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商喜愛的吃食,多了帶湯麵片,薑如雪會做的吃食也自然而然的多了一份。隻是薑如雪做的帶湯麵片,風雲商吃起來與那家小麵店的帶湯麵片是兩種風格,猶如梅蘭秋菊各善勝場。


    那晚之後,風雲商又帶著薑如雪去了幾次小麵店,薑如雪做麵片的廚藝就是跟著兩位老人學的,從和麵,揉麵,一直到麵片,薑如雪學了好幾天。兩位老人也隻顧著教薑如雪如何做麵片了,好幾天風雲商都沒有吃上麵片,隻能遺憾地砸吧砸吧嘴。


    隨著三年之約的漸漸臨近,雙方的邊境上也沒有了以往的平靜,連夜送到風雲商床榻前的軍報一日多過一日,決戰,終究是在慢慢到來。


    風雲商起身披了一件薄衫,坐在床邊,借著照映進來的點點星光,看著李自來剛送到的軍情。


    看完軍情之後,風雲商習慣性的向後倒在床上,卻沒有壓倒預料中的溫軟嬌軀,後腦勺和硬床板來了一次親密地接觸。風雲商起身揉著自己的腦袋,苦笑一聲,硬床板是他刻意換的,不知為何,最近總是失眠,唯獨睡在硬床板上才好一些。


    為了不打擾薑如雪夜間的休息,風雲商搬出了寧曦宮,住到了書房裏。


    原本夜裏收到軍情還是會點燈看的,隻是他一點燈,薑如雪那邊就睡不著了,擔心他熬夜傷了身體,匆匆做了羹湯給他送來。反而讓薑如雪更累了,風雲商索性就著星光看了,反正有仙力加持也能看得清楚。


    三鄧子在風雲商的暗示之下,也將此事放了出去,在街頭巷尾的閑談之中,自然又多了一件趣事。


    其一自然是誇讚風雲商勤政愛民,其二便是稱頌風雲商與薑如雪舉案齊眉,相互扶持。


    風雲商放下軍報,重新躺迴床上,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索性從床側掏出一份竹簡,就著星光誦讀。說起來,風雲商的這項愛好也是荒廢許久了,如今再拾起來,又多了幾分趣味。


    駐守九州的九軍已經開始緩緩向邊境調動,各州隻留下半軍駐守,其餘軍隊悉數西去,投於李自來帳下。就連駐守王宮的禁衛軍,風雲商也調撥了三分之二去了前線,以供李自來驅使。


    在戰前半年,風雲商也會親自出征,坐鎮中軍。


    之所以要這般早的就將軍隊調集過去,是為了讓李自來提前掌軍,與各軍磨合。李自來在雲舒王國的威望自然是無人能敵,以太尉之身坐鎮邊境,又遙領兵部,自然是號令所致無敢不從。


    隻是想要完全掌握一支軍隊並不是有威望便足夠了,還得有時間上的磨合,從各種細微之處去磨合。從普通士卒,斥候,傳令兵再到各級將領都是需要時間去適應李自來的調度,李自來也需要時間摸清楚他們的脾性。


    丞相之職沒有給風祁陽,而是給了程峰,依舊做個苦命的後勤大管家,為前線保障後勤補給。將國內的政事交給程峰去處理,風雲商也放心,因此率兵去前線的時候,隻是與薑如雪廝磨了一晚上,說了些閨房話。


    雲舒國大部分的奴隸都聚集在邊境之處,三年的時間裏不停地勞作,才終於在平地之上修建起了一座雄雄城關,風雲商提筆名為為雲起關,意為雲舒國自此而雄起。


    而為了讓這些奴隸安心勞作,風雲商在此前便許諾他們,雲起關建成後赦免他們,今日也沒有食言,免去了他們奴隸的身份。


    隻是並沒有將這些人放掉,而是收編入了軍隊。不用他們上戰場,隻是需要配合著程峰運輸糧草而已。風雲商又給他們畫了一張大餅,等戰爭結束之後就準許他們返鄉,並賜下土地。


    這些奴隸都是此前他們從三王一方俘虜到的士卒,多少具備一些軍事素養,單純用來運輸糧食的話,倒也不需要在額外訓練了。隻是為了防止他們之中有人暗中懷恨,或是做了三王的碟子,風雲商還需要派兵與他們一起運糧。


    不過好歹能節省一部分兵力,也算是為大戰添磚加瓦了。


    雲起關的城頭十分寬闊,足夠三輛馬車在上麵並排奔跑,各類守城的器械也早早地運送到城頭上了。機設軍更是提前入住,將身上的那些七零八碎,全部安放在了城頭上。


    城內一應設施俱全,又有糧草七百萬石,足夠風雲商麾下的八十萬大軍食用兩年多,絲毫不懼三王一方久圍。


    雲起關的選址也非常的講究,沒有依托什麽名山大川,但是卻扼守在交通要道之上。三王可以輕易地繞過雲起關,攻入雲舒王國的內部,但是如此做的代價他們卻承受不住。


    若是三王一方繞過雲起關,他們的補給線將完全暴露在雲起關的視野之下,雲起關想什麽時候吃掉三王一方的補給線,便能什麽吃掉三王的補給線。


    如此一來,其實就是逼迫著三王一方來圍攻雲起關這座堅城,風雲商完全可以以逸待勞。


    站在城頭上遙望西方,一縷清風吹起風雲商的散發,麵容上露出些許苦笑,訥訥說道:“真是不想與你們打這一仗啊。”


