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儀往四下望了望,卻還是不見木靈身影,無法,便推拒道,“多謝公子好意,隻是我還有一婢子去尋吹落的紙鳶去了,她若四下尋我們不見,隻怕會著急。”


    說著,她幾乎都能想像到那小丫鬟孤身在溪邊亂轉,以為自己被扔下,急得眼眶通紅的模樣了。


    “那有何妨,我留一人下來等她便是。待用了午膳,再迴來與她碰麵不遲。”


    她唇囁嚅了下,最終還是不再推拒。


    眼前這位郡王之風流倒是與世子殿下有得一比。若不是思來想去,也不覺得有人膽敢冒充鬱王世子,她都要覺得此人才是世子了。


    說起來,從一開始,她便是為了脫離程家,才去接近世子的,那麽隻要能幫她達到這個目的,不論對方是誰,於她來說都是並無太大差別的。


    見她應下,薑祺將目光移至一丁香色衣裙的姑娘身上,詢問道,“那便勞煩阿情多等些時候了”


    之前路過時,他們都見過那婢子的模樣,若是憑衣裳的花色,倒也不難辨認。那被喚作阿情的女子道,“殿下慣會支使妾的。”這便算是答應了。


    “你們先各自迴去罷,本公子下次再宴請你們。”薑祺溫聲道,帶了安撫的意味。


    另一個鵝蛋臉麵的姑娘以衣袖掩了嘴,揶揄道:


    “上迴院兒裏眾姐妹一道宴請了,殿下倒是省事,可憐有幾個妹妹還不及與殿下說上一句話。這迴妾可不受殿下敷衍了,非得是在場的姐妹一人一次才好。”


    其餘兩人恨不得時時隨在薑祺身邊,這會兒自是歡喜這樣的安排,也連聲應和。


    “你這嘴倒是愈發伶俐了。本公子應下便是。”薑祺側身迴首道。


    那姑娘不知想到了什麽,忽地笑了開來,“妾的嘴伶不伶俐,殿下自然最是清楚。”其餘兩人會了意,與之笑作了一團。


    一時間,亭台充溢著嬌笑聲,像是要惹得這築起亭子的木頭也生出花兒來似的。


    “眼下便可知你的伶俐了——應你一頓膳,也是堵不住你的嘴的。”薑懷央無奈地搖頭,又恐一邊的阮玉儀介意,覺著叫這潑辣姑娘冒犯了去,因轉臉瞧了她一眼。


    隻見她垂首斂目,又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極為討人歡喜。


    他看她時需微低了頭,因此這會兒忽地注意到她耳際散了兩束發,披於肩前,為她平添一份嬌俏可愛,是之前不曾見過的。


    這挽的卻不是出閣女子的發髻了。


    薑祺猜測她家中生了變故,心下納罕,遂遣散了幾位姑娘後,一路上更是頻頻與她說話,好叫她不往傷心處想。


    他口中的酒樓並不遠,沿溪而建,知消徒步一盞茶的時候便到了。


    這樓足有兩層之高,上有一匾額,邊上所提金字,便是酒樓名。門前植兩株柳樹,隻是如今正處深秋,上邊的細長葉泛著枯黃,像是稍稍一碰就要掉的。


    這會兒正值用膳時,酒樓中往來人多,生意也興盛,倒不會被這柳樹襯得蕭條了去。


    阮玉儀從未進過此處,也不曉得該往何處走,便跟在薑祺身側,且稍落他一點,如此方不至於被人瞧出來。


    而薑祺看起來倒像是此處的常客,方踏進門檻,便有夥計迎上來。他微弓著腰,恭敬地笑道,“殿下可算來了,這幾日怎的不見您的身影”


    “有祖母約著,哪裏能得空過來,”他隨口迴了句,便問,“你這兒可還有空閑的雅座”


    像他這般的皇親貴胄,隻消與酒樓說一聲,主事的便會專為他們留了地方出來。便是長久不來,也不會叫旁的人坐了去的。


    聞言,那夥計忙奉承道,“都給您留著呢。”他不自覺瞥了立於薑祺身後的那女子一眼,沒待看清她的麵容,又趕緊斂下眸子。


    坊間都道鬱王世子風流成性,旁人見的是他身側雖頻頻換著不同的姑娘。可像夥計這般時常與之接觸的,就知曉他來酒樓的次數,實際上比去不遠處的風月樓還要多。


    “還不引殿下過去。”夥計不敢怠慢,揚聲對另一人道。倒不是他偷懶不樂意動,不過是他隻負責在門邊接待,再往裏,便沒他的事兒了。


    若真說起來,近身伺候這些貴人是油水最足的活計。一般隻要辦事利索些,便可輕易得了小費,若是出手闊綽些的,便可抵得小半月的月給。


    這邊薑琪等人由另一名小夥計引上了樓。


    在旁的桌席裏穿行間,屢有伴酒的姑娘朝他遞來風情一眼。


    “殿下這是要上哪兒去,可要奴家作陪?”


    薑琪擺手,應付道,“今日自有佳人相伴。”


    阮玉儀不太習慣這般的喧鬧,隻覺得耳邊嗡鳴。各色的綾羅綢緞,金鈿玉釵在她眼前晃過,談笑聲和祝酒歌錯雜在一起,叫她覺著周遭景色不似真切,晃眼得緊,於是便低了頭去。


    直到進了雅座,掩上了房門,她方才覺著那些鬧人的聲音都被隔去了大半,耳邊一下清明不少。


    再看四下,說是一間,其實是算得上兩間的大小,中間由一花鳥屏風隔了去,因而又分作內外兩間,裏邊那間連著窗柩,坐在幾前,隻稍稍側頭,下邊一窗子的人煙阜盛便入眼來。


    外間則連著門,因著窗牖大開,白日的光線、夜裏的燈火,皆可從此處進來,遂從外間是能瞧見屏風後的影影綽綽的,隻是再多便見不著了。


    薑祺注意到她才鬆開的眉,便問道,“玉儀可是有何處不適”


    “並無不適。”她微微搖頭。許是他表現得熱切,叫她覺得不論是直唿她的名諱,還是眼下的關切,都分外自然。


    既知她安好,薑祺便引了她坐下,緊接著便有夥計拿了菜譜進來。他並未接,而是問道,“之前負責這間雅座的人呢”


    那夥計怔愣了一瞬,明白過來他指的是從前為他上菜的那人,解釋道,“他家中有事,暫且不再此處。”


    若是往常,那人便直接詢問,是否還是與以前一般的菜色了。眼下人不在,就需要他再點一遍,他素來是不喜繁瑣的。


    不過薑祺隻問了一句,便接過菜譜來看,麵色如常。


    這叫那小夥計鬆下一口氣。這位殿下雖未習得皇室半點規矩,可還算是氣性小,好伺候的。若換了旁的貴人來,是指不定要發一通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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