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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兩人皆非多話的性子,閑兒同在還好,單單隻他們兩個,卻一時間相對無話了。


    阮玉儀將跟前的糕點向他麵前推了推,“最近念的什麽書?師從何人?”


    阮濯英一一答了,乖得跟小羔羊似的,哪裏還有與閑兒打嘴仗的氣勢。言罷,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與她。


    “阿姐,你的碎了,不妨先用著我的。”


    他悄悄拿眼看她,有些緊張地摩挲著墜在玉佩上的穗子。


    他與閑兒自小做阿姐的小尾巴長大,還因此被嘲笑他們慣會討二姑娘的好,但阿姐總是他最敬佩的人。


    幼時他背哼哧哼哧地背不出書,氣得父親抄起藤條作勢要打,他下意識一縮,藤條沒落下,他的跟前多了一道身影。阿姐用她纖瘦的身軀擋在他的跟前。


    阿姐記性極好,他背不出的書,她卻聽幾遍就能背下。


    闔府上下都知阿姐生得漂亮,從頭發絲漂亮到手指尖,待人是再和氣不過的。但隻有他們親近的才知曉,阿姐疼了也會掉眼淚,生氣的時候也會不理人。


    如今來京,卻發覺阿姐變化不少。她笑的時候愈發少了,眼底總藏著一種他看不懂的情緒。


    所幸他長大了,可以獨擋一麵了。


    阿姐會永遠是阿姐。


    看著他真摯的眼眸,亮閃閃仿佛綴了星子。阮玉儀微怔,旋即笑道,“阿娘給你的,你就好生收著。不是說了,明兒要去還願的不是,屆時再求一塊來就是了。”


    他斂下眸,微微有些失落。


    但這個話頭很快就被挑開了,她道,“你先前的那位先生不曾跟來,一直耽擱著學業也不是辦法,不若新請位先生來。”


    木香接道,“正是呢。或也可問問大公子,也許國子監也進得的。”


    這倒提醒了阮玉儀,此事再三言兩語中,就被敲定了下來。


    “多謝阿姐費心了,我到時去與大哥說說。”阮濯英道。


    閑話幾迴,他這才起身作辭。


    .


    不知怎的,阮玉儀近來總也睡不安生,愛做些古怪的夢,每每醒來,心中突突地跳,至於夢了什麽,卻是忘個一幹二淨。


    木香遞來壓驚的清茶。


    她接過,醒了醒神,這才好些。


    晨起梳洗後,有小廝來報,說是大公子來了。


    她正巧簪好了最後一支步搖,一麵著人招待著,一麵攏了攏衣裳往出走。


    “我今早進了宮一趟。”他如此道。


    她攥著衣袖的手微緊。


    阮濯新見狀,忙緩了語氣,“倒也不曾說什麽,隻是陛下對於收迴妃位之事,一直避而不談。”他微微歎了口氣。


    這在她意料之中。她垂了垂眸,隻說些場麵話,“陛下是明君,哥哥不應被我的事攪擾,該是好生盡忠才是。”但他注定成不了好夫君,古來沒有能兩全的。


    她總要周全了自己,不成為第二個楊貴妃才是。


    “這是自然。”阮濯新口上答應著。一碼歸一碼,他為政清明,不代表阮家的寶珠能任由他搓圓捏扁。可阮玉儀不知自己的兄長將事情全然往另一方向想了。


    他給邊上的小廝遞過去一眼,那小廝呈上來一長條形的木匣。打開,裏頭是錦布包裹著的幾支香。


    她伸過手,拈起其中一支,忽地脊骨泛涼。她才覺不好了,就有枕頭送來應她的瞌睡,未免巧合。


    她是認得這東西的,在宮裏睡不安生時,便常點了這安眠香來。嗅著其中氣味,慢慢地,也就入睡了,且是一夜無夢。


    她將東西隨意放迴去,“陛下近日倒閑,光琢磨著往府裏送些什麽了。”


    他打發人將東西收了,附和道,“我看也是。儀兒若是需要,就且留下,瞧著礙眼,則隨意堆在庫房裏就是。”


    “我不要這東西。”她輕哼一聲,思忖了下,又道,“前兒我出去散悶,當時已是夜深,卻見阿娘亦不曾睡,想來阿娘更需要此物。不若就打發人送去阿娘屋裏。”


    放在她這處,她渾身不自在,還不如物盡其用的好。


    “也好。”他自是應下,囑咐了句收拾好了去正房堂屋,屆時隨阿娘還願去。


    .


    她本也梳洗好了,沒太多要倒騰的,一行人因預備了車馬,除不愛走動的林姨娘外,悠悠蕩蕩往聖河寺去。


    寺裏人依舊熙攘,陳設佛像如舊,卻叫阮玉儀頗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寺裏的沙彌迎了一行人進去,點香鋪軟墊,具有照應。


    還了願,閑兒就挨不住悶了,要去後院瞧瞧。


    這會兒正好有小沙彌見狀,上前來,“後院迎春開得正好,兩位施主若是閑來無事,不若隨喜隨喜。”


    阮玉儀被她纏得沒了辦法,隻好應下來。


    後院的迎春的確是開得好,一朵朵嫩黃玲瓏,墜在枝頭,幾乎要將枝條壓彎了去。閑兒比她有興致不少,掐了一朵下來,簪在鬢邊,迴身笑問,“阿姐,好看嗎?”


    正是比花還嬌的年歲,哪裏有不好看的。她頷首,不吝讚美,哄得閑兒耳尖緋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非掐了一朵下來,要她與自己一起戴。


    推脫間,她的笑忽地僵在唇邊。


    她不知薑祺怎會在此處。若薑祺在此處,他是否也……


    她不由如此想。她微微別過臉,想裝作沒瞧見,但薑祺顯然是衝她來的。她無奈,隻好欠身道,“世子殿下。”


    她暗裏拽了下閑兒的衣袖,閑兒這才反應過來,有樣學樣地行禮。


    薑祺搖著玉骨扇,唇角微彎,俱是風流,“有日子不見,皇嬸倒與我生分了。”


    她斂下眸中幾分苦澀,“殿下莫要混說,臣妾可擔不起你一聲皇嬸。”雖貴為四妃之一,說到底也是妾,這聲皇嬸,也合該留給往後的皇後。


    他未置一次,左右看了看,用扇子掩住一邊,壓低聲音問道,“嬸嬸可能與我說說,你與小皇叔鬧了什麽別扭,興許我能幫上忙。”


    “不曾有什麽別扭。”她答得利落。


    他神色微訝,啪地收了扇,暗歎,這迴小皇叔可要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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