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我和藍沁到了淮海花園垃圾分類中轉站。


    雖然名字帶著“花園”兩個字,但我卻並沒有聞點半點花香,剛來到垃圾站的門口我便聞到了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藍沁似乎跟這裏的工作人員非常熟悉,她下車跟門衛打了聲招唿,隨後大門便對我倆敞開了,藍沁迴來開著車,一路來到了站內最裏側的垃圾存放處。


    這裏的垃圾已經堆成了山,幾輛鏟車正在來來迴迴地將垃圾運送到不遠處的分類車間裏。


    藍沁把車停到了垃圾山旁邊,然後示意我跟她一起下車。


    今天是氣溫起碼在35度以上,巨大的太陽炙烤著地麵,垃圾山上方的空氣甚至都變得扭曲起來。腐爛的惡臭在高溫的作用下變得更加濃烈,熏得我幾乎快要把早晨吃進肚的豆汁、油條全都吐出來了。


    藍沁似乎早就習慣了這股臭味,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在從從容容地走到垃圾山跟前後,她迴頭衝我招了下手。


    “你不會就是在這兒翻到的那些屍體吧?”我捂住鼻子走過去問道。


    “不在這兒,難道會是在大街上嗎?”藍沁反問道。


    “好吧,就算真的要在這兒找,你確定這垃圾山裏現在還能找到屍體嗎?”我懷疑道。


    藍沁沒有迴答,而是轉頭朝著車裏的黑貓看了眼。


    那隻貓懶洋洋地趴在車座上,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這裏應該沒有人的屍體,不然那隻貓會非常激動,就像上午看見你的時候一樣。”藍沁道。


    “什麽意思?你的貓把我當成死人了?!”我忙問。


    “沒,它隻是從你身上聞到了鬼魂留下的氣味。”


    “哦,怪不得。不過你也跟鬼接觸過,它怎麽不咬你呢?”


    “問題就出在這。因為我注定了這一輩子都要跟屍體打交道,所以我在出生的時候身上就已經被下了蠱,而且14歲之前一直都在喝一種秘製的藥酒,鬼沒辦法纏在我身上,更不可能在我身上留下氣味。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吧?”


    “差不多,應該就跟喝雄黃酒防蛇咬的原理一樣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藍沁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垃圾山對我說:“你手上有尋屍蠱,如果順利的話,你到垃圾堆裏轉一圈,應該能有發現。”


    “啊?!不是吧?你說讓我到那垃圾山裏去?”我激動地問。


    “對啊,要不然我帶你過來幹什麽?你想一直讓那隻鬼纏著你嗎?”藍沁擺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向我反問道。


    “這事不能再商量商量嗎?話說,你不是有那隻貓嗎?讓它去垃圾山裏找吧!”我商量道。


    “它沒用,如果用它能找到,我就不用帶你出來了。快去吧,早點找完早結束,我都不怕你弄臭我的車呢,你還有什麽不情願的?”藍沁一邊問一邊皺起了眉。


    “情願,百分之百情願!”我一看她這表情,連忙點頭答應。


    藍沁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說:“對了,你等我一下。”說完,她便轉頭朝著垃圾分類車間後身的一間辦公室走了過去。一分鍾後,她返了迴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半透明的東西。


    “給,換上吧。”她把那東西遞到我麵前說。


    我接過那東西展開看了一下,原來是套塑料連體服。


    “你不是說不怕弄臭你的車嗎?怎麽還得穿這個?”我十分抗拒地問道,在大熱天裏穿上這個大塑料袋子,這絕對比上刑還難受。


    “洗車很麻煩的,你將就一下吧,我前幾天也是穿著這東西進的垃圾山。”


    “你覺得我聽了你這話就能舒服嗎?你那是晚上,現在是白天,35度!”


    “所以你是不想穿嘍?”


