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沒有慧根的人,寧正沒有不知好歹的勸說。


    坐視林平之帶著鏢局的人離開,寧正和嶽靈珊牽馬向縣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四下無人,嶽靈珊才對著寧正問道。


    “正哥,剛才那幫人就是福威鏢局的人吧?”


    取下腰間的葫蘆喝了口水,寧正在腦中迴想了一下林平之。


    “沒錯,剛才那小子應該就是林震南的兒子,看樣子人應該還不錯,隻是現在的成長環境害了他,而且武功著實低了點。”


    關於林平之嶽靈珊沒啥想了解的想法,現在的她隻想早點解決福州的事情,好和寧正借著這段時間遊山玩水,所以她將心中的不解說出。


    “咱們不是應該告訴他們,青城派要對他們下手的事嗎?”


    其實寧正也想告訴完了事,可福威鏢局的實力實在太弱,如果告訴完就走,那和沒告訴沒有什麽區別。


    而且直接告知對方,那麽以福威鏢局現在自傲的情況,他們很大概率不會信;


    可要是表明身份,那麽對方雖然會信,但卻難免被江湖中人說閑話。


    人言可畏不是說說而已,


    哪怕寧正現在的實力,已經不怎麽在乎胡言亂語,可對於這種會背鍋的事情他還是沒有去做的想法。


    “哎,將事情告訴給福威鏢局,其實他們也解決不了問題。


    福威鏢局和青城派之間差距實在太大,通過那小子的武功,可以確定林震南的武功估計也就是不入流。


    如果珊妹你認真些,說不定都能打得過那位林總鏢頭。”


    來福州寧正隻有兩個任務,一個是阻止青城派救下福威鏢局眾人,而另一個則是潛入林家老宅取走害人的《辟邪劍譜》。


    由於未來要做之事,需要的人力物力頗大,所以想準備一門能夠迅速提升手下實力的武學,也是極為緊迫的一件事。


    不過《辟邪劍譜》和《葵花寶典》畢竟過於陰損,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留下它們。


    身為一名取向正常的男性,寧正對於割以永治那是保持著足夠的距離,甚至對於別人去做這件事都會感覺肝疼。


    但古代畢竟是個有著太監這門職業的時代,有著這麽適當的群體,他也不太舍得將《辟邪劍譜》毀掉。


    想想有著數十上百個學了辟邪劍法的手下,那對此時的江湖來說絕對是碾壓的存在,甚至人數足夠多的話,哪怕是拿它們與大規模的軍隊來交戰也不一定會落於下風。


    之前雖然判斷過林震南的武功,可當時得出的判斷隻是普通,如今在她師兄的口中卻變成了差,這著實令嶽靈珊想象不到。


    “這福威鏢局的武功再差也不會差到這種程度吧,那林震南好歹練了三十多年的武功,如果連我都打不過,那他們為什麽不去學別的武功來護身啊?”


    對於這個《笑傲》中沒去解決的問題,寧正也實在想不明白。


    林遠圖身為天下第一,講道理他想給自己孫子找個武功不錯的老師,那麽都應該是別人求著他讓那些人來當孩子的師父。


    可這林遠圖不光沒讓孫子拜一名高手為師,還隻教劍招不教內功心法,這個舉動顯得稀奇古怪,甚至有些讓人無法理解。


    出於對天下第一的尊重,寧正從來沒懷疑過林遠圖對武學的了解,可這讓他無法理解的事情,卻讓他不由懷疑起林遠圖這個天下第一的水分。


    如果是個修仙的世界,你說吞服天材地寶、靈丹妙藥,然後瞬間抵達一個多麽高的境界還說得過去,可在一個武俠世界再怎麽樣也得講點基本法。


    一個在南少林待了多年的和尚,而且還是方丈的弟子,你要說他對於武學多麽陌生那根本沒可能,


    再加上之後闖蕩江湖那麽多年,慢慢打成天下第一的人,怎麽可能在武學方麵的見識與領悟那麽的低。


    在寧正看來,除非臨死前的那幾年林遠圖人瘋了,不然怎麽樣也不該讓後人死守著那什麽所謂的辟邪劍法。


    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到,寧正隻好搖了搖頭。


    “說不好,實在說不好,那等武學高人,怎麽會如此放任後代!”