    雙眼之中,滿是落寞。


    東部邊軍說是風家一手帶起來的也不為過,風雲商在其中摸爬滾打數年,不敢說與所有士卒都並肩作戰過,但是大半還是有的。


    三王能換了邊軍的將領,卻不可能將東部邊軍的所有士卒都換了,昔日戰場上的袍澤終究是要刀劍相向。


    壓下心中的些許落寞,風雲商下了城頭,迴到城牆邊的屋內,坐於主位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那個沙盤,這個沙盤是楊雲親自出手打造的,用的是機括之術,比起以往的沙盤要更加龐大。


    沙盤底下各有士卒支撐,隨著地下士卒的走動,沙盤上對應著的人偶也會移動,將戰場上的情況百分百還原出來。此刻雖然三王一方未到,但是代表著三王一方的人偶已經做好了放在沙盤之上,白日裏風雲商麾下的那些將軍也會在這裏演習備戰。


    風雲商不禁走上沙盤,提起那個代表著自己的人偶,放在手中把玩了一會。人偶與沙盤之間用的是機括連接,風雲商等會重新放迴去就好了,不會影響沙盤的使用。


    ............


    李姓東王看著躺下的幾具屍首,長鬆了一口氣,被封為東王已經有幾年了,但是直到這一刻,這位李姓東王才覺得風家的陰影離他稍微遠了些。看著躺下的侍從將屍體抬走,又打來清水將地麵清洗幹淨,東王抬頭望向屋外,長歎了一口氣。


    三王同時行動,發起了一場針對邊軍的清洗,自然在邊軍之中引起了震蕩。底層的士卒對於三王派來的新將軍多少都有些抵觸,隻是並沒有表露出來。三王想要真正的掌握邊軍,還需要一段時日。


    三王本身就是世家出身,不然也不會得以重用。東部十七州對於他們而言更像是一塊多出來的蛋糕,而不是家族的根基。


    為戰先慮敗,三王都沒有動用世家的核心力量,隻是依靠著東部十七州的力量。這樣的話,即便將來真的要戰敗丟了東部這塊大蛋糕,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若是將對手換做旁人,三王絕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隻是現在和他們爭奪東部的是風姓之人,雖然不是朝天的風,但依舊是風。


    還是那句話,朝天東部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姓風,這一點百年都不會有所變化。這一點不是他們換掉幾個將軍就能改變的。


    也就是現在風雲商不敢暴露身份,三王才敢爭奪一下,來繼承遺產的親戚和朝天風氏還是有區別的。


    朝天國東部接壤著三國,漫長的邊境線上,隨時都可能爆發戰爭。因此,百萬邊軍,不可能全部都調走,最多隻能帶走五十萬。也是因此,三王才不惜割讓五州之地和諸多糧草軍械也要保住那五十萬大軍。


    戰爭機器緩緩開動,三王與風雲商終究不可避免的相聚於雲起關前。


    若是有選擇的話,三王其實不太願意主動來攻打雲起關。這座雄關的情報他們都已經背熟了,也正是如此,他們才知道這座耗費三年的時間修建而起的雄關有多可怕。


    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絕對不為過。


    雲起關並不是單純的一座城關,而是以雲起關本體為核心的一個戰爭要塞。


    在雲起關外,共有哨所一百七十二處,每處駐兵一百;還有三處與雲起關本身成犄角之勢的險關,每處各駐兵十五萬。而在雲起要塞之中,還有著好幾處高地,這些高地上擺放著改良後的大炮,可以覆蓋整個雲起要塞。


    哨所依托在分關之上,分關又依托著雲起關,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每處分關之上又都至少有百十尊泛著冷光的大炮,配合著弓弩手對攻城的敵軍造成有效的壓製。


    城牆的修建也是有講究的,與尋常的城牆不同,一般的城牆大致是‘口’字形的,攻城的要爬,守城的不讓爬,大家推推搡搡之間就把仗打了。


    ‘口’字形的城牆算是比較厚道的了,而相比於‘口’字形城牆,‘凹’字形城牆就比較缺德了,攻城之時進入凹口會受到左中右三個方向的攻擊,很難受。


    風家修建的平東要塞就是‘凹’字形,一千年以來沒少被周邊各國詬病這座雄關‘慘無人道’,但是雲起關誕生之後,這個稱號就被順理成章的接了過來。


    雲起關的城牆既不是‘口’也不是‘凹’,而是‘山’字形。


    城牆的外麵延伸出去一道城樓,城樓上派兵駐守。敵人剛進入山字的兩個入口時,就打他們的側翼。敵人完全進入後,就打他們的屁股。如果敵人還沒有進來,在城頭上架大炮,設弓弩兵,可以提前把他們送上天。


    而且延伸出去的城樓還可以起到分流的作用,使得敵人被迫分成兩股。也不怕敵人攻打城樓,城樓完全是實心建造,士卒的調遣完全可以在城頭上完成,即便城頭被拆了,敵人還得接著拆城牆。


    可以說是相當的‘慘無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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