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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廂房的門又被打開,冷風一股腦兒灌進來,拍打著窗欞,發出陣陣尖嘯。


    隨侍的侍衛端進來一盆燒紅的炭火,觀那煙氣,應是上乘的銀骨炭,那銅盆而已似是平日放在內室取暖之用,鏤刻精巧,上覆一銅罩。


    隻是那銅罩並未嚴絲合縫,而是斜插了一長柄物什抵住。


    “小姐,小姐,”那月砂跪行著要接近阮玉儀,口中喃喃,“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背主,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保證不會再犯,求您不要再將奴婢送迴那老鴇手中——”


    冰硬的秸稈墊身,耳邊是蟲鼠啃噬的窸窣聲,她昨兒一夜未眠,腦中緊緊繃著一根弦。如若不然,那碩鼠怕是要咬到她身上來的。


    風月樓倒是鮮有這般醃臢之地,而是專為了磨這些初來乍到的姑娘們的心性,往裏放了蟲鼠。


    不過一夜,她便被折騰得崩潰。


    她睜大眸子,眼中猩紅,死死盯著阮玉儀。這會兒她咬字清晰,倒是個清明模樣。


    她一副即將槁木死灰模樣,哪裏像是求人來的,倒更像是討債的了。阮玉儀心口發緊,縮了縮繡鞋。


    她仰頭望向薑懷央,見他衝自己微微頷首,她才轉過頭去,緩了口氣,道,“月砂,我早饒過你一次了,你可還記得?”


    她沉下嗓音來,可惜柔媚細軟的音色也難有威信。


    昨日見過月砂染上瘋病的樣子,她也受驚不小,在榻上輾轉反側地想,忽地憶起,之前那迴給木香熬的粥,喚月砂取來時,她怕是也故意盛了最燙的。


    要折騰她一迴,月砂卻是費心不少。她心底涼到了底。她自認從一開始,便未曾虧待過月砂。


    淚糊了月砂滿臉,她連連點頭,像是要將淚珠也抖落下來,“奴婢記得,那會兒奴婢使計讓阿蕊被發落出府,是奴婢不對……”


    見阮玉儀蹙起眉,她忽地止住了話頭。表小姐似是不知她挑唆了阿蕊。


    她神色哀哀,唇瓣張合,卻不知作何言語。


    聞言,阮玉儀輕歎口氣,雖則阿蕊是否出了這事,都要出府,可請示歸家和發落終究是不一樣的,“事到如今,說什麽都無用了。月砂,哪家還會留你這般心思多的?”


    可月砂這迴知曉,玉儀這主子做得委實算寬和了,“小姐莫要喚奴婢月砂,您分明賜名了奴婢青黛的……”


    青黛原為草藥名,性寒,有清熱解毒之功效,對熱症引起的口舌生瘡、痄腮、喉痹均有治療效用。


    名兒是好名。


    可她卻沒能壓下心火,終是因口舌踏錯了路。


    月砂的眼眶淺極了,丁點兒淚也兜不住,撲簌簌往下落。不夠重量的,便墜在下巴上,她也顧不得擦。


    透過眼前的人,阮玉儀似乎能瞧見她舊日光鮮倨傲的模樣,她垂下眸去。


    “我收迴了。”


    她甚至不再願意多分月砂一眼,轉臉問薑懷央,“陛下,她不是被留在了風月樓嗎,您將她帶來是做什麽?”


    他安排了這些,卻支著腦袋,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朕覺著,泠泠還是太心軟了些,若是這般的婢子出在宮中,是要杖責至死的。”他一副要放任她親自處理此事的樣子。


    他語調輕快,環著她的腰肢,附在她耳邊,低吟般道,“你想,風月樓是做生意的地界,用幾年容色換錦繡膏粱,她虧不了。況且一個本身就滿眼金銀富貴的,這卻是全了她。”


    她悄悄攥緊了手邊的衣裙,聽見他如是道:


    “朕要你親自為她打上烙印,發賣去牙行。“


    如此做,相當於是將罪責烙在了她的身上,是除取了性命外,最重的一種做法。牙行的主事者仿佛與其主達成某種共識,往後也不會讓她有輕省日子過。


    算是徹底阻了月砂的姬妾夢了。


    他像是誘哄,卻含了不容拒絕的意味在裏邊。


    那伸出銅爐的原是烙鐵。


    她眸光微顫,推開他,“不若直接發落了去,免得多此一舉。”


    她倒不是憐惜青黛,而是她自小撫琴弄墨長大,所習也是雅樂之舞,指尖捎帶的,皆是風雅之氣,委實做不來這些事。


    薑懷央眸色幽深,命侍衛將東西拿上前來。他覆上她的手,帶著她去取那烙鐵。


    他知她心軟,才偏生要迫她做下此舉。她既然有膽子勾結胡醫,怎的沒這個膽子發落一個婢子?


    取出時,那柄烙鐵與銅爐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暗色的長柄另一頭已被燒得通紅,泛著刺目的炙紅。


    她往後瑟縮了下,卻被他的指尖擠入指縫裏,牢牢捉住。


    他們的手一同覆握上那長柄,那銅柄細長,膈得她手生疼,她側過臉去,央道,“算了罷,陛下。“


    她以為,此事過於殘忍。


    月砂嚇得不住哭叫,被一邊的侍衛拿巾帕堵住了嘴。要使人發不出聲來,就得壓住舌後,月砂俊秀的麵容被撐得變形,絕望地哼著。


    她被侍衛製住,隻得兀自掙紮。


    眼瞧著炙熱的烙鐵就要按上她肩頸處的肌膚。


    阮玉儀心弦緊繃,手勉力張開,那長柄脫手,啪嗒掉落,正巧架在月砂的足腕上。


    她疼得厲害,想要痛唿,卻盡數被悶在喉間。那烙鐵處發出皮肉燒焦的細響。


    阮玉儀心下一驚,合上眼,身子微不可查地顫著。


    她不喜月砂是不錯,可見她落得如此下場,卻無快意,唯有觸目驚心。


    薑懷央貼在她的背後,低聲道,“泠泠,你要知道,她是因為背棄了你才如此的。凡是皆有因果,該償的,逃不了。”


    她滿心驚懼,可無處可依,欲往後縮,卻撞入他的懷裏。


    “睜眼,泠泠。”他道。


    她隻搖著頭,緊緊闔著眸眼。耳邊皆是月砂的悶喊,仿佛來自潮濕的地下,和著炭火劈啪的響動。


    侍衛撿走了落下的烙鐵,擱置迴爐中。


    他垂眸,將她驚懼的模樣盡收眼底,神色複雜。終是命侍衛將人帶下去了。


    後來月砂究竟如何,他也不曾叫玉儀知曉。難說他此舉,是在報複她,還是在授她馭下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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