    獨孤九劍作為依托易經奇門為基且充滿變化的劍法,沒了內力自然還能保有足夠的戰鬥力。


    可辟邪劍法本身就是沒收了作案工具後,刺激體內內力極速流竄而施展的劍法,


    如果說沒了內力想必就是斷了施展劍法的基礎,所以這樣一門劍法怎麽也不可能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具備足夠的戰鬥力。


    沒有親眼見過《辟邪劍譜》,所以寧正也無法確定辟邪劍法究竟是怎麽迴事。


    兩人走走停停,很快出現在一家掛著招子的酒肆外。


    酒肆是入福州後第一處供人吃喝的地方,


    除非選擇翻山越嶺,不然想去福州城必然要經過這裏。


    腦子飛快轉動,想到了什麽的寧正對自己師妹說道。


    “珊妹既然到了福州,咱們也就別著急了,先在這家館子吃一頓吧。”


    到福州的這最後一段路,兩人半騎半走用了兩個多時辰。


    之前不說的時候還好,寧正一說嶽靈珊忽然感覺肚子有些餓。


    “正哥,一切都聽你的!”


    將馬拴在木樁上,兩人走進了酒肆。


    寧正邊走邊衝著裏麵出聲喊道。


    “店家,上些酒菜!”


    似是聽到寧正的話,一個穿著普通的白發老翁迎了出來。


    取下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後又在兩條長凳上拍掃了幾下,老翁才對著兩人說道。


    “客官請坐,請問要些什麽?”


    打量酒肆內的布置,寧正將點的菜說與老翁。


    “取些肉食和小菜,再炒兩道素菜,上幾個饅頭!對了再來一壇酒。”


    “好嘞您,小老兒先去將肉食和小菜拿上來,兩位先喝茶歇歇腳。”


    從一旁取了茶壺放到桌子上,老翁對寧正說了一句後,向著被布簾隔開的廚房走去。


    發現寧正不停掃視酒肆,嶽靈珊好奇的問道。


    “正哥,這個酒肆有什麽可看的嗎?”


    沒有迴答,寧正反問道。


    “珊妹,你感覺這個地方怎麽樣?”


    仔細朝著酒肆看了數遍,沒發現什麽異常的嶽靈珊答道。


    “挺好的,就是地方有點偏僻。”


    “進出福州都要路過這裏,......。”


    隻是簡單解釋了兩句,聰明的嶽靈珊便懂了寧正的意思。


    隻有千裏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比起去告知福威鏢局,在這酒肆設個局,將那些青城派弟子攔下說不定是更好的選擇。


    當然這天下窺伺《辟邪劍譜》的不知有多少人,隻不過其中大部分聰明人在知道林震南那不堪的武功後選擇了放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餘滄海一樣是死心眼,非要尋找那能擊敗他師父的辟邪劍法。


    借著吃飯的功夫,寧正對老翁詢問了一番。


    一番詢問過後,問出了不少東西。


    其中有不少是關於福威鏢局和福州的富家子弟,


    作為出入福州路上最後一家也是第一家酒肆,其實這裏並不是為招唿來往過客而建的,而是供福州那些喜歡進山打獵的貴公子富少爺歇腳的地方。


    其次這個地方是福州武林霸主福威鏢局少總鏢頭極其喜歡光顧的地方,對方隻要有空就喜歡上山打獵後來這裏吃用野味做的珍饈。


    酒肆、林平之、打獵、蔡老頭,一個個指向明確的詞匯,令寧正確定了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就是《笑傲》開篇中最重要的場景,也是讓餘滄海一切行為被江湖接受且合法化的地方。


    本來為師報仇這個理由實在過於牽強,畢竟真要報仇早幹什麽去了,人死了三四十年才跳出來指東打西的,這個說法絕對站不住腳。


    哪怕礙於青城派的威勢,一時間江湖上沒有挑理的人,可時間久了總會有人借著這個由頭來找青城派的麻煩。


    可當兒子餘人彥死的那刻起,餘滄海的一切行為都有了支撐。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青城派還聰明的表現出不傷福威鏢局以外的人,這當即就讓任何想借著由頭插手的人沒了動手的理由。


    從餘滄海一係列的操作,寧正甚至懷疑餘人彥送死的行為都是故意為之,娶了不知多少個老婆的餘滄海,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個孩子,要說他多在乎一個孩子的死活,不知道別人信不信,反正寧正是一點都不信。


