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萬那城堡坐落於風景如畫的亞得裏亞海邊,位於整個波河平原的東部最終端,意大利東部最繁華的港口和商業城市,東哥特王國的都城,兩百年前拜占庭帝國統治意大利的中心城市,用一句當下很時髦的話說,這是一座有著很深文化底蘊的曆史文化名城,商旅輻輳的通衢之地,另外,他還是帝國此次出征要ko的*oss拉文納公爵克雷森蒂的封城,雖然他老人家實際的控製中心在羅馬,很少在此地居住。其實說是城堡,這裏更像是一個古代中國那種四周有城牆包圍的大城市,裏麵民居、店鋪、大糧倉、給排水設施一應俱全,羅馬時代保存下來雕刻精美絕倫的宮殿和氣勢恢宏的大教堂點綴在麵朝大海的城市裏,或者說是裝點在眾星捧月般密集建築中的紅寶石,璀璨耀眼,整個城市關起門來自成一個世界,很好的保護了擁有身份地位的自由市民和往來做買賣的商賈,比起那些孤零零石頭城堡和泥濘不堪肮髒破敗草房組成的西歐簡直美若天堂。如此龐大的城市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守城士兵的難度,占地範圍極廣的城市幅員跨度太大,沒有先進的通訊工具的條件下,南北指揮調度難以統籌協調,公牛就是利用這樣的漏洞聲東擊西,佯攻南城門然後從防守薄弱的西城牆突破入城,最終占領了臘萬那,或者說是拉文納。


    城裏麵有頭有臉的貴族推舉出代表,列隊在城門口等候,沿用古羅馬時代延續下來的古老習俗,手捧城門鑰匙和象征著土地統治權的食鹽以及麵包恭敬地舉過頭頂遞到我手上,算是正式承認了我對拉文納的占領,並且態度十分謙卑的請求參加他們準備好的歡迎宴會。


    騎在高頭大馬上,眾人的簇擁之下我麵帶微笑的左右揮手致意,不由得產生一種飄飄然的領導範,果然當官是最讓人陶醉的事情,有人捧臭腳真的很不錯,無論你說什麽都是一片讚同的附和之聲,“既然盛情難卻,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假惺惺的謙讓了一下,我馬上官商勾結沆瀣一氣了,這種和商人縉紳套近乎的機會千載難逢,對於我這樣一窮二白的鄉下貴族來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必須抓住賣力的推銷自己。


    科勒寸步不離的陪在我身邊,雖說城市平定了,但畢竟是克雷森蒂家族經營多年的重要據點,有沒有地下組織潛伏殺手什麽的很難說,勝利者的姿態要做足可性命也同樣是重中之重,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死了錢沒花了。公牛作為我的全權特使和威尼斯人現在的最高指揮官地中海大叔——順便說一下,大叔的名字是尤裏烏斯,很強悍的名字(著名的凱撒大帝的姓氏),兩人提前進城負責接收事宜(說白了就是相互監督,誰也不能偷偷摸摸的吃得太難看)。拉文納是叛軍後勤的大本營和重要轉運點,支撐著中部意大利的所有叛軍的活動,依托這裏堅城險山海運方便的地利優勢,以及帝國在亞得裏亞海水麵力量的弱勢,叛軍放心的儲存了大量物資(有不少是二道販子威尼斯人從他們拜占庭老板那裏運來的,還有佛羅倫薩人從不甘寂寞的法國佬那裏轉運的)。說到這裏我有點感激皇帝陛下對我的照顧,肥的流油的差事派了我來完成,高投入就會有高產出,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玩命的活自然也有超出預期的迴報,我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一方麵是被那群土財主拍的馬屁舒服,另一方麵也是想到即將盆滿缽滿的口袋,興奮之情難以言表了。


    進入拉文納城有著濃鬱拜占庭建築風格的市政大廳,高大的穹窿下公牛和尤裏烏斯早就候在裏麵等著匯報工作,大廳四周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衛兵,將我和拉文納的達官顯貴隔開一定距離,因為難保這些人裏沒有居心叵測抱著玉碎決心的刺客死忠,科勒警惕的走在我身邊,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大人,庫房已經清點完畢了,我已經讓咱們的人接管城防,並向周圍四十裏的範圍撒開斥候,現在敵人還不知道我們攻陷拉文納的消息,時間充足。”在公爵飾有家族徽記的鑄鐵寶座上坐下,公牛哈下腰湊在我耳邊說道。


    “幹得不錯,記得要多分一些東西給咱們的威尼斯兄弟。”我側過臉對身邊的尤裏烏斯微笑著,後者也摸著光溜溜的腦袋笑了,“要是沒有他們的弓箭手,咱們可能早就被叛軍包圓了。”說著我挪了挪屁股,換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座位上,身居高位果然不是什麽舒服的位子。


    “看您說的,大人,都是您指揮如神才能反敗為勝,幫助我們報了仇,其實威尼斯和帝國早就和同一體,不分彼此了。”尤裏烏斯搓著手,低眉順眼的輕輕拍了我一個馬屁,重申了一下兩國親善以及傳統友誼。


    我瞅了瞅圍坐在半圓形會議桌前的拉文納貴族,清清嗓子,他們馬上識趣的都停止交頭接耳,坐姿筆挺的注視著我,仿佛被磁鐵吸住了一樣:“諸位,作為德意誌皇帝的全權特使,帝國子爵,我能感受到在座各位對於報效帝國的拳拳之心是如此的熱切,此次叛亂全是克雷森蒂家族為了一己之利,不顧民生輿情悍然發動的,德意誌大軍為保一方平安不得不南下平叛,沿途多有殺傷也是於心不忍,皇帝陛下雄才大略必將犁清叛匪,再創升平,上帝保佑德意誌!”說到這裏,我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聖者形象。


