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瞬間入定,一道道佛法、一串串仙音於神海中炸開,掀起驚濤,拍起巨浪,刹那間便是風起雲湧,繼而電閃雷鳴。


    好在猴子意誌堅韌,又鑄得五行妖丹,體內五行之力瘋狂運轉,護住心脈神府,終於一點點將佛法仙音吸收轉化。


    “無我之相,無人之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法無相……”


    “清心普善,梵光普照,聖妙吉祥,心神歸一,普渡眾生……”


    菩提對猴子說破無相本源,猴子心靈福至。


    猴子忽覺一日複一日,冬去又春來,腦中景象變化萬千。


    他於冰山雪地行去,寒意『逼』人,仿佛連血『液』也被冰凍,相若冰雕。


    他從火山熾海走過,烈焰衝天,五髒與六腑皆被燒焦,相化烈芒。


    他在劫雲之間穿梭,驚雷萬丈,體表肌膚已層層爆裂,相化虛無。


    他踏過仙池,攀過聖山,越過魔潭,朝著長生之路前行。


    一步,一步,腳印不散。


    他之相,由妖變人,繼而成仙,又化為佛,佛麵淡去,魔相降臨。


    魔問:“汝想長生否?一念可成魔,與天同壽也。”


    猴子『摸』了『摸』心房,答曰:“我有心長生,卻無心成魔。”


    魔相遁走,佛相現出,問曰:“汝若拜佛,皈依佛門,亦可長生不老、與天同壽。”


    猴子指指天地,作答:“佛修來世,我為今生。我若拜佛,何人拜我?我若成佛,何佛可受我之一拜?”


    佛相消散,仙相又臨,問曰:“眾生修行可成仙,你無心成魔,亦不願成佛,便是要踏入仙之道乎?”


    不待猴子作答,妖相、人相、鬼相,眾生萬相繼而唿出,直問猴子本心。


    “想得長生,需選一相。”


    “無相之靈,勿得長生。”


    猴子淡笑,揮一揮衣袖,繼續向前走去,不管他相如何擾其心誌,他皆心如止水。


    穿過萬相之道,猴子神海之中景象驟變,蓮葉接碧空,盛花映長虹。海波竟歸於平靜,萬相已然歸一……


    菩提輕咦一聲,道:“咦,這猴子竟然心開聖蓮,萬物不侵。這資質比金靈兒還要高出甚多,不愧為彌勒看重之人。”


    修行無所月,猴子不知自己入定多久,或有三日,或是一年,亦或滄海山田。


    他看著一顆小小的蓮種種入神海,抽枝發芽,豔麗盛開,蓮花之瓣卻變相萬千,如菊之清雅、如梅之高冷、如牡丹之貴、如水仙之幽……


    花開花落,周而複始。花容千變,花姿百態。


    眾生本無相,相卻由心生!


    一念天,一念地,再念已是永恆……


    猴子悟道不知經多久,池邊山雀卻是埋怨不已,本以為猴子去去就迴,哪知竟是一去不複返也。


    數十日以來,山雀實在受不了諸人的指指點點,便化迴了原形,更是在菩提樹安了個小窩。


    若山雀下山,倒是可以向他人狠狠的吹噓一番了。


    畢竟菩提樹乃是世間四大奇樹之一,除了方寸山弟子之外,天下其他生靈莫說想要觸『摸』神樹,怕是連見上一眼也都難於登天。


    她倒好,竟毫不客氣的落在菩提樹上休憩。


    都說佛祖在菩提樹下悟道,而她卻能樹上睡懶覺,這也是沒誰了!


    當然,一些小心眼的弟子自然是看不慣山雀此番舉動,便偷偷的向菩提祖師打小報告,哪知菩提祖師卻渾然不在意,甚至還吩咐莫要驅趕。


    如此一來,山雀更是令諸人嫉妒。


    一日,記名弟子梁蕭正在烈日下獨練刀訣。


    刀風霍霍,寒光咧咧,仿佛能將天上烈陽都給斬成兩半。


    山雀跳到枝葉末端,探出個小腦袋,好奇的唿喊道:“喂、喂,獅子頭,這裏,這裏!”


    梁蕭收刀佇立,左右一顧,見是菩提樹上的小山雀對他著嘰嘰喳喳的叫喊,便茫然問道:“你喊我?”


    “廢話,方寸山上就你一隻獅子,老娘喊的不是你難道是鬼啊。”


    山雀上下打量著九尺身高的梁蕭,撇嘴說道:“獅子頭,你這『毛』發怎滴和別的獅子不一樣咧?看你脖子上的『毛』發,那麽柔順那麽雪白。冬天到了,肯定會非常暖和吧,不過若是夏天,你會不會將這鬃『毛』剃了呀?我覺得光頭發型也挺適合你的。”


    梁蕭本就沉默寡言,在整個方寸山也就和薑少雲有過一些交流,而今卻是碰上山雀這個話癆子,實在是有些扛不住。


    他根本就沒想到這山雀會問他如此奇怪的問題。


    梁蕭憋了好久,才迴了一句:“我乃雪獅一族,『毛』發自是不同。”


    山雀小眼眸中閃過一絲驚彩,問道:“原來是雪獅啊,可惜老娘從未聽說過哩。不過你的『毛』發真的好威風喲,比那些棕『毛』獅要漂亮多哩。”


    梁蕭生『性』木訥,能與山雀聊上兩句已屬超常發揮了,實在是無法招架山雀的讚美,此刻的他已經滿臉通紅。


    山雀眼中狹趣味愈發濃烈,沒有想到這大個子竟還害羞哩。


    她又嘰嘰呱呱的問道:“獅子頭,你上山幾年了呀?我看你老喜歡獨自一人修煉刀訣,你還會其他功訣嗎?”


    梁蕭如實作答:“已有百年,我還會獅吼功。”


    山雀揮了揮翅膀,怒其不爭道:“哎呀,都有一百年啦,怎麽隻才學了兩樣功訣?你真是笨死了,比那猴子還笨。”


    梁蕭細細思量,卻道:“功訣貴在精不在多。我學兩樣已經足以。”


    山雀嘻嘻笑著,她覺得這隻白玉獅子太好玩了,雖然笨了些,但勝在實誠,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


    她就這麽隨意一問,沒想到這傻大個竟連家底都被掏了出來。


    當然,山雀之所以願意與他親近,也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這獅子從未笑話過她的長相,不像其他的弟子,經常欺負她。


    山雀又道:“對了獅子頭,你可認識獅駝山的青『毛』獅子王?”


    梁蕭眼中精茫一綻,心頭閃過一絲恨意。


    山雀卻毫無自知之明,反而侃侃而道:“那青『毛』獅子王可厲害了,聽說是拜入了文殊菩薩門下。不過老娘還是覺得你比他要帥氣多了。”


    梁蕭咬牙切齒道:“青獅王,正是我的大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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