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學堂的時候，你選擇拒絕榮大人的舉薦。”
這算什麽理由？
徐來完全想不明白，就憑這麽個荒誕的理由就能讓一名朝廷大員對自己留心嗎？
劉明在看到徐來的表現之後，不住的歎息。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的太多了。在接觸西方先進技術的過程中，或多或少的也被他們的思想文化所侵染。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徐來越聽越迷糊，他實在搞不明白劉明究竟想要表達些什麽。
“正如你所講的那樣，如果單純的引進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其實是不可取的。因為我們這裏並沒有與之配套的工業體係，強行引進的結果隻會是徒勞無功。”
“同樣的，你在接觸了西方的思想，是不是也會不自覺的認為，他們提倡的那些所謂的民主自由，也應當在咱們這片土地上實行呢？”
這話可犯了忌諱。
要是換在別的場合之中，換了別的人說這樣的話，衙門的差役可就要提刀拿人了！妄議國政這個罪名可不小啊！
明白情況的人在瑟瑟發抖，而不明白的卻如同聽天書一般，隻知道機械的燒水倒茶。仿佛正在交談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一般。
即便是觀察到了眾人的反應，劉明依然旁若無人的說道。
“科學技術不能盲目的引進，那他們的思想理論難道就能了嗎？咱們大清可沒有那些東西生存的土壤。至少現在還沒有！”
此話一出，就連神經大條如徐來這樣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對於這些事情他本來就缺乏常識，可沒想到劉明說的這些話卻硬生生的將這塊短板給他補了起來！
“害怕了？覺得我不該說這些嗎？”
“劉大人，您嘴下留情，您是官員，自然不怕這些。可我們隻是一些平頭小老百姓，這罪名咱們可背不動啊！”
沒想到眾人之中最機靈的居然是簡涵，在所有人都在發愣的時候，還是他第1個跳出來勸誡道。
劉明這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簡涵一眼，絲毫不顧他的哀求的神情，依舊對著徐來說道。
“對於西方文化你了解多少？”
徐來不敢不答：“了解一點點，不是太多。”
“那你知道他們的文化起源在哪裏嗎？”
“羅馬文化？”
“對，就是羅馬。”劉明的神色越發的欣喜，緊接著他又問道，“那用一個詞來概括西方的文化，你覺得哪一個最合適呢？”
“平等？民主？自由？”
“都不對。是掠奪。”
“西方的文化起源於掠奪。最開始是羅馬帝國掠奪周圍蠻族和非洲土著。像色雷斯，高盧，日耳曼，凱爾特等等，在當時凡是被他們認為是蠻族的部落，都在羅馬的征伐名單之上。”
“他們既要掠奪當地的資源，也要收取人口，化為他們的奴隸，用奴隸的血肉來供養他們的富裕生活。要知道很長一段時間內，那片半島上的糧食可完全依靠迦太基的土地生產！”
“而現在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日不落帝國在海外有著大片的殖民地，為什麽不說那些土地是他們的國土呢？為什麽不將那些土地看作是他們版圖的一部分呢？”
“我們這裏有太多的人隻看到了歐陸本土的強盛，卻選擇性的忽略了在他們的轄地之中，仍舊有許多尚未開化的土地。”
“如果換到咱們這裏來講的話，就如同用京城的繁華來說明這個天下的太平！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如果舉全國之力隻發展直隸那一小片地方，而不管其他地方的死活，我想就憑咱們現在的經濟實力，建設出來的成果應該不會比歐陸那些地方差吧？”
“可是我們能這麽做嗎？”
麵對劉明的質問，徐來隻能咬著牙輕輕的說道：“不能！”
“為什麽？”
“因為這樣會天下大亂的！”
“沒錯。這就是為什麽我說西方的那一套並不適合我們。”劉明表現的極其嚴肅，“對待國民的不同態度以及國家的根本屬性，就不允許我們照搬西方的那一套。我們沒有所謂的殖民地，也就沒有了可以榨取資源，供養本土的土地。”
“那麽問題又來了，按照西方的說法，決定上層建築結構的東西是什麽？”
這個問題讓徐來想了半天，才試探性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經濟結構。
這下劉明可是真的對徐來刮目相看了。要知道朝廷對於西方的著作管控的可是相當嚴厲的時候，能夠對時事政治理解的如此透徹的人可不多。
“說的對。經濟結構決定上層建築。我們現在的經濟結構和西方完全不同，所以構建出來的上層建築能一樣嗎？”
“不能。”
“那麽他們所提倡的那些東西，適用於我們的社會嗎？”
被問及這個問題的徐來很痛苦，就像是什麽東西被碾碎了一樣，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他實在無法接受推斷出來的答案。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劉明替他迴答了。
“並不能。這也就是為什麽我一直對維新派那一幫人嗤之以鼻的原因。”劉明越說越大膽，徐來是越聽越心驚。
“然後再說迴來，我為什麽願意在你身上花這麽多的精力。”