    底下的貴族馬上指天捶胸的表示理解和激憤,更有甚者陪著我一起哭,訴說著自己家族與帝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綿綿親情,場麵一度十分混亂,看著火候差不多了,我壓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繼續說道:“前番縱兵抄掠,也是迫不得已的誘敵之策,我心裏一直記掛著難以平複,但是帝國不會虧欠他的人民,所以今天在這裏,在各位拉文納紳士的麵前,請上帝作證,容許我向所有被傷害的百姓道歉,並補償他們的損失。”我迴頭衝著公牛點點頭,他會意的一揮手,一排士兵走了出來,領著被毀村莊的耆老代表,將準備好的被服糧食交到他們手中,貴族們有炸開了鍋,不明白我這唱的是哪一出,一時間吃不準自己應有的態度,眾人或點頭讚許或搖頭猶豫,各自立場表露無遺,我微笑著把這一切收入眼簾,心中已有了計較。耆老代表們頭一次見到給貧民道歉的貴族,摸著手裏的糧食衣服以及安家費,感動的熱淚盈眶,滿屋子大人哭小孩叫弄得氣氛十分感人,我也樂得做足親民的戲碼,改善一下自己不怎麽樣的口碑。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民眾和歌功頌德的勳貴,議事廳大門關閉的一刹那,我迅速換上市儈的小嘴臉,攏著科勒和公牛摩拳擦掌的準備分贓,自從偷看了高中同桌的小內內之後再沒有能讓我這麽興奮的事情了,奶奶的,賣力表演的事情老子做完了,現在該自己找找實惠了。


    “你跟我說說,這城裏都有些什麽好東西?”我湊近公牛,用手指點了點桌子,好像盤問踩點手下的山大王,壓低聲音問道。


    “這座城堡有個地下大糧庫,裏麵存放的小麥堆得太多太久都發黴了,足夠幾萬人吃他個一兩年的,我讓威尼斯人使勁往船上裝也沒能全拉走,我一輩子也沒見多這麽多的小麥,那個大糧倉比小時候領主老爺家的城堡還要大,不知道老公爵搜刮了多少年才攢下的。”公牛是個實在的鄉下孩子,眼界也就隻有自己生長的農莊那麽大,能吃飽肚子對他來說就算很幸福的事情了,所以把糧食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呃……這個,公牛啊,除了糧食之外,還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咱們能用得上的,就是……能迅速提高戰鬥力的,值錢的?”這麽淳樸天真的孩子我實在不好意思訓斥他用那些已經發黴的破糧食占用了寶貴的運輸空間,隻能換種方式開導他,好在他還是很聰明的,一點就透。


    “嗯……讓我想想……”公牛掰著指頭努力迴想,認真的表情像個計算二十以內加減法的孩子,忽然臉上神采奕奕的大喊,“對了!還有好幾架水力石磨,這東西設計的很精巧,省力還好用,比城堡裏的那個要先進不少,不行,我得讓人裝上帶走!”說著他就要出去吩咐手下,我翻了個白眼表示對他的智商不再抱有任何信心。


    科勒在一邊擦了擦冷汗,插嘴說道:“在他們的武器庫裏發現了許多複合弓,雖然比不上威尼斯人用的魚膠弓,但是比咱們的弓要好太多,我已經命人全部裝船;另外還有一些軟皮甲,找遍角落也沒有發現鏈甲和鎖子甲,但是這些軟皮甲的關節部位做過特殊處理,伸展性上比一般的皮甲要優秀,幾百步外防護弓箭沒什麽問題,我也照單全收了。”


    我滿意的點點頭,公牛則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這下看上去更像一頭公牛了,不過是害羞的。“還有呢?堂堂公爵大人的城堡不可能就這些存貨吧,黃白之類的難道一點也沒有?”


    科勒神秘的貼近我的耳朵,還小心翼翼的攏著手掌生怕別人聽到,一下子就把我的興趣勾引過去了:“在城堡小教堂的壁畫後麵,我發現了一些蹊蹺,於是就封鎖了教堂,對威尼斯人謊稱把那作為關押克雷森蒂小姐的地方,帶著幾個心腹砸開了牆壁,在那後麵我們發現了成箱的黃金,足足三十口箱子。”科勒比了個手勢,連他都不由得再次感歎道。


    “做得好!”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嘉獎,“把它們裝在糧食的袋子裏運走,實在運不走的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有機會再迴來拿,手腳做的幹淨吧,你的手下值得信任嗎?”


    “沒問題,大人,他們都是我的死忠。”科勒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笑眯眯地重新坐迴去,摸著冰涼的鐵製扶手,命令一個候命的侍衛:“把克雷森蒂小姐請到這裏來,我有話要問她……”


    拉文納的貴族們走出城堡,紛紛為自己的下一步打算,沒多一會就全部走光了,隻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商人在管家的攙扶下坐上馬車,誰也沒注意到他附耳對管家說:“派人去查查他的底,我覺得他有點意思……”


    (給大家告個假,因為眾所周知的元旦假期的緣故,我終於有機會迴老家了,所以明天後天暫時停更,要對所有的讀者說聲抱歉,請原諒一個遊子急切的思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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