    “你弄錯重點了吧?我隻是想跟你說明一下,穿上這個可能會很不舒服,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想穿。”我趕緊表明立場,然後乖乖地把這件不透氣的塑料連體服套在自己身上。


    巨大的垃圾堆就像一座火焰山一樣橫臥在那裏,腐爛的垃圾不僅散發出陣陣的臭氣,還在不斷地釋放著熱量。垃圾堆軟趴趴的,每邁一步,我的腳都會下陷一次,等我好不容易爬到垃圾山頂部的時候,我全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別站著不動,到處走一走!”藍沁在垃圾山下麵衝我大聲指揮著。


    “知道了!”我捏著鼻子喊了一聲,然後漫無目的地站垃圾堆裏走了起來。


    這空曠的垃圾站裏根本沒有任何遮陽的東西,太眼就像一盞巨大的烤燈,對著我拚命地照著。


    “***,這簡直就是地獄!”我一邊走一邊小聲抱怨著,而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的右手突然感到一陣酸痛!


    我連忙停住了腳,看了一下我右手上麵的那幾道抓痕。


    抓痕附近的皮膚明顯泛起了黑色,好像有一團若隱若現的煙在向外冒著,同時也伴著隱隱的酸痛。


    “是不是手疼了?”藍沁在垃圾山下麵問。


    “對!”我忙道。


    “很好,跟著疼感走,哪邊能讓手更疼就往哪去!”藍沁繼續指揮著。


    我衝她點了點頭,然後便循著疼感在垃圾山裏找了起來。


    手背上的酸痛感竟變成了我的導航儀,好在這疼痛並不劇烈,就算痛感進一步加劇,也都在我的忍受範圍內。


    我循著痛感來到了垃圾堆的另一側。


    突然,我的手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變得火燒火燎的疼。我“啊”地驚唿了一聲,可這疼痛也在轉瞬之間從我的手上消失了,緊接著,在扭曲的空氣中隱約地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就像海市蜃樓一樣。


    我使勁眨了兩下眼睛,然後仔細地盯著那個男人看過去。


    他略微有些駝背,身上穿了一件灰白色的帽兜衫,下身是破洞牛仔褲,在他的手裏還抱著一個白色的紙盒箱!


    我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那個箱子上,它看起來非常眼熟,好像就是在我藍沁房間的浴室裏看到的那個裝人頭的紙盒。


    不過我並沒有一直盯著那紙盒,在看了一會之後,我又將目光放迴到了那男人的身上。


    因為距離很遠,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他非常的緊張,走起路來左顧右盼的,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一樣。


    我想要向前走幾步,仔細看看那人的模樣,可我剛一邁步,那海市蜃樓般的景象卻像是受到了嚴重的幹擾一樣,一下子變得極不穩定,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我趕緊退迴原地,然後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海市蜃樓”也隨之恢複了過來。


    忽然,我發現那駝背男抬了一下頭,好像在看我似的,接著他便加快了腳步朝我走了過來。


    可是隨著他逐漸向我靠近,他的頭、他的臉也慢慢消失了,我所能看到的隻有他胸口以下的部分,以及他手裏抱著的那個紙盒箱。


    很快,他走到了我的麵前,接著便從我身上穿了過去。


    我連忙轉過頭朝身後看,發現那駝背男的身邊竟多了一個長頭發的女人。那女人穿了一了一條破舊的、幾乎蓋在腳麵上的長裙子,腳上穿著拖鞋,她從那男人的手裏接過了紙箱,然後便在那男人的指示之下,朝著一片磚瓦廢墟走了過去。


    這時,“海市蜃樓”再一次變得模糊起來,我感覺這景象應該是要消失了,所以便抓緊時間在廢墟中努力尋找著具有標識作用的建築。很快,我發現在模糊的廢墟遠端,有一家七天連鎖酒店的霓虹燈。


    我還想再找一些別的建築來進一步確認廢墟的具體地點,可我的右手卻在這時再次疼了起來,“海市蜃樓”也隨著疼痛的到來而徹底消失不見了。


    突然一聲古怪的貓叫從我身邊傳來,我幾乎條件反射似的向旁邊躲閃了一下。


    藍沁的那隻黑貓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悄悄來到了我的身邊,不過這次它沒有撲過來咬我,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剛剛海市蜃樓消失的方向。


    “看到什麽了嗎?”藍沁在垃圾山的另一側大聲問道。


    “看到了,一片廢墟!”我連忙迴應了一句,然後艱難地朝垃圾山的另一側迴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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