“你是個人才，徐來，從之前學堂的問答開始，到現在和你的交談過程中，我越發認定了你是一個真正的人才。”
“你不像那些被西方文化洗腦了的家夥，你有自己的判斷，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認知。你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不對的。”
“就拿解決朝廷的財政問題這件事情來說，你小子當時應該是沒有說實話吧~”
謊言被人當麵拆穿，徐來尷尬的直摳腳。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我才會對你感興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才能在這個世道喝的下去，也隻有這樣才能在官場之上如魚得水。”
這叫什麽理由？
“莫聽其言，必觀其行。在官場上要想區分一個人的善惡好壞，如果僅憑言語的話那你可真連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你說的話合作的事情可完全是兩迴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願意幫你！”
“因為在這個世道，沒有權利的人就是一幫待宰的豬而已！”
說到這裏劉明不屑的看了簡、徐兩位老太爺一眼。
“別看你們兩家人在這個地方稱王稱霸，隻不過是因為你們朝中的靠山沒有出問題罷了。一旦他們出現任何的變故，你們的好日子估計也就到頭了~”
“劉大人！我們都是一群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哪！哪有什麽靠山！”
還是徐老太爺最先反應的過來，忙不迭地解釋著。
劉明也不過多糾結，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你想要開布坊，這沒錯，你想要開鐵廠，這也很好。可是如果你沒有權利的話，這些東西你做不了多久的。而且做到最後，很有可能就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會不會後悔你沒有出仕為官呢？”
徐來沉默不語。他知道劉明說的是真話，他也知道事實也就是這樣。
可是前世的教育讓他實在無法接受這種“官商勾結”的事情，搜腸刮肚了半天他也才找出了一個反駁的理由。
“因為權力而得來的財富，最終會因為權力的失去而失去~”
“沒有權利支撐的財富，最終也會成為別人的財富。難道你想辛辛苦苦一輩子打下的基業，卻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嗎？”
劉明的迴懟讓徐來再次沉默。
“沈萬三夠有錢吧，可朱元璋說弄他就弄他，誰來都沒用。可為什麽和大人直到乾隆爺駕崩之後，才被清算的？甚至有的人說如果嘉靖爺腦子稍微正常一點，做事情有乾隆爺一半的水準，和中堂也不會背那麽容易就被清算了。”
劉明的苦心孤詣卻並沒有得到徐來的認可。
他不想做和珅，他也做不了。他就想安安穩穩的把錢給賺了，不想摻雜其他的任何東西。尤其不想和官員在利益上有任何的糾葛。
這算是一種思維潔癖吧——隻要盡可能的減少接觸，那他的腳麵上加上狗屎的概率也會相應降低才對。
對於他的這個想法劉明既好笑又佩服。標準的良民思維是每一個官員都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所擁有的，因為這樣做的話他們會省很多事情。
凡是掌權的人在遇見問題之後第一時間想的絕對不是這件事誰對誰錯，而是如何將這件事情的負麵影響壓的最低。這也是幾千年文化才沉澱出來的這點精華。
誰對誰錯很重要嗎？對錯又不能讓他升官發財，但是負麵影響會影響他升官發財。這也是現在大多數管理者最基本的執政觀念。
可現在他想要的不是良民，而是能代天牧守一方的獵犬。
是動作保有攻擊性，意識足夠的侵略性，能夠獨立思考，並擁有靈活的道德底線的那種人。
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群狼環視的如今，成為支撐朝廷的棟梁。
可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苗子，他這腦子卻被洗成了什麽樣子。
再說了你出不出事不在於你和他們接觸多少，而在於他們想不想主動的往你身上蹭！雪萊現在的反應其實也在劉明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並沒有太多的失望。
“既然徐公子如此堅持，本官也不勉強。”
在看到徐來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劉明也沒有過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提醒到。
“20天之後，我要看到成果。而這也是我給你上了第1課。”
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裏。
劉明有信心在他的教導之下，能把徐來改造成他想要見到的樣子。如果幾千年的教育隻能教導出順民的話，那麽這個天下早就完了！
整個官僚體係有兩套完整的培育體係，可以完美的培養出他們想要的各種官僚。這也就是為什麽優秀的官員都是培養出來的，而不是從地方選拔出來的原因之一。