    人普遍有與人交談的天性,


    酒肆平日在有客人之時或許顯得熱鬧,可一旦沒了客人,這開在偏僻處的酒肆就會陷入無邊寂靜,這就令蔡老頭極其具有聊天的欲望,平日卻無法表現出來。


    能籠絡住林平之和福威鏢局內的鏢師,足以證明蔡老頭是個會說奉承話的人,而一個會說奉承話的人,難免在與別人的聊天中加上一些吹牛或說謊的成分。


    “咳,小老兒近兩年身體越來越差了,其實早有停了這小館的心思,隻是不忍那少總鏢頭今後吃不到小老兒做的菜,所以才在這堅持著,不過就現在的這幅身體也不知還能頂多久。”


    像這看似表明其多受福威鏢局少總鏢頭重視的話,擱在不明白的人還以為這老翁多麽重情重義,拖著年老的身體依舊為人家堅持開店服務對方。


    可實際知道其中彎彎繞的人,都明白這老翁是因為舍不下林平之這個小凱子,畢竟每個月能提供十幾兩銀子還自備野味的傻帽可不多。


    要知道明麵上,正一品官員一個月也就能賺三十多兩銀子。


    哪怕是在私底下,一名八九品小官每個月也就能得幾十兩銀子,而那已經足夠他們偷著樂了。


    這蔡老頭每個月隻從林平之手上就能得到十幾兩,那再加上其他可能來此的貴公子富少爺,擱普通人估計沒人舍得關閉酒肆。


    真要說勞德諾怎麽將人弄走的,寧正感覺肯定不隻是利誘那麽簡單,說不定還有威逼,不然傻子才會將金疙瘩扔了。


    自動過濾蔡老頭吹牛的部分,寧正笑著問道。


    “如此好的地方,老翁沒想過將其交給家中晚輩來經營?”


    有錢自然能給孩子富足的生活,雖然林平之因為年齡隻在這個地方消費了兩三年,可在其之前這個酒肆也能賺上不少錢。


    兒大不由娘,孩子長大後哪怕再孝順也會有自己的小心思,你讓其恭敬父母善待兄弟他或許能做到,可你在其有著自己想法的地方進行幹擾,那對不起誰管你是不是父母兄弟,先直接上去來個鹹魚突刺再說。


    歎了口氣,蔡老頭對著寧正答道。


    “哎,那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心氣高,他們想在那福州城內開家酒樓經營,怎麽會想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何況他們也都是當父母的人了,小老兒這個當父親說的話又怎麽會聽呢!”


    故作沉吟,寧正開始詢問對方賣不賣酒肆。


    “嗯~,不知老翁若是賣的話,這間小酒肆準備賣多少錢?”


    蔡老頭本以為能引得寧正感慨讚歎多得到一些賞錢,沒想到竟然使得對方升起了買酒肆的心思,當即被嗆的咳嗽了幾聲,他才委婉的拒絕了起來。


    “咳咳,小老兒現在還沒有賣的想法,或許等過上個一年半載......”


    表明沒聽到對方婉拒的話,寧正自顧自的說道。


    “十五兩,這個地方我租個半年,半年後若是老翁你家中晚輩要是想接手了,你就叫他們來找我,我自當將酒肆還給你家!”


    十五兩銀子,那和酒肆一個月的利潤相差無幾,如果就這樣交了出去,哪怕隻是半年,也絕對令蔡老頭心痛無比。


    看著滿身文氣不似山匪的寧正,又看向年輕靚麗的嶽靈珊,蔡老頭嚐試性的拒絕了起來。


    “這,公子你應該是個講理之人,怎麽能做出如此,如此不好的事情!


    若是今後小老兒不想經營了,哪怕是送給公子也沒什麽,可現在公子想要拿走著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仔細想了想感覺半年確實過久,要是真那樣等蔡老頭迴來這酒肆也就沒法要了,寧正就重新說了個時間。


    “這樣老翁你不同意的話,那咱們就簡單點。


    這個地方我要用一個月,給你五兩銀子,等時間到了你叫人過來接手。


    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如果你繼續在這待下去,之後若是出了事情,以你的能力絕對解決不了,到時候因此送命就屬實不智了!”


    已經將此地作為攔截青城派之所,如果到時候寧正大開殺戒,那麽尚在酒肆的蔡老頭定然沒有好結果。


    明白此事的嶽靈珊也開始對蔡老頭勸道。


    “老翁,這地方馬上就要成是非之地了,你留此絕對沒有好處,五兩銀子已然不少,足夠抵你酒肆一月的收入了,你就識趣的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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