的年輕俊彥!”


    “是是是……馬上去辦!”管事哪裏還敢多嘴,招手叫過一個親信,將呂楊帶來的東西安排妥當。


    呂開泰看到自家的東西果然都供在了第一重祭台上,心裏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鼻子似乎酸酸的,一個大老爺們,突然想嗷嗷大哭起來。


    不容易啊,自己這一生就這麽半輩子過來了,多少次祭祖,總是仰望著別人敬奉給祖宗的東西要比自家好,現在好了,自己總算是拿出了一些足夠亮瞎很多人眼睛的好東西,這可都是自己培養了一個身為聖道弟子的兒子有關。


    “呂開泰家真是了不起了,養了一個這麽有出息的兒子!”


    “往後他們家可要徹底體麵了,聽說已經是士籍了,還是本縣的縣太爺親自辦的,嗬嗬,體麵了!”


    “不就是爆發戶嗎?過幾年,咱們兒子也考上咱們秣陵府的白龍潭書院,也叫族裏人瞧瞧,什麽是教子有方!”


    呂開泰聽著這些話,心中高興無比,無論是衷心的羨慕,還是酸溜溜地讚揚和諷刺,都足以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這四口之家徹底聞名鄉裏了,若是以往,才不會有人理會他們家的死活。


    “嗬嗬,我說老爹,怎麽樣,風光了吧?”呂楊笑嗬嗬地,跟著呂開泰走出祠堂。


    “是風光了!”呂開泰自從踏入這祠堂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這可不單單是風光這麽簡單,他這一輩子,最渴望的不是買田置地,也不是建屋修墳,而是體麵於鄉裏,榮耀於族裏,這個比任何實惠和虛榮更重要,更能慰藉人心。


    呂丘呂氏是一個大族,世居呂丘之地,曾經有過最輝煌的過去,雖然早已沒落,但是祖先的榮光自己這些後人不敢忘記。


    每一次祭祖,他望向祠堂眾多牌位上麵,一個個曾經震懾天下的祖先名諱,都感覺自身之渺小卑微,這樣的感覺讓人無可奈何,估計今年,這樣的感覺會有改善了。


    呂開泰拍拍呂楊的肩膀,欣慰無比。


    今天來得早了一些,還有一個時辰左右,正式的祭祖才會開始,祭祖儀式一直會持續到午後,到時候所有人才會散去。


    “怎麽樣了,東西能夠擺上祭台了吧?”呂楊氏拉著呂蒹葭的小手迎了上來,身後呂青萍和女婿王洪也跟了上來,臉上流露出無比的期盼。


    “安心了,這一次東西都擺上祭台了,嗬嗬,楊兒的書更是擺到了第一重祭台的醒目位置,不容易了,這一次祖宗們肯定看到了!”呂開泰大笑,說不出的歡心鼓舞。


    “那敢情好!”呂楊氏笑嗬嗬,他知道以往呂開泰前來祭祖,一般祭品都隻能擺在祭台之外,年年如此,這可讓他們一家傷心了。


    現在出了一位讀書人,眼看著地位就不一樣了,這麽想來,自家的丈夫能夠督促兒子讀書習文,可以說是英明至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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