其間的差別就像是科班和野路子一樣巨大。
留下來的眾人則是一臉的茫然。
徐來麵色凝重，不住的思索，品味著劉明的話。
徐、簡兩位老太爺則是有些糾結。
至於榮成和簡涵這兩個家夥~算了吧，現在的他們就是兩個背景板，完全不用在意。
而徐來迴過神之後，最先看到的卻是蘇文那張可惡的臉！
“你怎麽在這裏！還有剛剛是誰讓你跳出來說話的！”
提起這個徐來就火冒三丈，剛剛要不是這個家夥橫插一腳，自己說不定就能~
“少爺啊！我這是為您好啊！”蘇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劉大人剛剛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要您出仕做官。你要是當麵拒絕了的話，那不就糟了嗎！”
“得不得罪我知道，你跳出來說什麽！”
“少爺啊！老爺對我有厚恩，供我吃喝，讓我讀書識字。如此大的恩情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您跳進火坑呢？”
“您要知道啊，劉明大人背後的那幾位老大人可不是什麽善茬。要麽是當年殺人如麻，鎮壓太平軍如剃頭的將軍，就是執掌朝政多年，大權在握的首輔。要是得罪了他們，隻要一個念頭，咱們徐家就會萬劫不複！”
“我怎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您捅這麽大一個簍子啊！我這一切可都是為了徐家！”
說完他還立刻將臉捂住，失聲痛哭起來！
正當徐來要理清其中的邏輯的時候，徐老太爺搶先開口。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有什麽事情咱們迴家說去，現在立刻將你的馬尿收起來！”
伴隨著徐老太爺的怒吼，蘇文立刻止聲，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縮到了一邊。
隨即徐老太爺驅散了眾人，隻留下了簡老太爺，榮成他們。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徐老太爺溫柔的問道：“兒啊，能做完嗎？”
“應該沒什麽問題。隻要零件能夠準時到，調試的話花不了多少時間。”
“那就好。”徐老大爺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工坊李好好的做事情吧，爹還有一些事情要出門一趟，家裏可能沒什麽人。”
說著還沒等徐來詢問，老太爺就已經對著蘇文。
“你爹最近身體不好，在我不做愛的這段日子你也迴鄉下照顧他幾天吧。畢竟你爹養你可不容易！”
不等蘇文開口，兩位老爺子就是十分默契的離開了工坊。
這算什麽理由？
徐來完全想不明白，就憑這麽個荒誕的理由就能讓一名朝廷大員對自己留心嗎？
劉明在看到徐來的表現之後，不住的歎息。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的太多了。在接觸西方先進技術的過程中，或多或少的也被他們的思想文化所侵染。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徐來越聽越迷糊，他實在搞不明白劉明究竟想要表達些什麽。
“正如你所講的那樣，如果單純的引進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其實是不可取的。因為我們這裏並沒有與之配套的工業體係，強行引進的結果隻會是徒勞無功。”
“同樣的，你在接觸了西方的思想，是不是也會不自覺的認為，他們提倡的那些所謂的民主自由，也應當在咱們這片土地上實行呢？”
這話可犯了忌諱。
要是換在別的場合之中，換了別的人說這樣的話，衙門的差役可就要提刀拿人了！妄議國政這個罪名可不小啊！
明白情況的人在瑟瑟發抖，而不明白的卻如同聽天書一般，隻知道機械的燒水倒茶。仿佛正在交談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一般。
即便是觀察到了眾人的反應，劉明依然旁若無人的說道。
“科學技術不能盲目的引進，那他們的思想理論難道就能了嗎？咱們大清可沒有那些東西生存的土壤。至少現在還沒有！”
此話一出，就連神經大條如徐來這樣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對於這些事情他本來就缺乏常識，可沒想到劉明說的這些話卻硬生生的將這塊短板給他補了起來！
“害怕了？覺得我不該說這些嗎？”
“劉大人，您嘴下留情，您是官員，自然不怕這些。可我們隻是一些平頭小老百姓，這罪名咱們可背不動啊！”
沒想到眾人之中最機靈的居然是簡涵，在所有人都在發愣的時候，還是他第1個跳出來勸誡道。
劉明這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簡涵一眼，絲毫不顧他的哀求的神情，依舊對著徐來說道。
“對於西方文化你了解多少？”
徐來不敢不答：“了解一點點，不是太多。”
“那你知道他們的文化起源在哪裏嗎？”
“羅馬文化？”
“對，就是羅馬。”劉明的神色越發的欣喜，緊接著他又問道，“那用一個詞來概括西方的文化，你覺得哪一個最合適呢？”
“平等？民主？自由？”
“都不對。是掠奪。”
“西方的文化起源於掠奪。最開始是羅馬帝國掠奪周圍蠻族和非洲土著。像色雷斯，高盧，日耳曼，凱爾特等等，在當時凡是被他們認為是蠻族的部落，都在羅馬的征伐名單之上。”
“他們既要掠奪當地的資源，也要收取人口，化為他們的奴隸，用奴隸的血肉來供養他們的富裕生活。要知道很長一段時間內，那片半島上的糧食可完全依靠迦太基的土地生產！”
“而現在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日不落帝國在海外有著大片的殖民地，為什麽不說那些土地是他們的國土呢？為什麽不將那些土地看作是他們版圖的一部分呢？”
“我們這裏有太多的人隻看到了歐陸本土的強盛，卻選擇性的忽略了在他們的轄地之中，仍舊有許多尚未開化的土地。”
“如果換到咱們這裏來講的話，就如同用京城的繁華來說明這個天下的太平！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如果舉全國之力隻發展直隸那一小片地方，而不管其他地方的死活，我想就憑咱們現在的經濟實力，建設出來的成果應該不會比歐陸那些地方差吧？”
“可是我們能這麽做嗎？”
麵對劉明的質問，徐來隻能咬著牙輕輕的說道：“不能！”
“為什麽？”
“因為這樣會天下大亂的！”
“沒錯。這就是為什麽我說西方的那一套並不適合我們。”劉明表現的極其嚴肅，“對待國民的不同態度以及國家的根本屬性，就不允許我們照搬西方的那一套。我們沒有所謂的殖民地，也就沒有了可以榨取資源，供養本土的土地。”
“那麽問題又來了，按照西方的說法，決定上層建築結構的東西是什麽？”
這個問題讓徐來想了半天，才試探性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經濟結構。
這下劉明可是真的對徐來刮目相看了。要知道朝廷對於西方的著作管控的可是相當嚴厲的時候，能夠對時事政治理解的如此透徹的人可不多。
“說的對。經濟結構決定上層建築。我們現在的經濟結構和西方完全不同，所以構建出來的上層建築能一樣嗎？”
“不能。”
“那麽他們所提倡的那些東西，適用於我們的社會嗎？”
被問及這個問題的徐來很痛苦，就像是什麽東西被碾碎了一樣，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他實在無法接受推斷出來的答案。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劉明替他迴答了。
“並不能。這也就是為什麽我一直對維新派那一幫人嗤之以鼻的原因。”劉明越說越大膽，徐來是越聽越心驚。
“然後再說迴來，我為什麽願意在你身上花這麽多的精力。”
“你是個人才，徐來，從之前學堂的問答開始，到現在和你的交談過程中，我越發認定了你是一個真正的人才。”
“你不像那些被西方文化洗腦了的家夥，你有自己的判斷，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認知。你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不對的。”
“就拿解決朝廷的財政問題這件事情來說，你小子當時應該是沒有說實話吧~”
謊言被人當麵拆穿，徐來尷尬的直摳腳。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我才會對你感興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才能在這個世道喝的下去，也隻有這樣才能在官場之上如魚得水。”
這叫什麽理由？
“莫聽其言，必觀其行。在官場上要想區分一個人的善惡好壞，如果僅憑言語的話那你可真連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你說的話合作的事情可完全是兩迴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願意幫你！”
“因為在這個世道，沒有權利的人就是一幫待宰的豬而已！”
說到這裏劉明不屑的看了簡、徐兩位老太爺一眼。
“別看你們兩家人在這個地方稱王稱霸，隻不過是因為你們朝中的靠山沒有出問題罷了。一旦他們出現任何的變故，你們的好日子估計也就到頭了~”
“劉大人！我們都是一群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哪！哪有什麽靠山！”
還是徐老太爺最先反應的過來，忙不迭地解釋著。
劉明也不過多糾結，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你想要開布坊，這沒錯，你想要開鐵廠，這也很好。可是如果你沒有權利的話，這些東西你做不了多久的。而且做到最後，很有可能就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會不會後悔你沒有出仕為官呢？”
徐來沉默不語。他知道劉明說的是真話，他也知道事實也就是這樣。
可是前世的教育讓他實在無法接受這種“官商勾結”的事情，搜腸刮肚了半天他也才找出了一個反駁的理由。
“因為權力而得來的財富，最終會因為權力的失去而失去~”
“沒有權利支撐的財富，最終也會成為別人的財富。難道你想辛辛苦苦一輩子打下的基業，卻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嗎？”
劉明的迴懟讓徐來再次沉默。
“沈萬三夠有錢吧，可朱元璋說弄他就弄他，誰來都沒用。可為什麽和大人直到乾隆爺駕崩之後，才被清算的？甚至有的人說如果嘉靖爺腦子稍微正常一點，做事情有乾隆爺一半的水準，和中堂也不會背那麽容易就被清算了。”
劉明的苦心孤詣卻並沒有得到徐來的認可。
他不想做和珅，他也做不了。他就想安安穩穩的把錢給賺了，不想摻雜其他的任何東西。尤其不想和官員在利益上有任何的糾葛。
這算是一種思維潔癖吧——隻要盡可能的減少接觸，那他的腳麵上加上狗屎的概率也會相應降低才對。
對於他的這個想法劉明既好笑又佩服。標準的良民思維是每一個官員都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所擁有的，因為這樣做的話他們會省很多事情。
凡是掌權的人在遇見問題之後第一時間想的絕對不是這件事誰對誰錯，而是如何將這件事情的負麵影響壓的最低。這也是幾千年文化才沉澱出來的這點精華。
誰對誰錯很重要嗎？對錯又不能讓他升官發財，但是負麵影響會影響他升官發財。這也是現在大多數管理者最基本的執政觀念。
可現在他想要的不是良民，而是能代天牧守一方的獵犬。
是動作保有攻擊性，意識足夠的侵略性，能夠獨立思考，並擁有靈活的道德底線的那種人。
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群狼環視的如今，成為支撐朝廷的棟梁。
可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苗子，他這腦子卻被洗成了什麽樣子。
再說了你出不出事不在於你和他們接觸多少，而在於他們想不想主動的往你身上蹭！雪萊現在的反應其實也在劉明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並沒有太多的失望。
“既然徐公子如此堅持，本官也不勉強。”
在看到徐來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劉明也沒有過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提醒到。
“20天之後，我要看到成果。而這也是我給你上了第1課。”
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裏。
劉明有信心在他的教導之下，能把徐來改造成他想要見到的樣子。如果幾千年的教育隻能教導出順民的話，那麽這個天下早就完了！
整個官僚體係有兩套完整的培育體係，可以完美的培養出他們想要的各種官僚。這也就是為什麽優秀的官員都是培養出來的，而不是從地方選拔出來的原因之一。
其間的差別就像是科班和野路子一樣巨大。
留下來的眾人則是一臉的茫然。
徐來麵色凝重，不住的思索，品味著劉明的話。
徐、簡兩位老太爺則是有些糾結。
至於榮成和簡涵這兩個家夥~算了吧，現在的他們就是兩個背景板，完全不用在意。
而徐來迴過神之後，最先看到的卻是蘇文那張可惡的臉！
“你怎麽在這裏！還有剛剛是誰讓你跳出來說話的！”
提起這個徐來就火冒三丈，剛剛要不是這個家夥橫插一腳，自己說不定就能~
“少爺啊！我這是為您好啊！”蘇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劉大人剛剛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要您出仕做官。你要是當麵拒絕了的話，那不就糟了嗎！”
“得不得罪我知道，你跳出來說什麽！”
“少爺啊！老爺對我有厚恩，供我吃喝，讓我讀書識字。如此大的恩情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您跳進火坑呢？”
“您要知道啊，劉明大人背後的那幾位老大人可不是什麽善茬。要麽是當年殺人如麻，鎮壓太平軍如剃頭的將軍，就是執掌朝政多年，大權在握的首輔。要是得罪了他們，隻要一個念頭，咱們徐家就會萬劫不複！”
“我怎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您捅這麽大一個簍子啊！我這一切可都是為了徐家！”
說完他還立刻將臉捂住，失聲痛哭起來！
正當徐來要理清其中的邏輯的時候，徐老太爺搶先開口。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有什麽事情咱們迴家說去，現在立刻將你的馬尿收起來！”
伴隨著徐老太爺的怒吼，蘇文立刻止聲，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縮到了一邊。
隨即徐老太爺驅散了眾人，隻留下了簡老太爺，榮成他們。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徐老太爺溫柔的問道：“兒啊，能做完嗎？”
“應該沒什麽問題。隻要零件能夠準時到，調試的話花不了多少時間。”
“那就好。”徐老大爺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工坊李好好的做事情吧，爹還有一些事情要出門一趟，家裏可能沒什麽人。”
說著還沒等徐來詢問，老太爺就已經對著蘇文。
“你爹最近身體不好，在我不做愛的這段日子你也迴鄉下照顧他幾天吧。畢竟你爹養你可不容易！”
不等蘇文開口，兩位老爺子就是十分默契的離開了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